第5章 進入樞紐的初次嘗試

「從第一層的入口，沿著走廊直走，在門前停下。穿過那扇門，然後繼續前進，直到該走廊的盡頭。然後，再折返到本層的入口。現在應該有一條向左或向右的岔路。走左邊的。會有另一條分叉路。走右邊。然後，在下一個岔路口，向左走，在下一個岔路口，向右走。一旦走了右邊的路，這條路就會通向兩扇門，分別標為A和B，走B門。穿過這扇門后，新的房間看起來與上一個房間完全一樣。現在，走A門。這是一扇通往樞紐的門。如果這些步驟中的任何一個完成得不正確，比如轉錯了彎或者沒有回頭，最終可能會到達某個完全隨機的地方。」儘管有著如此繁複的規則，哪怕拼著迷失的風險，白鶴也想要放手一搏。

自己來時的入口已經找不到了，不過這不要緊，只要自己前往Level2然後不作停留，直接找到方法卡入Level1即可。

這幾天的探索白鶴沒有再碰上實體，同時也收穫頗豐：一本厚厚的全新筆記本和一支似乎寫不完的筆（筆芯前端看起來只剩下一點點墨水，但白鶴連續寫了幾天的日記都沒有將其用盡。值得一提的是，寫出來的字不會被清水化開，而且寫出來的字有飄散著一股石油的味道）、2瓶用礦泉水瓶裝著的瓶裝杏仁水、一把雨傘、一雙破爛鞋子與一件比白鶴的體型大了不少的衝鋒衣。

別無選擇，白鶴脫下身上的衝鋒衣，換上了新的衣服。袖口長出了一段，讓白鶴的體態看起來有點滑稽。白鶴拿出攝像機，心中許願道：「讓我早點回來，不要迷失。」隨即打開攝像機，開始錄像。

「流浪者白鶴，日期10月26日。我打算進入Level2，並以Level2為跳板回到Level1。如果順利的話，下一步就是前往『樞紐』了。」白鶴頓了頓，繼續道：「以後我會將探險經歷記錄在日記上，為了保證存儲空間的富餘，此後這個攝像機只會記錄進入新層級的過程。」

與進入Level1時不同，Level1中未上鎖的門雖然同樣會使流浪者來到下一層，門后卻不是黑黢黢的一片，而是直接能看到Level2中的景象。

可以說不愧是「管道之夢」，整個樓層都由管道裝飾著，布局也不再空曠，一條一條的走廊和小房間共同構成了Level2。

一股熱浪迎面撲來，白鶴只得把剛穿上的衝鋒衣又脫掉。終於不再猶豫，他一步跨入前方走廊的地面……

24天前，前室，10月2日晚。

白鶴的家人們坐在電視機前泣不成聲。電視機里傳來播音員富有感情的聲音：「經確認，古埃及文明古城出土后坍塌，當地時間10月1日下午，據亞歷山大城統計，共造成56死12傷，其中本國考古學者……胡慶年、熊黎明、賀書海、白……在本次事故中喪生，讓我們為他們默哀並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白鶴不知道，在那一次事故中來到后室的，可不止他一個人……

……

一陣天旋地轉，白鶴揉著腦袋，嘴裡嘟囔道：「果然這種傳送無論經歷多少次都是不可能適應的，但是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我明明已經能看到門后的走廊了，還是要被傳送過來，是什麼規則限制著嗎？」

后室各層級之間的確是不相連的，不同層級之間的空間結構可能都大相徑庭，拼接起來只會導致混亂，而白鶴看到的其實是Level2透過那扇不上鎖的門在Level1中的投影。

白鶴扭頭看去，身後的門已經關閉。他正打算原路返回時，手還沒觸及到門把手，門就已經隱沒在牆壁中了。

白鶴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來時的路已經不見了。「倒霉啊——」他心裡哀嚎。但眼下的局勢沒時間讓他抒發心中的悲痛。

