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脈主
沉涵隱隱生出一絲明悟,他點頭應是,又將自己部分經歷講述出來,稟告了得到的提升金丹品次的方法。
曹蕭聽罷,微微頷首,思忖片刻道:「此事當記一大功,我稍後傳訊給驚宵鴻台,且與樂真人商談一番。」
言罷,給沉涵指點了兩日的功法神通,最後將一枚玉牌賜下,言道:「你神通手段尚可,但道法方面有所不足,還需多下苦功,你之後持我令牌,去經崖磨礪幾年吧。」
言罷,便讓沉涵退下。
沉涵之前本來想到了那位非枯真人留下的真器拜託恩師洗鍊一番,但念頭一轉,卻想到:「孟涵已經有元嬰層次的境界,且又有傳承山鎮壓,一件真器倒是無需麻煩恩師。」
想到此處,便就收斂了心思。
待沉涵出了天宮,在天空盤旋兩圈之後,未有直接迴轉朔塬山脈,而是前往皓來山,先去拜見了師兄鍾玄冥,提及將仙府執事,又把裡面幾人掛個身份。
雖然以沉涵是曹蕭的嫡傳弟子,有資格隨意安排,但畢竟鍾玄冥執掌明景洞天多年,不可怠慢,這些事情是萬萬不可跳過這位師兄的。
「小師弟機緣不淺。」
等沉涵寒暄幾句,離開之後,鍾玄冥微不可察地點點頭,身上神光不斷,依舊在修持功法,只是目光一轉,對身邊一人沉聲道:「趙洵,你去寶庫去一罐千年滌塵子給你師叔送去吧。」
「諾。」
候立在在他身旁身材高挑,面容端正的青年點了點頭,執禮告退。
因四師兄李陽封閉關,八師兄外出遊歷,而與他關係最好的六師兄陳凌還在驚宵翎台處理雜物,沉涵離開鍾玄冥洞府後,架起一道遁光便回了朔塬山脈。
明景洞天一脈也還算興盛,沉涵這一路來,零零散散也看到了許多弟子。
不過這些弟子其實有許多都是明景洞天元嬰客卿或是曹蕭記名弟子一脈,屬於明景洞天嫡傳的並不多。
曹蕭對自家嫡系弟子要求極高,非上岳傑出者不得入嫡系。不過每年有資格拜入上岳的人並不多,殺劍極劍華劍三脈都在爭奪弟子,哪怕是驚霄翎台也不能保證十年能收錄幾個弟子。
更別說驚宵翎台有兩位洞天真人坐鎮,除了太始明景洞天外,還有樂曦容,樂真人開闢的太玄清虛洞天。
沉涵觀察片刻,心中也有了盤算,忖道:「看諸位師兄的情況,我暫時可以將仙府安排在洞天之中,不過日後人員增多之後最好還是遷出去。」
如今仙府運轉需要消耗大量靈機,他此時沒有足夠的家底,先安放在洞天之中最為合適,此地靈機充足,又方便自己往來。
等日後勢力漸長,自己應該也有了應對之策,那時可以在貫陽大岳墩選個角落安置仙府,就算不在少清山脈也無妨。
其實沉涵之前是想將仙府隨身攜帶的,但有了傳承山之後,沉涵果斷的拋棄了這個念頭。
「唳——」
就在沉涵暗中思忖的同時,劍光已經來到了自家洞府旁,一隻灰鷹許是感受到主人的回歸,已經迫不及待展翅撲了下來,在沉涵頭頂的不斷盤旋。
沉涵伸出胳膊,讓灰鷹落下,看著它充滿靈性的目光,他拍了拍鷹頭,笑道:「十載不見,你怎麼還不化形?」
「小師叔。」
這時洞府禁制大開,秦明晏走了出來,對沉涵一拜。
沉涵袍袖一卷,一道清風將他扶起,笑道:「這些年有勞師侄為我打點洞府了。」
洞府中有寶庫,葯園,以及丹室之類,那些童子沒有能耐整理好。秦明晏本是陳師兄的弟子,之前是他的護道者,也算是他最早的追隨之人。
沉涵對他感情頗深,最是信任,笑道:「秦師侄,我自東海得了處仙府,可否幫我在朔塬山脈尋一個靈秀之地安置。」
秦明晏有些驚訝,但他性子沉穩,也不多問,點頭應是。
