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哮天犬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就有人敲門並稟告道:「報告,東碼頭來電說,趙老七的人開始行動!」
鄭沛川道:「趙老七勢在必得啊!」
唐勁秋道:「碼頭之爭必然是長年累月且無時無刻的!」
鄭沛川道:「這一點我們有充分的認識,是不是,遠之?」
他轉頭看向孟遠之,只見他一直盯著下面看。
此時下面花壇里的陳錦屏已經被阿勇護在身下,慢慢的往安全地方挪動。
鄭沛川道:「她的求生欲一如既往地強。」
孟遠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這一波火力打完之後,趙老七的手下紛紛逃竄,打死打傷的都是可數的幾人。
趁這空擋,阿勇拉著陳錦屏往外跑,看著他們倆遠去的背影,鄭沛川道:「又加一分。」
孟遠之指著牆前的車說:「那輛車修好了就送回給趙老七。」
「成!」
唐勁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問道:「還送回去?你這操作啥意思?」
孟遠之道:「我幫他減少一點損失而已。」
「哈哈。。。你真善良!」
這邊陳錦屏被阿勇帶著衝出危險圈,一直跑到一處偏僻的小巷子里才停住。
陳錦屏喘著粗氣說:「不行了,我跑不動了。」
阿勇立即趴在地上說:「太太累了就坐我身上休息。」
陳錦屏愣了一下,阿勇看她沒動靜又笑道:「上來吧,這裡很安全。」
陳錦屏冰冷的心有一絲絲解凍,但很快又封住,她左右看看說:「這是哪兒啊?咱們趕緊回去吧!」
阿勇順勢爬起來說:「不遠了,我叫個黃包車送太太回去。」
陳錦屏想了想說:「不用了,走回去吧。」
「哎,好。」
陳錦屏在前面走著,阿勇在後面跟隨,半個小時后二人回到趙公館。
馬教頭看到他們倆,一閃而過的驚奇表情令陳錦屏很是不爽。
她說道:「怎麼像見到鬼似的?」
馬教頭尷尬的笑了下,看到她身後的阿勇又立即板起面孔道:「車呢?」
阿勇不好意思的說:「當時為了活命,把車扔在酒店了。」
馬教頭指著他要破口大罵,「你。。。。」
陳錦屏卻不經意的說了句:「你什麼你?我的命重要還是車重要?!」
馬教頭一愣,他沒想到心高氣傲的陳錦屏會為了一個司機說話。
「錦屏回來了?」大廳里傳來趙老七的問話。
「啊,我回來了。」陳錦屏瞪了馬教頭一眼,轉身就走,只留下馬教頭杵在那裡憋氣。
「過來看看我剛畫的畫。」
「好漂亮啊。」
「漂亮吧。」
二人的交談一如平常,就像她只是購物回來,壓根看不出她剛經歷過槍戰,死裡逃生。
別看趙老七粗狂,手上的畫技還是有的,他也自詡為什麼畫派傳人,時不時的臨摹一副哪裡淘來的畫作,再署上自己的名字,一副「傳世之作」就這樣形成了,或送給別人,或自己留著欣賞,或放在慈善活動上拍賣募捐,總之他認為自己是風雅之士,而不是什麼幫派分子。
就像現在,他畫完最後一筆,拿出自己的印象蓋上去笑著說:「這一副就掛在東碼頭的控制室里!」
陳錦屏也立即附和道:「真不錯,特別適合那裡。」
趙老七道:「你拿上往那邊走兩步看看,我看陽光下效果怎麼樣?」
「好!」
陳錦屏小心翼翼的把畫卷拿起來,往左邊走幾步說:「是這裡嗎?」
趙老七點點頭,眯著眼欣賞自己的作品,就在此時從外面跑進來一個滿臉大汗的手下,他擦了一把臉說:「老大不好了,咱們的人被孟遠之的人抓起來了!」
趙老七的眯眯眼立即瞪的像牛眼一樣大,「你說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們早有準備,我們一去就中了他們的埋伏,今天的人是平時的兩三倍還多,還帶著武器,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他們早有防備?咋會這樣?」最後一句話惡狠狠的盯向陳錦屏。
陳錦屏趕忙解釋道:「華桂酒店也有埋伏,他們人多勢眾,我好不容易才逃回來!」
趙老七冷冷的看著她,片刻收回質疑的目光,走漏消息的人不是她,不然她會死的更快!那麼問題來了,不是她,會是誰呢?莫非這裡有內女干?
