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裴欲行真是個痴情種
「咯吱——」
她抵在門上的手動了一下,那門突兀的打開了,交談的兩人同時扭頭。
裴欲行本來懶散倚在一旁,手中夾著猩紅煙頭。
但卻在看見她的那一刻臉色倏地蒼白,大步朝她走來,「寶寶,不是你聽到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溫月寧眼前一黑,衝擊過大,腦海中嗡鳴聲陣陣,不合時宜的想起周醫生剛剛說的話——
「不要去太嘈雜的地方,也不要受刺激...會出事。」
她心臟跳得很快,幾乎要喘不上氣來,頭像是被一把小鎚子鑿弄,湧起一陣陣尖銳的疼痛。
「寶寶你沒事吧?」他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我帶你去醫院。」
溫月寧深吸一口氣,耳邊的嗡鳴聲讓她理智漸漸回歸——她到底在奢望什麼?
奢望這個瘋子、壞種變成一個三觀正的好人嗎?
他扭曲著長大。
惡意的藤蔓把他硬生生牽連成一個猙獰的惡徒,嗜血暴戾串聯起他的人生。
比起定義地獄孕育了他,不如說他即地獄。
一個人,一個壞人,一個生命中只有惡意和佔有慾的壞種。
如果強硬的把他的陰暗面抽離,他還能剩下什麼?
想把他剝開血肉重塑人格,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她諷刺的苦笑了一聲,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啪」的一聲甩開他的手,「不用給我解釋,你滾吧。」
兩人的矛盾從來不是簡單的誤會,深藏在其中的是他惡魔的本質。
就算這次是裴欲行沒打算給她下蠱又如何,下次呢?下下次呢?
他扭曲猙獰的念頭,總有一天會讓他對她下手。
她憑什麼用自己去賭?
...
她坐在計程車後座,絕望又無力的抵在車窗上,盯著快速后移的街道發獃。
裴欲行跟在後邊,她知道,但她已經懶得管了,兩人這次是真的完了。
她也不打算在待在國內了,於是在司機問去哪兒的時候,她輕聲道:「機場。」
卻沒想到,她剛閉眼,「刺啦——」一聲,司機倏地剎車,強力的推背感讓她撞在前座。
一隊人圍在了計程車周圍,有人在大力撬砸車窗,「砰——」的一聲碎玻璃砸進車廂中。
司機似乎被拽著扔了出去,一個男人惡狠狠的道:「別掙扎了,剛剛車禍后我們還噴洒了麻醉劑哈哈哈......」
溫月寧頭疼的厲害,耳邊混亂又嘈雜,她什麼時候得罪過這種人?——
「咚」的一聲,她茫然著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廢棄破爛的倉庫中,她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她再看到對面不遠處的裴欲行時神色一怔,他怎麼也在這?
而她一醒來,裴欲行下意識的朝前走了一步,但被身後幾個匪徒舉著槍抵住。
匪徒頭子扭頭朝她看過去,把刀抵在她脖頸上,「嘖嘖,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小美人啊......」
他譏諷又陰陽怪氣道:「裴先生真是好福氣啊,就是不知道為了舍不捨得為了心尖肉付出點什麼呢?」
「放開她,你們想要什麼我都能給。」裴欲行臉色冷的厲害,骨節分明的手攥住旁邊一人槍,毫不畏懼的朝前走了一步。
匪徒也被他這毫不惜命的樣子給驚愕一瞬,「裴先生好身手,也跟道上人傳的一樣心狠手辣啊——
不過,裴先生這樣不配合,您的心尖肉就要受罪了呢。」
他手下的刀一壓,白皙細膩的脖頸就溢出刺目的血。
溫月寧臉色蒼白,勉強壓住顫抖的聲音喊道,「裴欲行你別管我了!你趕緊走,我又不喜歡你,你救我幹什麼?!」
裴欲行卻打斷了她的話,扭頭和匪徒頭子對視,「你們想要什麼?」
匪徒頭子挑眉,貪婪的笑了笑,挑釁道:「銀海關口的份例抽成,我要四成。」
「可以。」
他乾脆利落的應了,這下反倒是匪徒驚詫了,四成——那可是高達幾億美金啊!裴欲行瘋了?!
他只是試探一下而已,想要看看這個男人對手中的小嬌嬌的底線是什麼,沒想到啊——
根本沒有底線!
