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布魯斯.韋恩

面對傑森痛心疾首的眼神，蝙蝠俠表面巍然不動，黑澤陣卻發現他動作微微有些僵硬，身體也不動聲色的轉了方向。

「?」他疑惑地看著這位聲名大噪的黑暗騎士，深感對方的人設是不是有哪裡不對。他三兩口解決完可樂和雞塊，就想要拉著傑森跑路，雖然不一定跑得過，但態度總要擺出來。傑森順手抱起桌上的全家桶，蝙蝠俠仍然坐著一動不動。兩個孩子狐疑地對視一眼，雙雙撒開蹄子就跑，反正是蝙蝠俠要請他們吃飯的，飯錢怎麼也不該他們來付。

而蝙蝠俠並沒有對他們做什麼，他只是一直凝望著傑森遠去的方向，護目鏡擋住了他的眼睛，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傑森他們氣喘吁吁的跑回家，關上房門以後才開始有些后怕。不管他們有多聰明機靈，他們現在也不過是最大才十二歲的孩子，面對一個身形和他們相差巨大的成年人的時候，哪怕他專門收拾那些聲名狼藉的罪犯，但他們心裡總是害怕的——生活在犯罪巷的孩子們可沒有一個是遵守法律法規的乖寶寶，那樣是活不下來的。

「咚。」

「咚。」

「咚。」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來人似乎並不著急，他敲門的動作慢條斯理，不疾不徐，看著很有禮貌的樣子。

門內正在喘著粗氣的倆孩子抬頭互相看了一眼，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訝和警惕。

「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這是一個常識，幾乎所有的父母家長都給孩子叮囑過。

傑森搬來一個小小的凳子，踩上去踮腳湊在貓眼上看——長期食不飽腹讓這裡的孩子們都身材纖細，個頭矮小。

樓道的燈壞了，沒有人修理，只能看到一片黑乎乎的。

「咚。」

「咚。」

「咚。」

那個人又敲了三次門，仍然是一樣的節奏。

這寂靜的夜晚突然就顯得靈異恐怖起來了。

黑澤陣從房間角落拿出兩根撬棍，一根遞給傑森，一根自己拿著。萬一門外的人等的不耐煩要強行進入，那他們就只能靠這個武器拼了。

「你是誰?爸爸，外面有人敲門。」黑澤陣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玩意兒按下按鈕。裡面發出一個粗噶的嗓子的男人粗魯的罵聲，傑森適當的弄出點動靜，像是一個男人不耐煩的踢開路上擋著的東西一樣。「fk！」男人的聲音罵罵咧咧，然後響起了像是手槍上匣的聲音。「我一定會讓這個吵醒我的人付出代價！」

門外沒了動靜。

黑澤陣和傑森也不敢開門看情況，他們只是小孩兒，小孩兒在面對成年人的時候天然佔據劣勢。大自然中很多物種都會保護自己種族的幼崽，但是有些人類並不是這樣——有的渣滓甚至會因為傷害幼崽而產生快感，以此滿足自己的慾望，而這種情況在犯罪巷並不少見。

「是我，蝙蝠俠。」外面有人發出嘶啞的聲音，像是得了喉癌。黑澤陣和傑森都能聽出是變聲器的效果，他們倆對視了一眼，今天的蝙蝠俠對他們的態度實在值得玩味，他追上來的可能性很大，不過也不能完全確定就是蝙蝠俠，萬一有個人恰好看見了他們和蝙蝠俠交談，悄悄跟上來了呢？

「傑森.陶德，十二歲，父親是威利斯.陶德在黑門監獄服刑，母親凱瑟琳.陶德……」這個喉癌一樣的聲音低聲念著傑森的信息，傑森出聲打斷他，「這些東西只要是犯罪巷的人都知道，有什麼意義呢？」

外面的人停了一下，黑澤陣這時有點覺得外面的人確實是蝙蝠俠了，只是他不知道這位黑暗騎士來這裡做什麼，還調查了傑森的資料。

「……事實上……」他靜默了一瞬，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往下說。「凱瑟琳.陶德並不是你的生母。」他話音剛落，傑森一把打開了門怒氣沖沖的衝出去。

