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內心掙扎
我整個的腦子是有些混亂的,之後的舉動幾乎是憑藉著本能在做事——退出、清理數據、檢查主電腦是否數據殘餘。
不知道是因為驟然得知真相還是因為咖啡喝多了的緣故,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心悸和胸悶,心率感覺過快了,還有些過呼吸的現象。
我隨便拿了旁邊的一個紙袋來平緩呼吸,大概三分鐘后,才算是逐漸放鬆下來。
……不行,剛剛的檢查很快速,很可能主電腦那裡會有數據殘餘!但是要完全檢查清理的話,根本來不及……那只有直接攻擊把那塊區域的整個資料庫都作廢了。
還好我這次動用的處理器也不多,報廢也不會產生多大影響,而且還可以讓原佳明來背鍋,就說是調試出了點問題導致了數據溢出……按照對方的水平來說是看不出來的,他的強處在遊戲軟體編程,不在這塊。
我將一切事情搞定、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的時候,天色已經變亮了。
雖然我通宵了,但是因為□□和陡然得知重要秘密的雙重因素加成,我毫無睡意,就是腦子不太轉得動,幾乎沒有多少思考的能力了。
原佳明倒是如我所料一般沒有多想懷疑我,而且還十分老好人性格地將這件事給攬過去善後了。
小柳花子得知我熬夜加班,把我摟過去抱住揉搓腦袋:「怎麼臉色那麼糟糕?那群人居然讓你一個女孩子熬夜加班?」
我依舊有些沒有回神,為了不讓人擔心擠出一個笑容來:「還好啦……我沒事……」
「你這個狀態可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啊。」桃瀨成海也在一旁擔心地看著,「先去休息一下吧?你都通宵加班了,今天下午要不要直接請假啊?」
二藤宏嵩看她,加入話題:「你不也會熬夜通宵畫本子嗎?」
桃瀨成海一個眼刀飛過去:「那可是注入了自己的愛!和工作能相提並論嗎?」
……愛?
我捕捉到了關鍵詞,從茫然的狀態中稍微恢復了一些過來,宕機的大腦此時也終於開始轉動起來。
啊……對,我面前這兩對嘰嘰喳喳一邊安慰我一邊打情罵俏的情侶們是有愛啊。
但是……我現在算是什麼情況呢?
諸伏景光……
如果資料屬實的話,不外乎兩種情況——一種是那個組織知情,對方是雙面卧底,我這次的任務之所以還有警方那邊的數據資料,就是對方弄到的;還有一種,就是,對方就是警方那邊的卧底。
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哪一種情況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現實來說,應該是后一種吧?
其實這個也好判斷,已經知道了真名和外貌,想要再追查信息的話,甚至都不用常盤集團的主電腦,我只要查找警方的陳年檔案人肉痕迹就行了。哪怕去當卧底肯定會加密並且銷毀部分資料,但根據姓氏查找總會有蛛絲馬跡的。這點我還是很熟的。
而如果是后一種的話……
「……小明衣?小明衣!」
「啊,在!」我回過神來,看向喊我的小柳花子,眼神中還帶著點茫然,「怎麼了?」
「你這孩子發什麼呆呢?」小柳花子一臉無奈,抬起手伸出食指戳了一下我的腦門,沒好氣道,「好了——下午就請個假好好回家去休息吧!」
***
我原本是不樂意回家的,但是一想到對方說了這兩天不在,那麼今天回家應該碰不到,還是安全的,可以給我一點獨自思考的時間。
我回到了家,先換上了睡衣,洗漱完畢之後縮進被子里,保持著懵逼的狀態躺著。
可能是因為□□的作用終於過去了,我終於進入了夢鄉,等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我去洗了一把臉,坐在電腦前,一臉嚴肅認真地查找——不需要費多少工夫,我就找到了相關人士,長野縣警部諸伏高明。就此,答案已經很清晰了。
我關掉電腦,重新坐在床上,抱著膝蓋,原本死機的大腦終於開始運轉,這一個多月並不久遠的記憶逐漸清晰地在腦海里循環起來,開始攻擊我。
——是這樣子啊!原來他是警方卧底,怪不得他一開始就對我的態度還行,除了一開始嚇到我之外,其他時間其實大部分都在努力安撫我……
——等一下!也就是說……其實他並不是喜歡我……
——這麼一想的話,他的確在最開始的時候一直都在拒絕……
這麼一串聯起來,我感覺以前不太能理解的地方全部都有了更符合邏輯的解釋,一切都有跡可循。
因為是警方卧底,所以一方面要防止自己身份暴露,另一方面估計也是覺得我被捲入這種事情是無妄之災,在條件範圍內對我好一點;因為我當時說漏嘴是製作破解警方防火牆的軟體,所以要保證這個任務不會被其他人接手,向我承諾不會換人,將這個任務跟到底,也需要我定時彙報……
至於演變成現在的狀態……仔、仔細一想,似乎還是我逼迫的?
