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腳踢進派出所
陸續有人吃完了午飯,餐盤迴收處的架子上漸漸豐滿了起來,原本人聲鼎沸的食堂逐漸降低了音量。
「你們聽說過四年前八二零案嗎?」民警呷了一口保溫杯里的水,對著三個實習生問道。
三個警校的學生自然清楚,所謂八二零是一組專案代號,一般比較重大的案子偵辦負責人都會以案發時間作為專案代號,顯然,民警口中的八二零案應該是發生在三年前的八月二十號。
「四年前啊?那我們還沒來上學呢?師兄,難道打哥來城郊所跟那個案子有關係?」其中一個實習生問道。
民警恍然的笑了笑,說道:「我把這茬給忘了,不過四年前我也是剛從咱們學校畢業不久,那時候打哥就已經是市局刑大一隊的副大隊長了,那年八月二十號,海達出了個碎屍案,聽說一大隊連軸轉了半個月,鎖定了兇手,你們不知道,就在抓捕嫌疑人的現場,還有個已經被肢解一半的屍體呢!當天抓捕是打哥帶隊去的,被害人是個小姑娘,好像剛二十來歲,那個慘啊,聽說當時打哥就怒了,一腳,朝著嫌疑人這裡就踹過去了。」
一邊說著,民警一邊比量著自己肋骨的位置。
「啊?打哥這麼猛嗎?那後來呢?」三個實習生饒有興緻的追問。
「肋骨折了三根,據說其中一根斷骨差點就扎肺子上了,萬幸沒出人命。那小子本來還想告打哥,心想著反正也是難逃一死,怎麼著也得把打哥拖下水,結果在看守所里,同監的人聽說他要告打哥,就給他收拾了,再後來,這小子直到行刑都沒敢再提過告打哥的事。」民警滿臉自豪,像是在訴說自己的豐功偉績一般。
「打哥到底什麼路子啊?怎麼抓進去的犯人還能這麼幫他啊?」一個實習生滿是不解的問道。.
「犯人咋了?我告訴你們說,別看這麼些年打哥送進去那麼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那對打哥沒有不服的,甚至一度在裡頭,被打哥抓進去的人,那都等高人一等。」民警輕聲說道。
「真牛!要我說,當警察就得當打哥這樣的。」一個實習生艷羨不已的說道。
「那師兄,打哥的事領導後來怎麼處理了啊?」另一個實習生好奇的問道。
啪!
坐他對面的實習生照頭一記爆栗。
「你笨啊,這不因為這事給發配到城郊所來了嗎?是吧,師兄?」
民警一怔,那實習生突然意識到自己用詞不當,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我跟你們說,這也就是打哥,這要是換了別人,脫警服都是輕的。」民警又喝了口水說道。
「師兄,你的意思是上頭保他了唄?」一個實習生食指向上指了指,輕聲問道。
民警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打哥這事一來確實是事出有因,雖然是犯了錯誤,不過好在嫌疑人後來不追究了,再一個,你們知道打哥他爸是誰嗎?」
「誰啊?」三個實習生的腦袋興奮不已的湊到了一起。
「海達警界三劍客聽過沒?」民警反問道。
「嚴正義,齊駱濱,還有何局!」一個實習生脫口而出。
民警笑了笑,說道:「小子,行啊!」
「師兄,我們仨都是偵查系的,咱偵查系實用案例分析有一半都寫這三人的,哪個警校學生能不知道啊?」那實習生回道。
「嗯,那你們知道,嚴正義是誰嗎?」民警環視三人問道。
三個實習生恍然,「哦……「
「哦個屁,你們以為是因為嚴老的關係領導才保的打哥嗎?我跟你們說,嚴老當時就跟局領導表態,一定要處分打哥,本來局領導還想讓打哥留在刑警隊,可是嚴老說打哥的錯誤很嚴重,根本不配做刑警,要求局領導必須嚴肅處理,所以,打哥就從刑警隊到咱們這來了。」民警有些不甘的說道。
三個實習生有些意猶未盡,還想讓師兄多講講,民警看了看時間,擺擺手不再繼續,三人只得悻悻的跟著師兄離開了食堂。
午休過後,派出所再次忙碌了起來,作為市局的派出單位,忙碌對這裡來說才是該有的樣子,基層民警,一直都是苦逼的存在,每天伴隨他們的,都是焦頭爛額。
下午,所長楊林正忙著自己的工作,辦公室的電話響了,接完了電話,楊所長在便簽紙上寫了幾個字,攥著便簽紙來到了辦公區,看到忙碌的場景不由得皺起眉頭。
碰巧經過的指導員魏正平看到楊所長的表情,意識到有事,停住腳步。
「楊所,怎麼了?有事啊?」
楊林的臉上泛著愁容,略顯無奈的說道:「剛才分局打電話,昨天廣電中心接到了個騷擾電話,通過來電號碼查到是我們轄區的,讓我們派兩個人去一趟。」
「抓回來啊?」魏正平試探著問道。
楊林擺了擺手,開口道:「打騷擾電話抓啥啊?就上門教育教育得了,誰閑著呢?跑一趟!」
魏正平環視一圈,有些為難的說道:「楊所,中午的時候轄區工地打架鬥毆,外勤都出去了,家裡你看,這哪有人手啊?」
楊林無奈的嘆了口氣,剛要開口,卻見嚴打正從二樓下來!
「哎,嚴打!」楊林立刻叫住了他。
「楊所,忙啊?」嚴打併沒有打算停留,應付著打了個招呼就準備往外走。
楊林連忙上前拉住了他,「哪去?有事找你!」
嚴打見走不脫,只好停住腳步,訕笑著問道:「領導要給我安排什麼任務啊?」
看著嚴打的樣子,楊林頗感無奈,當初自己實在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但是沒有辦法,副局長親自把人送到了所里,他再不想接收也得把人留下。
可是人留下是留下了,但這工作安排上卻又讓楊林和魏正平犯了難,干內勤吧,他坐不住凳子,干外勤吧,又怕他截留案子不往分局報,索性就讓他什麼都不幹,除非遇到什麼所長和指導員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才會讓嚴打出馬。
今天的事是個例外,本來上門教育訓誡這種小事著實不用嚴打這樣的人物出面,可是此時此刻,派出所實在沒有人可派了。
「你警服在辦公室嗎?」楊林上下打量了一下嚴打,輕聲問道。
嚴打還是那副訕笑,「楊所,我這都四年沒穿了,放家裡了!咋了?啥事啊?還得穿警服啊?」
楊林再次陷入了無奈,可是上頭下了指令,自己也不敢耽誤,抬手將自己寫的便簽紙遞給了嚴打,開口道:「小事,這人往電台打騷擾電話,分局讓我們處理一下,也就是上門教育教育,不過你沒穿警服,執法記錄儀拍下來,萬一有領導查,這不好看啊?」
嚴打接過便簽紙,看了一眼上面記錄的地址,嘴角微動,略顯鄙夷的一笑,環視一圈,指著三個警校實習生,「讓他們跟我去吧,正好給娃娃上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