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九 草原大決戰4
……
「吁~~」
「不~~」
「唏律律~~」
火勢衝天,人仰馬翻,凄厲的哀鳴聲在空谷上空不斷徘徊。
「勇士們!跟我一起衝出去!殺光那群卑賤的漢狗!」
慕容寶絕望的吶喊著指揮燕軍突圍。
然而,鐵騎兵團沖入火海那一剎那,便被濃密衝天的煙幕包裹。
煙幕中,陣陣凄厲的廝殺聲傳來,不多時,只見一匹匹無主的戰馬向來路狂奔而來,撞翻了一個又一個的同伴。
「將軍!我們沖不下去啊!」
一名燕軍親衛滿臉絕望地跪在慕容寶跟前。
「底下都是火,漢軍還在出口曲徑處設立了鹿角陣,根本沖不動啊。」
慕容寶臉頰不住抽動,良久怒吼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出去,我們大燕國的勇士何懼死亡!
沖,給我分批次沖,我就不信漢軍只憑那些陰謀詭計就能把大燕國逼到這等地步!」
慕容寶已經徹底失去理智,滿腦子只想著突出這片死亡禁區……
……
漢軍陣前,段熲將水囊里的水大口往嘴裡灌,默默等候著前方軍情。
「咯噠噠~~」
忽然,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
下一刻,一名斥候快速下馬向段熲稟報:「報~將軍,燕軍分股衝破鹿角陣,合計千餘向燕王都撤退!」
「有沒有發現敵軍大纛?」
「煙霧太濃,無法辨別。」
「再探!」
「喏!」
斥候領聲離去。
而段熲在看著地上簡易沙盤一陣,忽然叫來徐琨道:「徐副將軍,燕王都附近可有牧場?」
徐琨道:「從抓來的燕人牧民口中得知,據此以北百裡外有條河流,如果真要設立牧場,應該就在那處。」
段熲沉思片刻,立馬道:「傳我軍令,左翼軍原地待命,中翼和右翼軍中所有閑置戰馬全部配備給中翼鐵騎!」
說話間,段熲已經命人重新披甲。
徐琨聞言,頓時反應過來,在段熲上馬剎那立馬拉住馬頭:「段將軍,你是打算去斷王都後路?」
段熲點頭:「切斷王都後勤,定會讓王都」
……
狼王山下,慕容寶狼狽不堪地隨殘軍向燕王都逃竄。
兩萬鐵騎,損失大半,留在身邊的不過千餘騎。
如此慘烈的失敗,給了慕容寶沉重的打擊。
本以為經過這些年的壯大,燕軍的十里足以跟漢軍一較雌雄,然而現實卻是兩者之間差距越來越大,已經不是單靠數量就能彌補了。
「將軍,王都尚有四十餘里。」
「轉道,往燕王谷行軍,本將軍要將漢軍引入谷內一併誅殺。」
「將軍三思,燕王谷可是王都的牧場,若是有個閃失,王都糧草被斷,無人可以負責啊!」
「如果不把這支漢軍消滅,王都的威脅根本無法盡除!」
「可是勇士們已經疲憊不堪,戰馬也多有損傷……」
「這不是理由!」
副將的話讓慕容寶很是不滿,他咆哮一聲,隨即吼道。
「我大燕國的勇士難道就這麼甘心被人攆的如喪家之犬?沒有戰馬就無法廝殺?漢人有腿我們也有腿!怎麼就不能廝殺!」
他猛地抽出長劍,大喝一聲:「大燕國的將士們!你們是草原上的雄鷹,註定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雖然你們的戰馬倒下了,但你們的身軀依然挺的筆直,現在,漢人正向我們的王都逼近,
我,慕容寶,在此下令,以我慕容一族的血脈起誓,即便是死,也要攔住那些卑鄙的漢軍,保護我們的王都!」
縱使疲憊不堪口乾舌燥,但慕容寶這番話還是激起了燕國士兵的血性。
他們嘶吼震天,高呼要驅逐漢軍,願意為了大燕國的未來戰死沙場。
調頭瞬間,萬餘燕軍直接向漢軍營地反撲而去。
……
左翼王部,風景秀麗,牛羊成群。
這是拓跋部在漠北的最後一片人間凈土。
可今日,這片世外桃源淪為了地獄。
「吁~~」
一聲馬鳴嘶嘯,伴隨而來的是一支陰毒的狼牙箭,狠狠釘入馬首。
馬背上的燕國騎兵發出一聲冷笑,旋即一夾馬腹,緩緩抽出馬鞍一側的弧刀,一個疾馳策沖,對準落地的騎兵脖頸間輕輕一劃,帶出一灘滾燙的激血。
另一邊,一名渾身浴血的拓跋族士兵單膝跪地,反手握刀抵住地面,雙目瞪的滾圓,卻早已沒有了心跳和呼吸。
他的身上早已插滿了數之不盡的箭矢,屬於草原族群的勇氣早已隨著鮮血流乾的那一瞬間,從軀體甚至靈魂中剝奪。
部落的柵欄上,牛皮熬制的帳篷上,到處都是燃燒的火焰,在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股焦臭的氣味。
部落內,遍地都是殘骸,到處都是鮮血,一眼望去竟是到不到半塊可以棲身的草坪。
「殺~~」
「噠噠噠~」
一群燕國騎兵撞開搖搖欲墜的柵欄大門,如潮水般魚貫而入。
孩童女人的哭泣聲,男人奮起反抗的辱罵聲,屠夫揮動屠刀的破風聲,交織一起鋪奏一曲人間哀歌。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
一名抱著孩子的婦孺被一名粗魯的燕國騎兵直接橫抱上馬背,不顧他的苦苦哀求,直接翻身上馬開始橫衝直撞,似乎在炫耀這是屬於自己的戰利品。
「畜牲,給我去死!」
一個三十歲的漢子,為了保護自己的女人,直接抄起一把糞叉,頂翻一名靠近的燕國騎兵。
但很快,一支滿是銹釘的狼牙棒當頭砸碎了他的腦袋。
緊接著,身後的氈包里發出陣陣凄厲的女性慘叫聲……
「大地之母一定會懲罰你們的,都下地獄吧!」
一名兩眼泛白的老人,晃著年邁的身軀,吃力的舉起馬頭琴,沖向為首一名燕國騎兵。
可伴隨而來的是胸口一痛,對方沉重的一腳,直接將他踹翻在地,立馬呼吸急促,只能痛苦的扒拉泥土,眼睜睜看著這群畜牲將自己帳內的乳酪、肉乾和油茶一件件帶走。
整個左翼王部到處都充斥著罪惡。
慕容垂麻木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他不明白,為何事情會變成如今這樣?
從前這樣的一幕,只會發生在中原邊境線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原本統一的塞外怎麼就變的這般失控不可收拾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