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一身榮光,皆家族所賜。
「我再說一遍,今天任何人都不可能從我手裡將這人帶走。」
「除非,她變成一具屍體......」
王寶釧的目光,冷得好像寒冬里淬了霜的冰凌。
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親手弄死了銀妹。
「你瘋了。」
魏虎從沒見過這樣的王寶釧,此刻的她,像只護犢子的猛獸,只要有人想靠上去,就會被她咬斷脖子。
他莫名打了個寒顫。
「三小姐,您一定要和我們來鳳山為敵?」
大祭司眉頭緊鎖,她完全沒想到這位三小姐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
王寶釧丟了匕首,她的衣裙,還沾了仇人的血,命人打了水來凈手,她冷笑連連:「不敢,不過我想,大祭司定然不想與我王氏為敵。」
大祭司臉色微變:「帶上銀妹,我們走。」
來鳳山眾人離開,王寶釧便也轉身離開。
在魏虎回來之前,她已經讓小蓮給臨桂郡縣令寫了信。
三天後臨桂郡的人就會到,如果魏虎膽敢有什麼舉動,她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拉他去給二姐陪葬。
來鳳山。
聚義堂內,大祭司召集手下議事,銀妹的屍體還擺在外頭。
「大祭司,就這樣放過王寶釧,這未免太丟我們來鳳山的臉。」
「就是,不過是個弱女子,大祭司怎麼能眼睜睜讓銀妹命喪她手。」
眾人議論紛紛,大祭司不堪其擾。
「住口。」
大祭司對銀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沒有什麼感情。
聽說她給人做妾,覺得丟臉才想把她抓回來。
「你們說她弱女子,哪來的膽量,可她偏偏就敢動手。」
「這說明什麼?說明她有依仗。」
大祭司把得到的情報丟下去,「你們自己看吧。」
「這是.....」
「臨桂郡縣令是什麼意思?他要插手賀川府的事?」
底下人議論紛紛,大祭司腦門突突的疼。
「蠢貨,都是一群蠢貨。」
「我到底在指望你們什麼?」
大祭司怒斥道:「臨桂郡縣令,是剛從長安下派的裴越。」
「知道他是誰嗎?金科榜眼裴越,臨桂郡裴家的人。」
她鳳眼微揚,掩蓋不住周身攝人的氣魄。
「你們以為我是怕她王寶釧?哼,只怕她也不知,我怕的是誰。」
來鳳山也不是好惹的。
大祭司走出議事堂,來到田野間。
正是稻穀抽穗的季節,黃澄澄一片,風兒輕輕撫過,吹起層層浪花。
山野間,有族人辛勤勞作,有孩童嬉戲,銀鈴般的笑聲響徹山間。
區區王家,何足掛齒,但是她身後的人,大祭司不得不忌憚。
幾百年前,族人們被驅趕到這來鳳山,祖先們帶著鋤頭,拼著命的開荒求生,好不容易和本地官府達成共識,和平相處。
她不能因為銀妹,置族人於不顧。
她今日敢動王寶釧一根手指頭,三天後,就會有人踏平來鳳山。
「傳令下去,銀妹下葬,此事了了,有任何人敢私自找王寶釧麻煩,就別怪我不顧同族之情了。」
一個庶妹而已,死了就死了。
魏府。
王夫人清醒過來,喝了些粥又開始哭。
哭她可憐的女兒,哭她可憐的外孫女。
王寶釧心裡也不好受,要是她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早在二姐第一次遞家書的時候,就該親自來一趟。
「娘,魏虎來過一趟,談起二姐的身後事。」
「和他有什麼好談的?銀釧是一定要葬入魏家祖墳,我不可能留她孤零零在嶺南。」
王夫人此刻恨不得生撕了魏虎。
「女兒也是這樣想,只是這樣一來,圓滿是即刻就要帶上的,她還沒滿月呢。」
八月的嶺南,氣候還十分炎熱,再耽擱下去,王銀釧的屍體都要發臭了。
母女兩人商量半天,最後決定先給王相去信,讓他派了人來,先將王銀釧帶回去安葬。
王夫人和王寶釧則是留下來,等來年開春,天氣暖和之後再帶著孩子一路北上。
裴越果然是個重諾之人,三天時間,就帶了衙役包抄了魏府。
「裴縣令,你什麼意思?」
魏虎氣得是上躥下跳,眼前的桌椅被他拍得砰砰作響。
「沒什麼意思,奉命保護三小姐的安全而已。」
裴越面不改色,面對暴跳如雷的魏虎,仍舊穩如泰山,對著西北的方向拱了拱手:「食君俸祿,為君分憂,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你特么算什麼玩意?」
魏虎從來沒想過,失去王銀釧以後,就連一個小小的縣令都敢騎在他頭上撒野。
此刻他無比想念長安燈紅酒綠的生活。
「我算什麼,魏知府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裴越就這樣大大方方在魏府住下了。
王銀釧的棺木在義莊停留了半月,王家來人了,擇日扶棺北上。
王夫人痛失愛女,只每日照顧圓滿,王寶釧陪著。
「小圓滿啊,我是外婆。」
溫暖的午後,王夫人抱著白白胖胖的圓滿在院子曬太陽。
王寶釧跟裴越走一趟臨桂郡。
她答應了敏貴妃,去看了她心心念念的靈渠。
「想不到三小姐對這嶺南風光格外有興趣。」
「故人所託,裴郎君覺著我過於冷血了?」
王寶釧想,或許在他眼裡,自己應該萎靡不振,對於親姐的離世痛哭流涕。
「怎麼會。」
行至農家一片果園,裴越買了些王寶釧認不出的果子請她吃。
「這是嶺南特有的果子,三小姐嘗嘗。」
果子橢圓的,果皮黃褐色包著果肉,王寶釧提了一串,有說不出的味道竄入鼻尖。
「果子有些酸,但酸后又帶了些回甜。」
王寶釧說不上來是什麼問道,吃了幾顆,頓覺神清氣爽。
「當地人叫它黃皮果,嶺南氣候濕熱,這果子吃了,可解身子疲乏,三小姐喜歡,裴某派人給您送去。」
「多謝。」
裴越拱手:「這話,三小姐留著回長安說吧。」
王寶釧吐出嘴裡的果核,苦笑。
她最不想承的情,最終還是沒能躲掉。
這真的很諷刺。
人人見她,都尊稱她一聲三小姐。
然她身上的榮光,皆是家族賜予。
如今她敢隻身對抗來鳳山,所依仗的,還是李羨啊。
太子殿下,您的情意太重,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