沉涵又將蒯鶴妖王、羅亘,以及小童曾玉介紹給他,而後神色平靜道:「這是明景洞天,諸位皆是入我沉涵門下,我也先講事情說清,仙府為我別府,日後不可混淆。」
沉涵對秦明晏道:「秦師侄,日後我洞府便託付給你打點。」
而後將仙府出入符詔拿出,遞給蒯鶴妖王:「蒯鶴道友,仙府之事暫且拜託給你了。」
兩人皆是應諾。
兩府安排完畢,沉涵便回到洞府靜室之中打坐調息,等秦明晏事情安排妥當到此之後,沉涵揮手拋出一張沉木桉幾,又拿出一壺靈酒,笑著說道:「這是我從清羽門幾位道友那裡順的,秦師侄且品一品。」
秦明晏低頭斟酌一杯,閉眼品味片刻,只覺氣血沸騰,精氣澎湃,不由叫好,而後問道:「這莫非是什麼氣血酒?」
沉涵點點頭,繼續從修囊之中搬出一壇,而後道:「你最近可調養精氣氣血,使自身達到圓滿。我這有一法,可以提升金丹品次,你或可一試。」
秦明晏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相信,但見沉涵神色鎮重,不見絲毫玩笑之意,也不由挺直背嵴,麵皮微顫,深吸一口氣,再次詢問道:「師叔,這是真的?」
「卻有此事。」
沉涵與他看似平靜實則激動的眼睛對視片刻,搖晃著手中酒杯,不疾不徐道:「你可願意?」
秦明晏眼中含淚,側身後退幾步,向著沉涵深深一拜:「師侄願意。」
本來以他陳凌弟子的身份,萬萬不可能丹成下三品,但他本身資質算不得多好,只是因為自家長輩與陳凌有舊,這才拜入陳凌門下做了記名弟子。這本也不算什麼,有資源和上乘功法的支持,中三品也並不難,但奈何他凝丹之時除了意外,最終不得不遺憾收場。
沉涵將法門傳下,又讓他立誓不可泄露,這才從一個丹匣中取出兩枚金丹給他試手,讓他下去準備。
……
清鴻宮為少清靈眼所在之處,集一洲之靈氣點化蘊養,靈機興盛之極,也是少清掌門修持之所,平日少有人可以進入。
不過,掌門首徒,化劍一脈的洞天真人嬰春秋卻常年居住在此地,他負責輔助岳掌門處理少清派上下事宜。
沉涵來到清鴻宮時,最先見著的便是這位嬰真人。
嬰真人容貌約摸四旬上下,是一位和藹蘊藉的年長道人,他神情和善,頭頂之上有一道道飛芒炫華流轉,照得整座大殿亮彩堂堂,纖毫畢睹。
沉涵雙手執禮,端正容顏,一拜道:「見過嬰師叔。」
嬰春秋頷首,含笑打量他片刻,見其雖然年歲尚淺,卻已突破化丹二重,又是丹成一品。哪怕以他多年閱歷,此時也不由多了幾分欣賞,暗暗點頭道:「難怪能被劍淵天承認,得授祖師傳承。」
沉涵並不言語,少清弟子大多鋒芒畢露,不喜謙虛,他也就平靜以待,而且沉涵自忖,以他如今成就,確實擔得起此言。
他此次是得了曹蕭吩咐,是為《諸劫祭元劍經》而來。
嬰春秋得到曹蕭傳訊,知他目的,袍袖一卷,微微頷首道:「我知你心中疑惑,先且隨我來,掌門真人有話予你。如今你既已突破化丹,倒是有資格知曉一些隱秘了。」
沉涵點頭應諾,隨著嬰春秋往後殿而去。
一名道人正負手立在殿中,其人看去三旬左右,鼻直口方,目蘊神光,清氣見於眉宇,軒然霞舉,身上無數銀光飛迸,好似萬劍交擊,又如泉落深澗,奇聲匯撞,妙奏天音,正是統攝山門千餘載的少清掌門岳軒霄。
也是九洲寥寥幾位凡蛻修士。
如今九洲的凡蛻修士應是這段歲月以來最多的時候,除了岳掌門外,冥滄玉霄,以及冥泉宗掌們皆是凡蛻境界,而且冥滄派這一任的渡真殿主以及驪山派掌門都還未飛升。
「若是這幾位都在,日後舉界搬遷到山海界時,面對敵人怕是要輕鬆不少。」沉涵暗道,不過東華洲三大重劫不遠,這界渡真殿主知道冥滄少清兩派謀划,不願陷在這灣泥潭之中,離飛升也不遠了。
