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豈止強大

近些年，人類發現種神奇的生命種類，謎一樣來到世間，全身的骨肉與器官，均為或軟或硬的各色金屬，正是鐵靈。

相關研究者查遍古書，也尋不到關於鐵靈的任何記載，目前僅知，該類生物體形多樣，除了極具藥物價值以外，基本都性格兇殘，會主動攻擊人，往往不死不休。

夏寧曾了解到，有的鐵靈長翅膀，有的如蛇蟲，還有的沒有屁股，進食與排便全靠一張嘴巴。

他真心覺得，若有朝一日，遇見亦雌亦雄的鐵靈，自己也不會感到驚訝，畢竟早就知道，這種生物形態多異，何等奇怪模樣的都存在。

可是，如今望著自己拍死的一隻鐵靈，他發怔了！

萬萬想不到，居然存在著與人類外貌相同的鐵靈，不僅有智商，更是在修鍊方面天賦異稟，受到無數人崇拜，成為公認的女神。

事情很嚴重，若傳出去，無疑會產生軒然大波。

關於售賣安以顏的屍體，夏寧僅是想想，不打算付諸行動。

此時的他，雙目亮著妖異的紅光，渾身煞氣滾滾，內心裡充滿殺意，有一股毀滅世界的念頭，不過還保持著理智與幾分善良。

他的雙手蒼白，插到了安以顏的雙腋下，往上輕輕一提，便將兩條的雪白小腿從水泥地里拔出，隨後拖這鐵靈的屍體進衛生間，避免讓不該看見的人看見。

不久前，動靜巨大，彷彿整棟酒樓都輕微震動了下，勾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尤其是802號包廂往下對應的客房，一雙正在交往的男女，險些讓掉落下來的吊燈砸中，他們很想知道個所以然。

802號包廂內，疑似存在著極其恐怖的妖邪，傳出的氣息尤為懾人，酒店的大隊工作者手足發抖，根本不敢靠近去看，僅撥打了官府的電話。

過不多時，官府的人來了，卻也不敢進去。

最後，一道俏麗的身影出現，非常漂亮的，眾人只見她無懼邪異的氣息，手裡拿著把短槍，讓幾位下屬在外邊等待，獨自走進包廂內。

於是她就看見，雙目亮著紅光的夏寧，居然坐在黑皮沙發上，一副慵懶的模樣，大口的喝著啤酒。

「可以啊，連杯子都不用，拿著瓶子直接往嘴裡灌，小生活不錯。」

林寂月早看過一些檔案，知道夏寧這人特殊，所以此時她姣美的臉上，並沒有顯露出巨大的驚波，只凝視了會一輪金燦燦的光芒。

「暈倒的這三人，是你打的？」

「嗯，沒錯。」夏寧點了點頭，把最後一口啤酒喝完，輕輕放下瓶子，緩慢站起身，道：「我還打死了一隻鐵靈。」

林寂月說：「我只看見了鐵靈的血。」

「在廁所裡邊。」

聞聽此言，林寂月走進衛生間，遲遲不出來。

夏寧沒跟過去，他重新坐回沙發上，又開了瓶啤酒，一口一口喝著，逐漸聽到，衛生間傳出動靜，是嘩嘩的水聲，就好像有人在裡面洗澡似的。

幾分鐘后，林寂月提著大桶自來水走出，將地面上的白色血液沖洗乾淨，悠然坐到夏寧身邊，也喝起了小酒。

「安以顏怎麼會是個鐵靈？」

「不止我一個人認為，鐵靈都是各種動物異變而成的，其中包括人類。」林寂月喝下一大口酒，又道：「不知道安以顏近期接觸過什麼奇物，若果查清，或許就能解開鐵靈之謎了。」

「其實，我先前並不知道你的事情，來到這裡，是為了尋安以顏。」她接著說。

夏寧道：「安以顏好像沒有完全變成鐵靈，我是不是屬於殺人了？」

「不，她最主要有些道行，所以看起來還像個人，實際上已經不屬於人類，性格只會越來越兇殘，極具危害性。」

林寂月略顯疲憊，她放下酒瓶，緩慢閉上眼睛。

「你還不帶我走？」夏寧問道。

「等你恢復正常再走。」

夏寧略微思索，慢慢感到詫異，開口說道：「林姐姐好像不是個十八九歲的人，你的定力很強。」

「告訴你個秘密，我十六歲成仙，幾百年下來容貌沒什麼變化，只不過靈氣已經枯竭，我已經與普通人區別不大，幾百年後，也會變成一個老太婆，最終逝去。」

林寂月睜開眼睛，她臉上浮現蒼涼之意，卻是啟開兩瓣嘴唇，露出淺淺的笑容。

「仙……」夏寧咋舌。

凡常世人眼中，仙神高然在上，不可揣測，彷彿無所不能，是一種只能仰望的強大生靈，相當神秘。

夏寧睜大赤紅的雙眼，直勾勾凝注林寂月，欲看穿這神秘的至高生靈。

另外，他不想說話，一個十六歲便修鍊成仙的人，所具備的天賦何其驚艷，即使現如今處在靈氣枯竭的時代，照樣容顏不老，還能活個幾百年，而如此了不得的一位仙子，居然說自己和普通人區別不大，真讓人無語的！