「你胡說什麼?不要以為你是蝙蝠俠就可以胡亂造謠！」傑森像頭憤怒的小牛，雖然母親的死並不是很光彩，但是在她沒有接觸du品以前他們一家真的過的很幸福，夫妻恩愛，家庭和諧，傑森心中很大一塊溫暖都來自於他的母親凱瑟琳。而蝙蝠俠竟然說凱瑟琳不是他的生母，這對他簡直是毀天滅地的打擊。

蝙蝠俠看著他滿是怒火的眼睛，腦海里全是在倉庫里失去顏色的知更鳥。但是護目鏡和面罩很好的掩飾了他的情緒，傑森和黑澤陣沒有發現他眼睛的濕潤。

「我想，也許你們願意跟我去個地方?」他沒有單獨邀請傑森，因為黑澤陣一定不會願意，而傑森也不會同意。他調查過這兩個孩子，他們這兩年來一直相依為命，互相依賴。

傑森同意了。

他們跟著蝙蝠俠上了蝙蝠車。

不得不說，誰會不喜歡蝙蝠車呢？它又帥又酷，是每個男孩子的夢中情車。從外面看已經很酷了，即使心情低落，傑森在看到蝙蝠車時眼睛也按捺不住的閃閃發光。

蝙蝠車只有兩個位置，幸而他們身材瘦弱，兩個孩子挨挨擠擠的也坐下了。

像是一窩裡孵出來的兩隻小鳥。

蝙蝠俠這麼想著，啟動了蝙蝠車。

傑森扒著車窗試圖看清楚外面的路，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越發陰暗下來了。

黑澤陣一路上盯著蝙蝠俠的頭盔，想要透過這個黑漆漆的殼子看清他的面貌。他知道這是徒勞的，也不太擔心蝙蝠俠會對他們不利，他在哥譚很多孩子心中都是大名鼎鼎的英雄和保護者，當然還有他的羅賓也是。

不過羅賓的制服確實很一言難盡，黑澤陣這麼想，眼神逐漸放空。

黑色的如同魅影一樣的跑車倏忽劃過燈光昏黃的街道，穿過大街小巷，一路上已經順利把傑森繞暈了。

它駛進了一個莊園，把傑森和黑澤陣放在門口后就一騎絕塵的跑了。

「……?」他們眼神茫然的看著這棟華麗富貴的莊園有些迷茫，所以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的情人竟然是真的而不是謠言嗎？他們看著大門那裡端正的「韋恩宅」幾個字想著。

一位頭髮花白但是穿著黑色西裝，姿態紳士的老人為他們打開了門微微彎腰，「歡迎來到韋恩宅，兩位小先生，我是這裡的管家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

傑森和黑澤陣迷茫的互相對視了一眼，黑澤陣禮貌回復:「你好，潘尼沃斯先生，很抱歉深夜打擾，是蝙蝠俠帶我們來這裡的，請問他人呢?」黑澤陣感覺自己好久沒有進行社交禮儀了，如今被迫撿起來還有些不太適應，哥譚底層的生活不像他還在家時那麼舒適，但有一點確實比上流社會更加真實。

那就是沒有無用的社交辭令。

「天吶，那些無用的，繁複的，讓人想要尖叫的社交辭令簡直是人類最沒用的發明。」黑澤陣學習時曾經跟父母這麼抱怨過，後來到了哥譚他就完全拋棄了這項技能，畢竟動手總是比動嘴管用。

「並沒有打擾。」潘尼沃斯笑著為他們帶路，客廳里燈火通明，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全家福，黑澤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禮貌的移開了目光。

傑森和黑澤陣在管家的帶領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還為兩個孩子準備了牛奶和小餅乾，然後上樓去請這棟宅子的主人——布魯斯.韋恩了。

沙發柔軟的像是白雲，讓人恨不得躺上去打兩個滾。

不過兩個孩子都忍住了，現在他們在別人家裡，總要禮貌一點的，雖然他們都是犯罪巷的流浪兒，但黑澤陣沒有被綁架前也是大家貴族出身，上流社會的禮儀他還是很懂的，他也教過傑森，憑藉良好的禮儀姿態他們倆得到了不少好工作，賺到了不錯的報酬。