匪徒頭子笑的猙獰又猖狂,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沒想到你還是個大情種,倒是跟你爸完全相反啊,你爸那個賤人竟然因為看上了我媽,把除了我之外的全家都給陷害進了監獄!」
「你們姓裴的就該死!」
「子債父償,來啊裴先生,給我跪一個道歉吧!」
裴欲行面色陰鬱,桃花眼中蘊著嗜血的陰鷙。
匪徒被他眼神嚇了一激靈,接著手中的刀刃一用力,溫月寧痛呼一聲,「裴欲行,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了!趕緊走吧!」
她清楚是自己拖後腿了,裴欲行的身手完全能夠離開,自己是他的掣肘。
她不想再跟裴欲行牽扯了,也不想欠他那麼多,她無所謂活不活著。
尤其是——裴欲行多驕傲一個人啊,即使他曾經假意妥協朝她下跪,但那都是驕傲的。
「嗚嗚嗚!」溫月寧掙扎著搖頭,想讓裴欲行離開。
她掙扎時脖頸觸上刀刃,殷紅的血刺目淋漓,可怖極了。
「溫月寧,你別動!」
裴欲行臉色陰鷙,脖頸上青筋直跳,連眼睛都紅了。
溫月寧趁亂咬上匪徒投資的手背,猛的喊道:「裴欲行!快走!」
她杏眸含著慌亂的水意,大滴大滴的淚從眼眶滾落,髮絲貼在臉頰兩側,有種破碎的美。
被咬了一口的匪徒頭子惱羞成怒,用胳膊強硬的勒住她的脖頸,刀刃抵在她臉頰道,「跪啊!你不跪我就讓你的心尖肉死在你面前!」
她被勒的呼吸都困難,但依舊用杏眸看著裴欲行搖頭,眸中全都是哀求和痛楚。
不要!
裴欲行竟然輕笑了一聲,「好,我跪。」
溫月寧倏地睜大杏眸,心中全是崩潰,怎麼可以!裴欲行怎麼可以對著別人下跪!
他瘋了嗎?!
她不值得他這樣做!
匪徒得意大笑,「真他媽是個痴情種啊,那...給他一把刀,讓他捅自己一刀后跪下叫我爺爺!」
溫月寧掙扎的更加厲害,嗚咽著想要阻止他。
他不能!
裴欲行這個瘋子!傻子!就不能自己離開嗎?!
只見他拿過刀直接捅進了自己的小腹。
他悶哼一聲后,鮮血快速湧出,直接把襯衫弄的一片血污。
「艹!動作還挺快啊!」
「跪啊。」
裴欲行拔出那把刀扔到地上,發出哐當的悶響聲,讓人寒毛直立。
「不要——!」溫月寧大力掙脫大漢的手,掙扎著撲向裴欲行,卻又被人一把拽住。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清冷矜貴一身傲骨的人咚的一聲的跪在她面前。
不!
「裴欲行!!你他媽的給我起來啊!!」
她帶著哽咽的哭腔,朝著裴欲行吼喊道。
只見裴欲行竟然扯出一個溫柔的笑來,安撫了的掃了她一眼后,手肘朝後一頂,把身後人的槍奪進手中。
「砰——」那個還在大小的匪徒太陽穴旁出現了一個血洞,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噔——」
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隊保鏢衝進來,把匪徒打了個措手不及,控制了混亂不堪的現場。
溫月寧身上的繩子鬆開。
她近乎是跌跌撞撞的撲向跪倒在地的裴欲行。
「裴欲行裴欲行...你...你別嚇我...你別死...」
她的淚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落在兩人身上。
裴欲行伸手想要摸一下她的頭,卻又在中途無力的垂下。
「寧寧...別哭啊...我沒事。」
「是我的錯,我嚇到你了...」他寵溺的盯著溫月寧,卻想起曾有人跟他說過的話。
那個人是科研界的大能,「孩子,你很優秀,商業嗅覺也敏銳,但是...你缺乏對生命和世事的敬畏心,這樣會出事的啊.....」
裴欲行想,他現在好像知道了什麼是對生命的敬畏。
他害怕溫月寧難過,害怕溫月寧受傷,害怕溫月寧受委屈。
如果說童年的經歷是他所有惡的來源,那麼溫月寧就是他對這個世界溫柔愛意的具象化體現。
由愛故生怖。
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氣,摩挲著拿出放在胸口處的圓環,伸手把圓環遞到淚眼婆娑的人面前,「寶寶——」
骨節分明的手捧著沾上血跡的戒指,他失血過多說話有些艱難,「我、我不逼你,但...」
他呼出一口氣,聲音又輕又縹緲,「先...幫我收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