「地仙而已，靈氣枯竭后沒什麼神秘的，和普通人一樣是血肉之軀，一樣要吃喝拉撒，皮膚上及毛孔內布滿污穢，肚子里時時刻刻裝著臭熏熏的大便。」林寂月扭頭注視夏寧，正色說道：「好了，該說說你的事情，你今晚怎麼這麼衝動？」

「事情是這樣子的……」

聽夏寧講完，林寂月眨眨眼睛，道：「我知道你的養母，她拋下你去了很遠的地方，應該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或許還會回來，你只要活著，終有與她相見的一天。」

「她也是神仙嗎，究竟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夏寧情緒激動，一連串問了許多，而在不知不覺間，他恢復了正常，雙目的紅光消失，額頭上的金芒也不見了。

最後，林寂月的話讓他的心沉下去，悵惘且難過。

「我和你養母不熟，對她的了解甚少，只知道她大概會回來的，可能要三百年，或者五百年。」

「我沒有那麼長的壽命，除非能突破靈氣枯竭后的桎梏……」夏寧想到自己天資愚鈍，嘆息一聲，又道：「連昔時的仙神都無奈，只能接受老死的命運，我根本做不到。」

林寂月也嘆息：「仙之途無窮無盡，可惜世界的環境總是會變化，好好的一條路走著走著就沒了，任何人到最後只能順其自然，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死去，志向都化為泡影。」

她站起神來，道：「走吧，跟我回宣城吧！」

「好。」

走到包廂門口，夏寧止住腳步說：「鐵靈的屍體，不要了嗎？」

「我的手機是高科技產物，摺疊了一屋子的空間，安以顏早已經躺在裡面。」

夏寧不禁發愣，科技水平何時到達這種程度了？顯然不可能，畢竟太離譜了，簡直扯淡，他不太相信林寂月說的。

可是，進到廁所一看，只見乾乾淨淨，安以顏的屍體確實不在裡面，連血水的痕迹都沒有。

出到包廂外面，林寂月拍了拍一位下屬肩膀，說道：「裡邊有三個人，你拉去醫院治治，等他們醒后，全部運送到宣城。」

「是。」

儘管說，舎人城讓天州國的朝廷划入了版圖，卻終究算作附屬，當地的土著也從不把自己當成天州國的人，甚至看不起來自天州國的平民，各種欺壓。

不過，在朝廷派來的執法者面前，幾個官府的人楞巴巴的，一句話都沒有，自甘卑微，林寂月說什麼就是什麼。

明月高掛，星辰滿空。

直升飛機落地后，夏寧逐漸進入宣城的特行司，並沒有遭到虐待，林寂月不僅給他安排房間休息，還煮了一些飯菜與他共享。

「林姐姐的手藝真不錯。」

「或許因為你太飢餓。」

二人面對面坐著，邊吃喝邊說話，氛圍略微輕鬆。

夏寧逐漸了解到，數百年前，林寂月出生於一個小小的門派，至十三歲時，全部親人慘遭頂尖大教掃滅，她誓要報仇，在悲痛中發奮修鍊，沒幾年便成為了地仙，以一己之力，血洗當時的中州巨派，後來為追求更高的境界，進入一處隱秘的洞天福地閉關，直到靈氣枯竭才出來。

「閉關苦修三百載，整整忍受了三百載的孤獨寂寞，眼看著就要突破，好好的一條仙路突然沒了，隨著靈氣枯竭無了，多少努力付諸東流，一朝變回凡人，說起來好笑。」

此時此刻，夏寧笑不出來，他開口問道：「修仙路只有一條可走？」

林寂月嘆息，點頭又搖頭，最終說句晚安，起身緩緩離去。

時候已經不早，注意身體的人大多都休息了，夏寧洗完澡又洗衣服，而後熄燈躺到床上，很快睡著，直至第二天中午才醒轉。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過不多時，一位男子將他帶進了審訊室。

林寂月大模大樣，端端正正坐在整潔的桌子前，她雙目雪亮，在孫志沖與呂馨等人身上來回掃視。

「司主，就是他，昨夜襲擊我們。」孫志沖鼻青臉腫，頭上綁著繃帶，明顯大傷未愈。

「他甚至想殺死我，太狠毒了。」呂馨的狀況更加不好，臉上毫無血色，好似將死垂危之人。

她與孫志衝心里清楚，這地方是天州國，律法嚴正，任何人來到這裡都可以享受到公平的待遇，且又在特行司，有人持拿槍械盯著，縱然夏寧的拳頭再硬，終究只是個凡人，斷不敢行兇，所以率先發動起口水戰術。