他明明從最開始就在拒絕,也一個勁地裝作看不到,但是我卻……後面的態度突然變化,估計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好自己的卧底身份,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安撫我,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身體……
想到這一點,我身體一顫,將自己蜷縮得更緊了,整個人都鑽進了被子里將自己覆蓋住,低頭將腦袋埋在膝蓋之間,一種自己似乎強迫了警察的羞恥感和愧疚感油然而生,席捲過來,將我整個人都包圍了。
——我這一個多月來到底都在做什麼啊?!單純就事論事的話,我這不是利用自己的弱勢強迫別人上我嗎?!
怪不得他在最開始一直是拒絕狀態,怪不得每次做也都是我先靠近,而他沒有一次自己全然的主動過,而且仔細一想……他似乎,也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只是說過會保護我。
本來我是不在意這種事情的,本來我覺得只要能被保護好就可以了的。
但是現在……
我感覺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裡溢出,抬手擦的速度趕不上流淚的速度。我吸吸鼻子,抽噎著扯掉被子鑽出來,起身拿起床頭的紙巾擦眼淚。
在浪費了小半抽紙巾之後,我才勉強止住了哭泣,但是看到了新郵件,蘇格蘭……不,也許該喊諸伏警官才對。對方說他因為任務原因,明天不會回來。
我在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新的點——他是不是其實一直有在想辦法避開我!
這麼一想,的確人一開始就有點想避開我一直有外出執行任務,後面似乎還是因為我老是發郵件問他導致人在半夜趕回來……或許是擔心我出什麼事,同時也擔心我弄出什麼事吧。
從這點來說,對方人的確很好,對我也可以說是仁至義盡地儘可能照顧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感覺更難過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唰得一下下來。
如果是平時的話,我一定是立馬回復,但是現在知道了對方身份……我什麼都沒回復直接把手機放一旁,神色懨懨。
反正他又不會把我怎麼樣……而且我不回復也許對方反而會鬆口氣吧。
因為剛剛蒙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我去洗了個澡回來繼續發獃,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肯定不可能當面對質……畢竟我現在還不能百分百排除雙面卧底的可能性,而且當面對質之後,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距離給組織交任務的時間還有一個半月……他會怎麼做?
反正肯定不可能把這個系統真的上交給組織……不過交給諸伏警官,他那邊肯定會想辦法處理吧?至於我……既然諸伏警官上次說了我的叔叔嬸嬸那邊沒問題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警方保護起來了吧?