計劃被打亂，白鶴關閉手中的攝像機，小心地探索起這個層級來。

縱橫交錯的管道，難以忍受的酷熱都讓這個層級的深入探索變得尤為困難。這裡的自然光照極其稀少，昏暗的白熾燈連照亮前方的道路都做不到。白鶴掏出換過電池的手電筒，朝前方照去，管道已經生鏽，白鶴試圖用手觸摸，但因為管道的熾熱又迅速收了回來。有別於Level0於1的熒光燈嗡鳴聲，這裡管道中不明液體的流動所發出的嘩嘩聲是Level2寂靜之中的主旋律。

走了不多時，前方終於到了走廊的盡頭，白鶴推開生鏽的鐵門，門后是一個小房間，裡面不是很寬敞，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這就已經佔據了整個房間的半壁江山。白鶴走到桌前，桌上有一張紙條，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大意是說這個層級的酷暑已經逼得他受不了了，抽屜里有一盒磁帶，白鶴髮愁起來——這玩意現在也放不了，但是也不知道有沒有用。「還是帶著吧。」白鶴最後決定。

床上的被子已經發霉，床頭有一隻懷錶，看起來已經停轉很久了，時間停在了1997.11.31.

紙條和磁帶的落款不是同一個人，磁帶上用記號筆記錄的時間和懷錶停轉的時刻更是相差了8年。紙條上的「酷暑」又是什麼意思？這裡並不是很熱，如果帶夠了飲水和食物，不可能活活熱死在這裡。那個人的骸骨呢？還是說他在無盡的折磨下「轉化」為了悲屍？

這些疑問隨著白鶴的探索不斷產生、加深。期間白鶴又看到了很多流浪者遺留著的物品，每一個上面的痕迹都表明了時間的混亂。

3天後，白鶴前進了數十公里，強烈的心神不寧幾乎讓他無法集中精力思考。但無數的證據表明曾經有很多的流浪者來到這裡，他們遺留的物品會隨機出現，大部分在金屬架子上。

隨著他對Level2的探索，周圍的溫度也在不斷升高，顯而易見的是如果再過幾天還找不到出口，他就會被活活煮熟在這裡。不能再停留了，白鶴進入了下一個走廊。手電筒的電源用盡了，白鶴只好拿火柴點燃自己曾穿在身上的破舊衝鋒衣。

火苗跳動，白鶴看清了眼前的走廊。這裡有一根管道破裂了，粘稠的黑色液體汩汩流出，散發著刺鼻的石油味道，白鶴心裡大叫不好，可是已經晚了，手中火星灑落，地面上的「石油」瞬間燃燒起來，幾人高的火柱噴涌，大有燃盡一切的氣勢。

嗆人的煙霧迷了白鶴的眼，白鶴忍著眼睛的刺痛，想要離開這裡。白鶴餘光掃到左側不知何時出現的消防通道，他快步跑進通道。「總算離開了那鬼地方。」，白鶴俯下身劇烈咳嗽起來，抬頭時卻感受到一陣暈眩，有陣神秘的拉力迫使他不由自主地飛向前面通道盡頭的光源。

天旋地轉。

「又傳送了？」白鶴試圖站起，但腳上已經被嚴重燒傷，背包里的杏仁水也不翼而飛。

求生欲讓他不得不冷靜思考了一下現在的處境，四周的環境比起Level2要明亮多了，這裡是Level3嗎？

「流浪者白鶴，日期11月6日。我離開了Level2，但是暫時失去了行走能力，我必須療傷。這裡是Level3，『電氣室』」

端起攝像機，拍攝了一下四周環境，儘管與Level2有些相似，Level3的結構布局卻比前者要豐富得多。這裡的通風很好，也能看見窗外，擺脫了不見天日的日子與Level2空氣中腐爛潮濕的氣息，新鮮的空氣讓白鶴感到放鬆了一些，窗外似乎是晴天，換氣扇緩緩轉動，在地上投下影子。

對流浪者來說，現實總是那麼骨感，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先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