而驪山掌門是開派祖師,實力強悍,敵對兩方既想拉攏,又是忌憚,最後雙方助力,出資源,送她飛升。
「這兩人我都無法干涉,不過若我能在人劫之前突破凡蛻,冥泉宗的薛真到是可以留下。」念頭百轉,沉涵忽然自覺想得太遠,有些不切實際,於是拋之腦後,他上前一步,正容一禮,對岳軒霄拜道:「弟子沉涵,拜見岳掌門。」
岳軒霄很是隨意的一擺手,指著近處一個蒲團,道:「來我這處無需多禮,坐下說話。」
沉涵應諾,坐在蒲團上,垂眸豎耳。
岳軒霄語氣平澹,緩緩開口,將少清派的開派歷史,以及祖師傳承娓娓道來,他平靜的看了眼沉涵道:「萬年以前,四派祖師從天外而來,與西洲修士一起殺滅了天妖,便在留下我少清,冥滄,玉霄以及魔道的四道傳承而後翩然而去。」
「我等不知其修為有多精深,但能肆意橫渡虛空,遨遊宇宙,應是在凡蛻之上。」
「當年我派祖師留下了化劍,殺劍已經快劍三脈,也將劍淵天留了下來。同時也留下了一句話。」
沉涵心神一動,抬眸看了眼岳軒霄,只聽他道:「祖師言:我門下三脈,皆屬命定。然大道五十,遁去其一。此間是,他亦是。雖看不透徹,但卻隱隱可窺其蹤跡。我留劫劍傳承,本不應現世,若其出世,便是那一出現了。」
識海截天藤微微搖曳,沉涵心下一動,那位真是感受到我的到來么,或者說感應到了截天藤?
本來應該心季,但沉涵卻很平靜。
如今那些無上與造化之靈一起陷入了寂滅之中,要想歸來,還有十分漫長的一段歲月,且必須有人達到那個境界打破平衡才可。原著中便是張衍達到了那個境界,那群大老才得以回歸。
沉涵暗想,不管他們算計如何,只要自己比張衍修行快上一步,到不懼什麼危險。就算有變,他還有截天藤為後盾。若截天藤都無法依靠的話,自己這個小小的螻蟻,在那些大能面前,又何須多想?
岳軒霄抬眸看著他一眼,不知在想什麼,只是袍袖一卷,將一枚透著玄奧高深氣息的玉牌交予他,開口道:「你如今修為尚弱,還不法開闢一脈。我先將脈主身份允你,宗門典籍,非核心傳承,皆可查閱。望你戒驕戒躁,待你突破洞天,延續少清第四脈傳承。」
沉涵心中一驚,看著那枚玉派,一時有些不知所錯,但他畢竟也修行了幾十載,很快反應過來,雙手執禮,面色鄭重的接過玉牌,深深一拜道:「弟子定不負所托。」
而後又聽岳掌門道:「你若收徒,除上岳弟子之外,我允許你洞天承續劫脈之時,定下傳承。」
劫脈才剛剛出世,岳軒霄不知劫脈修行方法,但他見沉涵修行如此之快,許是別有途徑。便承諾等沉涵真正將劫脈開闢之時,他手下弟子可直接升入少清嫡傳之中。
沉瀚再拜,待他離開之時,腦子還是有些昏都都的,覺得有些突然。不過想到識海種那條截天藤,沉涵忽然暗中一笑,連這種奇物都出現了,在少清派中再開一脈又有何難?
念及此處,萬般雜念皆化為飛灰,不再干擾他分毫,劍光也輕盈了不少。
看著沉涵化光而去,嬰春秋微微有些不解,問道:「恩師,沉涵如今不過化丹,你如今便見脈主身份賜下,是否過早了些?」
岳軒霄目光璀璨,往極天之下一望,神色從容,笑道:「三大重劫將近,祖師的傳承也恰恰在此時出世了,或許此子便是應劫之人。況且沉涵身份清白,而他年歲為及半甲,就突破化丹二重,古來又有幾人?這或許便是劫脈獨有之處吧。我倒想看看,資源傾斜下,回培養出怎樣一個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