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主怎麼看上他了?
「微臣不敢!」江恆雙膝跪在蘇姌腳下,「能為公主效勞,是微臣的福分!」
江恆已經無處可退了,長公主是他唯一的機會。
蘇姌坐於高處,指尖一下下輕敲著桌面。
偌大且昏黃的房間里,只余清脆的敲擊聲,久久不散。
好似敲著人心上。
隱在燭光中的長公主不言不語,不知是何意味。
難道是在逼他表真心?
「聽聞公主對禹城風貌頗有興緻,微臣不才,剛好略知一二,願為公主解惑。」江恆抹了把額頭冒出細汗,俯身下去。
蘇姌的腳尖抬起了他的下巴,阻止他繼續俯首。
這禹城周圍礦產豐富,光大大小小的金礦就有百餘處。
礦產權全部掌握在江家手中,這些財富足以讓江家屹立不倒,這也是小皇帝依重江家的重要原因。
江恆此話,是要把江家的底細透給蘇姌了。
金礦蘇姌當然想要,不過這富可敵國的財富不是那麼容易到手的。
還差點火候。
蘇姌長指抵住薄唇,「江公子慎言,本宮不過閑散公主,打聽禹城做什麼?」
話音剛落,裡間的屏風驟然倒了。
「妓子所生,果然是賤骨頭!」一抹黑影衝上去給了江恆一巴掌。
戾氣極重,江恆被打飛出去,撞在柱子上。
江恆這才看清,衝出來的竟是他大哥江遠!
江遠不是應該被送去瘋人所了么?
許是平時打習慣了,江遠也不顧場合,對著江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江恆抱著腦袋,七竅流血。
「狗東西!吃江家的喝江家的,竟然吃裡扒外!」江遠的氣出夠了,啐了一口,就往外沖,「我定要把此事告訴爹!」
江恆頓時脊背發涼,彷彿墜入深淵一般。
眼見江遠就要跨門而出,江恆猛地衝上去,將門反鎖。
江恆面色驟冷,如同受了傷的狼,防備,嗜殺,「大哥,我勸你不要!」
「小畜生,你敢攔我?」江遠掄起拳頭。
江恆握住他的手腕,反手扇了江遠一巴掌。
江遠愣住了。
這野種,怎敢忤逆他?
可是,江恆這次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他追隨長公主的事被江遠鬧出去,他將再無容身之地。
看來……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恆驀地抽出腰間匕首,刺向江遠。
銀光乍現。
江遠側身躲避,兩兄弟糾纏在一處,拼殺起來。
偌大的房間里,血花飛濺,落在隨風搖曳的白色紗幔上。
蘇姌捻了顆葡萄,慢悠悠剝著皮,時不時冷眼瞥過腳下血淋淋的兩人。..
其實,早在一個時辰前,江遠便登了公主府的門。
這江遠一個紈絝子弟,怎甘心進瘋人所?
只在瘋人所待了一天,就不堪折磨,偷逃出來,找到蘇姌求情了。
江遠這是執意闖地獄!
蘇姌索性就安排他偷聽,促成一場兄弟相殘的戲碼,斷了江恆所有的退路。
許是積攢了多年的怨氣,江恆很快佔了上風,將江遠壓在身下。
揚起匕首。
一道銀光迫得江遠閉上了眼,「恆、恆弟,你我是親兄弟,你忍心殺我么?」
江恆的手顫抖得厲害,想殺又不敢殺。
蘇姌眼中染了一層郁色。
上一世這兄弟倆為了在他爹面前邀功,在長公主府殺的人還少么?
虛偽至極!
「原來江三公子還是個重情義之人呢。」蘇姌失望地低嘆了一聲,轉身要走。
江恆心中凜然,一刀刺進了江遠的眉心。
鮮血四濺,落在了蘇姌的鞋面上,暈開。
蘇姌這才頓住腳步,江恆忙俯趴在她腳下,「求長公主垂憐!」
「江三公子怎的這般衝動?」蘇姌捂了下口鼻,睥睨著他,「本宮府上可見不得血。」
話雖如此,江恆還是捕捉到了蘇姌眼中的快意。
這長公主的話從頭到尾根本找不到一絲錯漏,偏偏江恆已經徹底把自己搭出去了。
江恆咬著唇,應道:「江遠是因為神志不清,意外死在了瘋人所,微臣會送他去他該去的地方!」
江恆將江遠的屍體塞進麻袋,趁夜往瘋人院去了。
青月處理乾淨痕迹,卻越發不安心,「公主,江恆這人連親兄弟都殺,恐怕不是真心臣服?」
「真心?」蘇姌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真心值什麼?她只要絕對的臣服。
「找人盯緊江恆,若他有異心,也不用活著了!」
*
翌日一早。
瘋人所便被大理寺和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圍住了。
此地本是清冷之所,今日格外熱鬧。
一輛華麗的紫檀木馬車,行至一半,便有些顛簸受阻。
靠在馬車裡閉目輕歇的謝潯,長指摩挲著腕上佛珠,「霓夢可從江遠那兒探出什麼消息了?」
「回大人,江遠、江遠昨晚死了!」心腹阿七拱手道。
「死了?」
謝潯掀眸,馬車中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
江家三子中唯有大兒子江遠最無城府,謝潯部署了一年,才讓霓夢成功獲取江遠的信任。
昨日他又特地交代瘋人所的人好好「伺候」江遠,為的就是毀其心智。
再由霓夢好生安撫,多半能從江遠口中打探出金礦的情況。
誰成想臨門一腳,江遠竟然死了?
「聽聞江遠是昨夜醉酒,不小心栽進了枯井中,頭砸開了花,意外死亡。」
「意外?」謝潯指骨緊扣。
這意外來的是不是太巧合了?
正想著,馬車驟然一停,馬兒嘶鳴聲引得人群一片混亂。
「哪來的小叫花子?走路不長眼?」
謝潯半挑起車簾,馬夫正一邊唾罵,一邊拿馬鞭抽著地上的黑衣男子。
那人抱著頭,蜷縮成一團,目光卻透著殺意。
謝潯覺得此人有些熟悉。
「這不是江家三公子么?莫不是親哥死了,傷心過度,往馬車上撞?」
「不是傷心,約莫是傷了身。」幾個穿著五顏六色的男子,擠成一團,嗤笑道:「昨晚他和長公主在房裡鬧了半夜呢,寢房裡燈火通明的,那動靜……嘖嘖嘖,我們可都聽到了!」
「也不知這瘦猴用了什麼狐媚伎倆,長公主獨寵他一人呢。」
「哎!論花樣論體力,咱們哪個不比江恆好,不知長公主怎麼選上他了?」
幾個人雖然聲音小,但離馬車近,濃郁的胭脂味引得謝潯眉心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