陳錦屏猜到了他的懷疑,於是走過來小聲在他耳邊說:「人多嘴雜,難免不會有幾個二心的,咱們,得清洗清洗了。」
趙老七斜瞪她一眼說:「你看出什麼了?」
陳錦屏忙道:「最近看馬教頭總是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麼?」
趙老七嘿嘿一聲冷笑道:「你倒是挺關注他的啊?」
陳錦屏一聽這話味兒不對,連忙送上諂媚的笑容說:「我只是隨便說說。」
「夠了,下去!」趙老七厭惡的揮揮手讓她滾了。
但是她的話卻留在腦海里了,這次的事絕沒有那麼簡單。
「老馬!」
「我在。」
「跟我去東碼頭!」
「是。」
唯一的一輛車沒了,幾人只能叫著黃包車去現場。
來到東碼頭,看著混亂的貨物和唉聲連連的工人們,趙老七恨恨的說:「咱們的人都被抓哪兒了?」
一個被打的豬頭樣似的手下捂著臉說:「他們說讓您兩天後去聚源樓商量此事。」
「真是沒用的東西!滾下去!」
馬教頭過來說:「老大,您看?」
「去!必須去!就是鴻門宴也得去!」
「是!」
兩日後,聚源樓。
趙老七一到就看到門口的汽車,他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邁步進去,大廳里都是孟遠之的人不說,還都背著槍。
趙老七眼睛都不眨一下,挺直腰板來到二樓的包間。
孟遠之、鄭沛川和唐勁秋已坐在主位上等待他。
趙老七掃視一圈,摘下自己的帽子,馬教頭立即上前拿好。
「趙老闆請坐。」鄭沛川客氣道。
趙老七慢慢的坐下后,孟遠之說:「門口的汽車看到了吧?我幫你修好了。」
趙老七冷笑道:「沒有汽車倒多了走路的機會,我這年紀正需要多鍛煉鍛煉。」
孟遠之道:「你的車損壞嚴重,想必也服務不了幾年,到時候多的是你鍛煉的機會。」
趙老七笑容一滯,身後的馬教頭笑著道:」那輛車是袁司令送給我們老闆的,和您幾位也算是有點淵源吧。」
趙老七隨即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說道:「這車的事就暫且放下,今天我來就是商量一下東碼頭的事!」
孟遠之道:「你有什麼話說?」
趙老七道:「廣淵商行建設東碼頭多年,現在是整個東南最大的碼頭,這樣一塊大肥肉只有你一家獨吞,吃相不要太難看吧?」
孟遠之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我聯合起來,共同分食這塊大肥肉。」
「多個香爐多個鬼的話,你該知道啊,我一個人吃不好嗎?為何要白白的分給你一份?」
趙老七笑了:「孟老弟,凡事都能拿來談,視乎條件多少而已,為了吃到這塊肥肉,條件隨便你提!比如,你想要陳錦屏的命,我立即雙手奉上!」
「她不是談判的條件!」
「咦?那天你還氣勢洶洶的來我家找她算賬,一轉眼又無所謂了?」
「在我眼裡,她的命不值得拿來作為東碼頭談判的籌碼,甚至都不如傷害唐處長的兇手的命重要。」
「這個簡單,老馬,去把馮七剁了。」
「是。」馬教頭真的走了。
趙老七接著說:「我今天可是拿出十足的誠意來了。」
唐勁秋道:「呵,看得出來趙老闆對於東碼頭是勢在必得啊!」
「必得,必須得啊,你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
鄭沛川笑道:「趙老闆別忘了兩日前我們交手,你損失了很多人啊!」
趙老七笑道:「那不值什麼,隨你們處置。」
鄭沛川道:「那是我們的戰利品,必是隨我們任意處置,只是趙老闆不覺得你一個手下敗將提條件,很可笑嗎?」
趙老七皺眉道:「那咋,你們真想獨吞?」
