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大的風險

馬利洛修院學校離都德偉預訂的足球場並不遠。

三首歌的時間，車子就停在了波（足球）場旁的停車場里。

都德偉已經坐在波場邊等著了。

他今年24歲。

比陳佐敦大四歲，但跟人高馬大的陳家兄弟比起來，他的個頭並不高，相貌比較粗獷，耳垂上還吊著耳環。

坐在他旁邊的，還有兩個青年，一個長得厚唇大臉，一個蓄著小鬍子。

「亞力克斯！」

陳佐敦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佐敦！」

都德偉並沒有站起來，而是揚了揚手，算是回了個招呼。

「我細佬，朗仔，可以踢左後衛。」

陳佐敦拍了一下陳元朗的肩膀，指著厚唇大臉男介紹道，「這是康哥。」

又指著小鬍子男：「這是東哥。」

陳元朗認識那個厚唇大臉男，叔永康，今年十九歲。

跟都德偉一樣，都是通過第四屆新秀歌唱比賽，拿了亞軍出道。

多年後，憑《越吻越傷心》、《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紅到發紫，超過了他的好大哥都德偉。

但最後也是毀在了食感冒藥上面。

「這麼客氣幹嘛？」叔永康咧嘴笑道，「朗仔，我是前鋒，咱們今天是經典442陣型，你給我傳波！」

「收到，康哥。」

小鬍子男是唱片公司的宣傳策劃，綽號「大東」。

看上去不是很好相處的人，陳佐敦只是簡單向弟弟介紹了一下。

沒多久。

肥屍帶著一群兄弟伙也出現在了足球場。

今天踢的是全場，兩邊都上了十一個人，直到雙方陣容確定后，陳元朗才明白，大哥為什麼會叫上自己。

他這邊的前鋒是叔永康和大東。

對面的前鋒是都德偉和肥屍。

而且正好是他防守都德偉！

就都德偉的技術和身體素質，隨便拉個G惑仔出來，都能把他防得死死的。

只有陳元朗這種中五學生，同樣沒技術，雙方才能拼得旗鼓相當。

明白了這一點。

陳元朗就立即開始放水。

場上二十二個人，都德偉和叔永康才是大客戶。

不管是肥屍，還是陳佐敦，都只是陪玩。

踢什麼波？

讓大客戶開心，才是正事！

就在都德偉進了五個球，叔永康進了三個球，雙方踢成五比三的時候。

球場外又來了二十幾個G惑仔。

為首的青年，叼著一根吸管，手上拿著一瓶汽水。

「肥屍，你踢的什麼波啊，TD去躺屍吧！」

那青年大聲嘲笑道。

「靚昆，你什麼意思？」

肥屍從場上跑到那青年面前，氣勢洶洶地吼道。

身後的一群兄弟也圍了上去。

「咩意思？做了你！」

靚昆反手握住汽水瓶，猛地朝著肥屍的腦袋砸去！

在一片叫喊聲中。

兩伙人很快就打在了一起。

不禁讓陳元朗想起了十年後的G惑仔系列電影。

「看什麼看？」

陳佐敦猛地拉住弟弟，「趕緊跑，這些人是真敢斬人的！」

這時，陳元朗才發現，都德偉等人早就沿著足球場的邊緣，跑向外面的停車場。

不過肥屍和靚昆兩伙人的戰場，是去停車場的必經之路。

都德偉很快就被一個靚昆的小弟盯上。

那G惑仔提著砍刀，二話不說，就朝都德偉劈來！

說時遲，那時快。

陳元朗看見自己的大哥，如同一支箭，沖向了那個G惑仔，手中不知何時握著一條皮帶，兇狠地抽在那個G惑仔的手上。

「跑！」

逼退那名G惑仔后，陳佐敦也沒戀戰，一手扯著弟弟，一手扶著都德偉，從混戰的雙方邊緣，跑出了足球場！.

......

「今日幸虧有你！」

直到汽車上了公路，遠離喊殺聲震天的足球場后，都德偉才驚魂未定地拍了拍正在開車的陳佐敦，「要不然我就得挂彩了。」

「亞歷克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陳元朗發現，大哥握住方向盤的手，一直在抖，但聲音卻很正常，甚至還有些沉穩。

看來二十歲的大哥，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啊。

「以後我和用康的感冒藥，都由你負責講數吧，」都德偉心有餘悸地說道，「我還是不要和肥屍那群人打交道了。」

陳元朗明白，都德偉跟肥屍在踢波時，就感冒藥問題講過數。

能夠掌握都德偉和叔永康的感冒藥，即使中間的過程不沾手，只負責講數，陳佐敦也能賺不少錢，尤其是這兩個人即將成為很有錢的歌星。

這波投資，血賺啊！

怪不得大哥敢用皮帶對上砍刀。

「我跟肥屍從小一起長大，」陳佐敦微微一笑，「亞歷克斯，我一定給你拿到最優惠的價格。」

「謝謝！」

都德偉真心誠意地說道，「對了，佐敦，我的新專輯馬上就要開始拍攝，你和朗仔都長得這麼帥，有沒有興趣，來給我的V當個臨時演員，賺點小錢？」

陳元朗愣了一下。

都德偉這人，不錯啊，懂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除了食感冒藥這個毛病，算得上是個很不錯的朋友。

「可不可多帶點人？」

陳佐敦笑道，「我條女阿美一直想上鏡......」

都德偉大手一揮：「沒問題，有多少人都可以帶上，正好有幾個群舞的場景！」

「謝謝，亞力克斯！」

「跟我這麼客氣幹嘛？我們是好兄弟！」

都德偉也笑了起來。

......

在都德偉等人都下車之後，陳佐敦這才開車帶弟弟回家。

「是不是覺得大哥不是個好人？」

車上只有兄弟兩人，陳佐敦掃了一眼後視鏡，問坐在後排的陳元朗。

「都德偉食感冒藥，一暴露出來，就能讓他完蛋。」

陳元朗不解地問道，「大佬，就算接觸不到章國榮這樣的巨星，你們公司應該還有很多潛力不錯的新人吧？」

「跟著都德偉這種感冒藥蟲混，風險又大，有什麼意義呢？」

陳佐敦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朗仔，我一個月的薪水，也就幾千元，家裡這麼窮，總要有個人來承擔掙錢的風險。」

「我不像你，成績很好，我成績差，中六沒讀完就出來做事養家了。」

「這幾年，我學到一個道理，那就是風險大的事，收益才高。」

「風險大的事，別人才不敢做！」

「我們這種一無所有的窮人，還怕什麼大風險？況且我只負責講數，又不接觸感冒藥，沒什麼危險。」

「沒錢，才是最大的風險！」

陳元朗嘆了口氣：「大佬，我明白這些道理，但是......」

「沒什麼但是，」陳佐敦打斷弟弟的話，「都德偉的專輯發布后，運氣好，就能成為新一代的巨星，到時候，我在公司里的地位，就會水漲船高。」

「不管是負責講數，還是別的路子，我都能賺到不少的錢！」

「有了錢，就能買大房子，就能娶老婆，總之，我不想再自己吃自己了！」

好吧。

自己吃自己都出來了。

陳元朗還能說什麼？

大哥有他自己的想法，勸是勸不動的，只有等自己哪天發達了，再來拉大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