這麼一看,我在這個任務完成之後,回到北海道養牛的成功率很高了。
但是現在,我感覺自己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我垂下眼帘,倒頭躺在床上,不是很想去探究我此刻內心的情緒形成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
我躺了好一會兒,最後伸手抓過放在床邊的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了「矢野綾音」這個名字,遲疑了很久,點開,撥通了對方的號碼。
矢野綾音是我的高中同學、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她對朋友很好,成熟冷靜,而且十分睿智敏銳,對於感情這塊看得很透,當時還是她第一個發現風早翔太喜歡爽子的。
只是因為她過於敏銳,我之前都不敢聯繫她怕她發現端倪然後因為擔心直接過來找我……但是現在知道並不會給她帶來危險、而且我的確腦子很亂……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電話那頭響起了矢野綾音的聲音。
【喂?是明衣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感覺情緒一下子又涌了上來,明明想著要好好說話不能讓對方擔心,我卻還是在開口的時候就帶出了哭腔:「綾音——」
對方並沒有問我怎麼了,而是在等我抽噎聲差不多停下之後,才開口道:【怎麼了?誰惹哭你了?我喊小千去一起揍!】
「沒有……」我聽到這熟悉的對話,情緒一下子好了不少,還笑了一聲,「我沒事,就是突然有點難過,哭完就好了。」
矢野綾音也不知道信沒信,但是她的確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
【是這樣子嗎?話說你知道嗎,胡桃澤和赤星在一起了。】
我一下子轉移了注意力,十分驚訝:「哎?赤星?爽子的那個表哥嗎?怎麼回事啊!」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就聽著矢野綾音給我說八卦……啊不是,說我的高中好友們的近況,並且還詢問了我。
我這邊的情況特別複雜,不能說太多,但是我跟她認真表示了等兩個月後應該就可以回北海道養牛了,得到了對方長達有一分鐘左右的沉默。
在最後,矢野綾音提起了另一件事:【啊對了,我明天要去東京一趟哦,你工作能走得開嗎?】
我一愣:「哎?你要過來嗎?是出差嗎?」
【還記得吉野老師嗎?我前不久才知道她生小ay了。我打算去醫院看看她,你要不要一起?】
吉野老師是我們的國文老師,雖然只教過我們一年,但是對於我們幾個學生挺好的。我也有些想綾音了,立馬答應下來。
至於公司那邊,就說昨天熬夜加班還沒恢復,請假一天休息好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不到兩個月就可以回去養牛了,我頗有一種什麼都不害怕了的感覺——當然,只是針對不怕公司辭退我。
就是可能很久沒有哭那麼久了,第二天起來我發現自己眼皮有些腫,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醜醜的。
***脆戴上了墨鏡,可是今天又是陰天,感覺這個裝扮怪怪的……於是我最後還是放棄了墨鏡,改成戴上了口罩和帽子——這樣子的話被人看到腫了的眼睛也不怕了!反正看不到我的臉就不算丟臉!
至於被綾音看到我倒是不怕,畢竟我昨晚哭的事她知道。而且她一直很貼心,如果發現我不想說的話,她不會追問,只會像是昨晚那樣子轉移我的注意力想辦法讓我開心起來。
這麼想著,我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給自己打氣——等一下就要去見她了,我也應該要表現得開心點,不能讓她擔心啊。
就這樣子,我暫時拋下自己無法解決的煩惱,遵循著綾音給我的地址,前往了醫院。
……
…………
降谷零隻是意外認出朝比奈明衣的。
一來是因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方和自己發小的關係讓他在意了一下記住了人,二來是……朝比奈明衣此時的裝扮和舉止看起來就挺可疑的,他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然後就覺得有點像。
如果不是因為諸伏景光很明顯和對方的關係有些不太一樣,他也不會在此時多事。但是一想到兩人不清不楚的關係以及諸伏景光上次那一副子明顯有事但避而不談的態度……因為有些擔心發小,降谷零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想看看對方這一副裝扮是想去幹什麼。
當然,一開始,降谷零想過不少可能,好的壞的都有,可看人走進醫院,他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是受傷了嗎?景他知道這件事嗎?
然後,他就看著人徑直走進了婦產科。
一時之間,降谷零瞳孔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