「夏寧你不是人，是惡魔！」

「對的，屬實惡毒。」

其餘兩人也相繼開口，他們感覺己方占理，頗有優勢，只要大膽指出夏寧的罪惡與兇狠，必定能取得勝利。

然而，林寂月目光如刀，滿臉凶厲的瞪視他們，道：「你們觸碰到了道德底線，還不如畜牲，被打死是活該的！」

聽聞這種出乎意料的話，孫志沖憤憤不平，猛然站起來身軀，大聲說道：「往一張紙上吐口水而已，怎麼就觸碰道德底線了？」

他以為，在特行司裡面，是不會受到物理攻擊的，可以盡情打口水仗，結果話剛說完，一隻鞋子立馬飛到他的臉上。

他的一位馬仔見情形不對，及時撿起鞋子，放到林寂月腳邊，畢恭畢敬說道：「司主，你的鞋。」

「呸，麻辣個雞的，豬狗玩意，虧我平時對你們那麼好！」孫志沖氣得七竅生煙，沖著他的馬仔大聲叫罵。

林寂月穿上了鞋，道：「好啦，不要吵了，夏寧你說說，究竟怎麼回事？」

「他們往我養母的照片上吐口水，我就想殺死他們！」夏寧直接說出大實話，語氣乾脆。

「你的想法不錯，做法也沒問題。」林寂月面容正經。

孫志沖等人愕然，尋思這年輕貌美的司主，八成與夏寧有一腳關係。

「給你們看看，你們褻瀆了什麼樣的至高存在。」林寂月坐在桌子前，移動滑鼠，敲打鍵盤，讓一台投影機運轉。

很快，電光投射到了牆壁上，顯示一張黑白老照片，令孫志沖等人驚呆了，夏寧也目光閃動。

「這是科技大爆發前的照片，儘管不太清晰，也沒有色彩，但不難辨認，圖中的人是收養夏寧的女子。」林寂月解說道。

黑白色的老舊照片，明顯是靈氣枯竭前的時代拍攝，由於當時的科技水平較低，較為模糊，不過能看得清楚，內中有位絕麗女子，似極夏寧的母親。

絕麗的女子佇立於空中，目運神光，淡定的與一頭體型巨大的飛禽對峙，散發出的氣勢強大而神聖。

御空飛行者，地仙也！

孫志沖等人驚慌錯愕，原來夏寧這外表窮酸的小子身世不俗，竟是地仙所收養的兒子，他們這回可算踢到鐵板了。

「我們錯了。」呂馨的臉色愈發蒼白。

「再繼續看。」林寂月操作鍵盤滑鼠，投影機放射而出的電光一陣閃爍，牆壁上的照片發生變化，變成了彩色圖。

圖中依然有人，依然貌美絕倫，依然是夏寧的母親，她逆空而上，運展大神通，元神之力涌動，手托萬丈光芒，阻止一塊隕石降落。

林寂月又解開口說：「十八年前，一塊天外隕石所降落的地點，本該為京城的繁華地帶，結果卻在高空中偏移位置，最終掉於城外的無人區，正是因為她的善舉。」

「仙神果然強大。」呂馨有感而嘆。

林寂月又道：「在靈氣枯竭后的時代里，還能動用法力的仙神，豈止強大，可說無敵了！」

「上仙高然在上，不與我這凡夫俗子計較。」孫志沖第一個跪在地上，磕頭膜拜，他意識到自己惹了天大的禍事，要比在安家的神仙祖宗臉上吐口水更加嚴重。

靈氣枯竭后，還能動用法力的仙神，確實無敵，莫說殺死幾個凡人，即使想滅一個帝國，估計也輕輕鬆鬆，不需費太多勁力，呂馨與其餘兩人冷汗直流，四肢幾乎動彈不得。

夏寧坐不穩了，心情尤為複雜。

他昨夜通過與林寂月交流，已經知道，早已離自己遠去的母親並非凡人，而是仙神，可如今卻難免心神晃動。

「接著再看。」隨著林寂月的操作，投影機投射的圖像又變，旋即出現於牆壁上的，是一座廟宇，一樽神像莊嚴樸素，慈眉善目。

孫志沖等人險些昏迷，只聽見林寂月清朗且具含敬意的話音響起：「傳說中泣血補天的神靈，是否與你們褻瀆的人相像？」

「太陰祖神，萬壽無疆！」

呂馨與兩位男子跪倒在地，重重磕頭，非常真摯與虔誠。

「太陰祖神……」夏寧納頭參拜，面對傳說中的偉大神祇，哪怕僅為圖像，他也相當敬重。

拜閉，他瞥視林寂月，目光古怪。

顯而易見，此刻牆壁上的圖片PS痕迹明顯，惟獨孫志沖等腦子糊塗了的人才看不出來。

林寂月淡然一笑，吩咐扛槍的屬下將幾個人帶走，移交其他部門處置，然後面朝夏寧說：「疑似不存在的神話人物，只代表著聖潔與偉大，聖潔偉大的人應該都可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