鄭沛川微笑道:「獨吞不獨吞的暫且不論,問題是,誰來和我們合作,得由我們說了算,而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扯淡。」
趙老七怒了:「你們什麼意思?」
鄭沛川道:「趙老闆可能有點誤會了,今天我們請你來,不是討論東碼頭的事,而是另有他事。」
趙老七疑惑了:「什麼事?」
鄭沛川道:「廣淵商行在海城多年,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可前些日子自從大東家楊靜輝坐上商會會長一職以後,他的買賣就總被人截胡,你知道誰是幕後黑手嗎?」
趙老七心下瞭然,但面上仍強裝淡定:「做生意的事,誰和誰合作都是人家自願的,哪有什麼黑手一說?楊會長不能自己當上會長就不允許別人合作做生意吧?」
鄭沛川道:「趙老闆,別裝糊塗,今天我們只是給你一個警告,不要用不當競爭手段來破壞秩序。」
趙老七還是嘴硬:「我知道袁司令和楊靜輝攀上交情以後,你就成了楊家的保護傘,東碼頭是,現在什麼破壞市場秩的指控亦是。」
鄭沛川道:「趙老闆,你做沒做心裡很清楚,既然我們能提出來必然是有充足的證據,現在和你坐下來說,是因為我們欣賞你!」
趙老七「哈哈」兩聲后說:「欣賞我?」
「你和我們交手多次,一直都是敗績,但仍然敢於死磕的精神不值得欣賞嗎?」
唐勁秋笑了,孟遠之平靜,趙老七看著他們仨怒火中燒,「你們今天合著是來嘲笑我的?真是豈有此理!」他站起身拿過掛在門口衣架上的帽子就要走,但想了想又轉頭回來說:「你們也別太得意,就算你們能贏我,那也是因為你們靠在袁司令的麾下,槍、人都是人家的,說穿了你們也就是兩隻哮天犬罷了,在我面前張狂什麼?!不是我說,哪天袁司令把你們倆趕出去,你們就從哮天犬變成喪家犬了,到時候我就可以痛打落水狗!」
說完拉開門,背對著他們說:「我真是太高看你們了,還以為是來談合作的,現在想想你們也沒那個資格說這些,只能說些無足輕重的小事順便警告和羞辱我,真是,哼哼。。。。」冷笑兩聲走了。
三人沉默了下,孟遠之說道:「他說得似乎很有道理。」
唐勁秋也點頭道:「嗯,一下子點出了你現在的處境。」
鄭沛川道:「這是赤裸裸的炫耀嗎?炫耀他是話事人,而我們是狗腿子?」
孟遠之異常嚴肅的說:「什麼狗腿子?是哮天犬!」
「哈哈哈。。。。。」眾人大笑起來。
「咣當」一聲房門被踢開,劉文生紅光滿面的大圓臉出現在他們眼前。
「唉,你這臭小子回來了?」唐勁秋第一個反應過來。
「哈哈,剛回來就聽到你們在這兒夜宴趙老七?這麼好玩兒的事怎麼能少了我參加?」
鄭沛川道:「你來晚一步,趙老七剛走。」
「啊?哎,真是背,早知道我就不看熱鬧了!」
鄭沛川問:「什麼熱鬧?」
劉文生笑著看了看孟遠之說:「遠之,多久沒回去了?」
孟遠之看著他說:「小蘭她怎麼了?」
「哈哈,小蘭和一個男人從天下茶館出來,正好被我看到。」
鄭沛川道:「這沒什麼!」
「這當然沒什麼,但是那個男人幫小蘭披上大衣這一動作看來,他們的關係很親密啊!」
唐勁秋道:「你是在暗示小蘭給遠之帶綠帽子?」
鄭沛川和劉文生幾乎同時說道:「小蘭不是遠之的女人!」
唐勁秋道:「那她這是?」
孟遠之解釋道:「是我的疏忽,既然她找到心儀的人那就讓她走。」
劉文生神秘兮兮的說:「我看沒那麼簡單。」
鄭沛川道:「嗯?這裡面有貓膩?」
劉文生眉飛色舞的說道:「對了,這才是重點,那個男人看著就有問題,他的目的絕不是勾引女人那麼簡單!」
「那不就是沖著咱們來的?這是誰的套啊,都下到女人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