不得不說，潘尼沃斯先生做的小餅乾實在是太好吃了！酥脆可口，甜度適中。黑澤陣可以發誓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小甜餅！他往正在發獃的傑森嘴裡塞了一塊，自己喝了口牛奶將餅乾渣帶下去。傑森無意識的嚼了嚼，黑澤陣就看見他咀嚼的速度突然變快，眼睛也亮了幾度。他將自己面前的小甜餅也推給傑森，自己抱著杯子喝牛奶。他頭上還戴著棒球帽，眼睛里也帶著藍色的美瞳，個子也不高，整個人窩在沙發里顯得格外又帥又可愛。

傑森拿了幾塊小甜餅投喂他，兩個人小聲討論起來。

「噠，噠，噠。」有人從樓上走下來，傑森聽到了那位潘尼沃斯管家慢條斯理的勸導:「……少爺，如果您能有個健康的作息……」

看著上面逐漸走近的兩人，黑澤陣拉了一下傑森衣角示意他注意一點，兩個人連忙將沒吃完的小餅乾塞嘴裡，拍掉身上的餅乾屑，將碟子和杯子整理歸位正襟危坐。

「這是韋恩宅的主人布魯斯.韋恩先生。」年老的紳士明顯在樓上已經對這位任性的韋恩先生說明了情況。

黑澤陣抬起頭打量了一下這位被譽為「哥譚王子」的韋恩先生。

這位年輕的哥譚首富擁有神賜般的容貌，眉目深邃俊美，藍色的眼睛像是蕩漾著波光的海面，皮膚白皙，身材頎長高大，笑起來的時候像是蜜糖流露出來。

有點像童話里的小王子。

黑澤陣想。

但是他的直覺總有種違和感，像是被霧蒙住了眼睛，看不清明，這種感覺讓他有些煩躁。

俊美的小王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落座。他按了按額頭，有些頭痛的樣子。他原本計劃的是收養傑森，只要他注意一點，傑森就不會走上原路，他會好好長大，以優異的成績畢業，然後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成為一名作家或者警察或者其他，而不是年紀輕輕就被埋在三尺之下。但是他沒想到買一送一傑森身邊多了一個名叫黑澤陣的孩子。

這個名字明顯是東亞那方的，布魯斯.韋恩查探過，但是那邊有幾個國家還在打仗，局勢很混亂，根本查不出什麼東西。

他為此做了很多計劃，原本的收養日期也一推再推——如今，是時候做出行動了。

布魯斯.韋恩藍色的眼睛看著他們，兩個孩子臉上都浮現出小獸一樣警覺的神情。

有點可愛。

他默默的想，臉上就帶出點笑意來。「你們願意成為我的養子嗎？」

「??」這種聽起來就跟「我要當你爸爸」一樣的話，成功讓兩個小孩兒黑了臉。

彷彿看見了他們頭上具現化的問號，布魯斯.韋恩補充道:「這是蝙蝠俠的意思，他覺得你們倆都很有潛力，想問問你們要不要當他的助手，不過這需要訓練。」而訓練，當然還是韋恩莊園更好，畢竟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的資助者——這是外界的看法。事實上，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本人。

傑森有些激動，他的臉都紅了。蝙蝠俠的助手！

那可是羅賓！

孩子們心中的小英雄！

他看向黑澤陣，黑澤陣神情懨懨的，他對這些並沒有什麼興趣。

於是傑森也冷靜下來了。

布魯斯看著這一幕心中暗嘆失策，他應該先跟傑森說的，傑森肯定會同意，他同意了黑澤陣也會同意，畢竟他們倆總是形影不離。

傑森看著布魯斯.韋恩，冷靜道:「也許我們能先見見蝙蝠俠本人再說?」

「好吧，男孩兒們。」布魯斯聳了聳肩，掩著睡袍上樓，他邊走邊說道:「我上去給那個制服怪人打電話，你們等不及的話可以去客房睡一覺，阿福已經把房間收拾好了。」

「是的，小先生們，充足的睡眠對兒童來說是很有必要的。」不知什麼時候離開的潘尼沃斯管家站在樓梯口看著他們。

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和藹的老管家身上總有種讓人乖乖聽話的能力。黑澤陣和傑森對視一眼，傑森點點頭，乖巧可愛，「謝謝您，潘尼沃斯先生，我們倆只需要一間房間就夠了。」

「請兩位小先生跟我來。」管家先生笑眯眯的帶著他們倆上樓，兩個人目不斜視的跟著進了房間，看著耐心的潘尼沃斯管家為他們說明一些器具的使用方法。

黑澤陣隱隱感覺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最後還是敗退在連綿的睡意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