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窮鄉刁民
這天，宋老太敲響了劉家二房的大門，臉色沉重的走了進來。
「瓊姐兒，城裡頭來了個朱大戶，到村裡來收地，五貫錢買咱們一畝好田啊！」宋老太痛心疾首道，「今年收成不好，衙門卻來了不少人催收，這還讓不讓人活命啊。」
這個朱大戶劉瓊倒是知道，原本是羅志的奶兄，與羅志狼狽為奸，在洛縣搜刮民脂民膏，囂張跋扈，衙門根本管不著。
劉瓊深吸了一口氣，「五貫……平日里咱們村一畝上好的水田，可以賣到十貫！」
送老太氣憤的罵道，「這就是趁火打劫！若是不賣地，又如何繳得起租啊。」
「您今天來我家，可是有什麼事？」宋老太不是那種會專門登門說閑話的人。
宋老太這才咬牙道，「琴妹子，老二，瓊姐兒，我今兒登門是來借銀子的。今年的情況你們也知道，我家還好，可我姑娘他們村旱的比咱們村還厲害。繳租子，賣糧食，都需要銀子，若是賣了地，日後可咋活？」
「嬸，你要多少錢？」琴娘和宋老太關係不錯，這個時候自然願意伸手幫一把。
宋老太立馬道，「要借十兩銀子，補了今年的租子，再添些糧食，只希望明年能夠有好收成。」
十兩能拿得出來，琴娘也不扭捏，轉身要去拿錢。宋老太卻拉著琴娘道，「都說親兄弟明算賬，我也不能就這樣拿了你的銀子。」
轉身對瓊姐兒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會寫字，你幫我寫個借據，我來畫押。」
劉瓊看了琴娘和劉老二一眼，見兩人點了點頭，這才跑進去拿了紙筆。
宋老太瞧見劉瓊寫字周正，感慨道，「瓊姐兒不僅人長得俊，字也寫得好，比廟門口踢人寫信的書生還寫得好。」
說的劉瓊都有些羞愧了，畢竟沈驕陽評價她的字，只能「堪堪入目」而已。
「瓊姐兒，你就寫，若是銀子還不上，就用我女婿家的兩畝地抵押給你家。」宋老太沉吟道。
「嬸子，你我還不信嗎？不用這樣的。」琴娘扶著宋老太笑道。
可宋老太卻咬牙道，「你信我，是你顧念咱們的情分，我不能誑你。今兒這銀子你先別給我，等我明日帶著我女兒女婿過來，你們當場讓他們簽字畫押，再把銀子給他們。」
說完，宋老太還來了句，「對，就這麼辦！」也不顧劉家人的挽留，風風火火的沖了出去。
第二日就帶著女兒女婿過來了。宋老太的女兒女婿看著就很老實，對於抵押田地一事也沒有半分怨言，拿到錢也是感恩不盡的。
送走了宋老太的女兒，劉家二房又迎來了九叔的孫子……
也就是說，到後面，但凡和劉家二房沾親帶故的，能說得上話的，銀子不湊手的，能登門的人都來了個遍。
劉老二和琴娘都是老實人，劉瓊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找不出太多拒絕的理由，能搭把手也就搭把手了。
可劉家畢竟實力有限，很快能借出去的都借出去了，只剩下一摞借據。好在宋老太女兒開了個好頭，後面來借錢的都是桃花村的人，也都不好意思沒個說話。不論借多借少，都拿了田地來抵押。
後面來的遲了的，沒辦法，只能含淚把地賣給朱大戶，湊足今年要繳的租子，就差要賣兒賣女了。
連老一輩都感慨，好些年村裡沒這樣困難過了，期盼著來年風調雨順。
只可惜啊……事與願違。
劉瓊站在山上俯瞰山下的風景，山上的紅玉瓜熟了，一片一片的瓜田很是壯闊。
因為乾旱，山下的紅玉瓜產量不如去年，好在這東西精貴，單價高，即便產量降了，那些種瓜的人家也能過下去。
李家已經來運了兩批瓜了，入冬前還會再來一次。不過劉瓊已經決定明年要減掉一半的紅玉瓜和番茄的。畢竟越來越旱，他們根本不能保證這麼多植物的用水。
只是……事情總會出些岔子，就像原本劉瓊在和袁獵戶還有餘慶，研究這本《鑽井百科全書》，就聽到山上此起彼伏的狗叫聲。
可從來沒聽過，這麼悠揚的狗叫，怕是山上來了不少陌生人。
袁獵戶冷哼一聲，操起一旁的弓箭，「我倒要看看，誰敢擅闖咱們山頭。」那副模樣，倒像極了佔山為王的山大王。
袁獵戶和劉瓊等人趕到時，山上的狗和上山的人已經發生了衝突。來的人裡頭有幾個伸手特別厲害的，把好幾條狗打傷了。
袁獵戶心疼的不行，老遠就在吼，「哪裡來的賊人，竟敢傷我的狗！」
待走近了，才看見來的一群人來頭，有個衣著華麗的中年人，正是這幾日在桐鄉裡頭四處壓價買地的朱大戶。
朱大戶趾高氣昂的對著袁獵戶道，「快把你們山上能做主的人給我叫出來，我可是代表縣令大人來的。」
袁獵戶和劉瓊餘慶對視一眼。
劉瓊上前一步道，「不知縣令大人有何吩咐？」
朱大戶年紀不大，可派頭倒是大得很，仰著下巴道，「大人看得起你們，要徵收你們家的山頭，你們還不快收拾東西離開。」
「徵收？」劉瓊和袁獵戶都驚訝了。
「荒唐，這山頭我們早已經買下，白紙黑字，有衙門的簽印，憑什麼趕我們走！」袁獵戶怒目而視，嚇得那些人退後了兩步。
朱大戶帶來的打手裡面，不少是附近村落的閑漢，或多或少挨過袁獵戶的教訓，這會兒可不害怕的很。
「混賬，你們竟敢忤逆縣令大人，我明兒就帶衙役來，把你們都抓進大牢！」朱大戶這幾日在桐鄉耍盡了威風，這會兒見袁獵戶等人不買賬，立馬火大了起來。
「我們可不敢忤逆縣令大人，我們只想讓你給個說法，憑什麼讓我們走，憑什麼徵收我們的山頭。」劉瓊也來的火氣。
「縣令大人的話，爾等竟敢不遵從！」朱大戶指著劉瓊道，「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縣令也沒有強搶的道理。」袁獵戶冷哼道。
朱大戶怨毒的瞪了袁獵戶一眼，「果然是窮鄉僻壤之地，全都是些違抗朝廷不停皇命的叛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