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花好月圓（3）
「高小姐此言差矣，讀書人討論詩詞，怎來的荒唐可言。精美文賦，該當是要與人共賞的，雲崢小兄弟既然是有佳作在心，又為何不能吟誦出來，讓我等品鑒一番呢？」
不待杜明章開口，四人中那位「恆智君子」傅通發話說道。
「讀書人說的是你們，雲崢他不過是我家裡的一位書童，只能算是讀過書的人，跟你們可湊不到一塊去。」高天蕊聞言，回過頭悠悠的說道。
「非也非也，天下間，各家學子讀經義，求真知，能識文斷字，捧章論文者，誰人不能稱作為讀書人。高小姐只怕是對我等儒家弟子有著些許的偏見吧。」傅通接話說道。
「隨你們怎麼說，我不過一個小女兒家，不想與你們爭辯。你們既然那麼喜歡討論詩作，那你們是否應該先各自出一首作品，也來問問他人的品評？」
雲崢似乎明白了高天蕊的心思，白嫖黨可恥，尤其是像杜明章四人這種空口只想著論評的人更是無恥至極。
對面幾人面面相覷，顯然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對高天蕊進行反駁。
「誠如高小姐所言，理應如此。但出作需得思考，現在天色不早也不晚，不如容我四人醞釀一會兒，待到晚間飯後，我等再將作品呈與高小姐，到時再行論作如何？」
「隨便。」
「既然是論詩，那該當有個行文的方向，這詩題不如就由高小姐來選定吧。」一番思慮后，傅通又接話繼續說道。
「今日是百花盛會，論詩自然就當以花為題，不管你們怎麼創作，只要是寫花的詩詞就行。」未經過多思考，高天蕊直接便是回應說道。
「甚好！甚好！」
「如此甚合我我等意願！」
杜明章四人見狀，似乎心情有些舒暢，約定好與高府幾人晚間再會後，他們便相伴離去，顯然是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仔細斟酌一下心中的詞目。
「大小姐真是好雅興。」見幾人離去后，周威笑著發話道。
「周叔叔見笑了，他們幾人既然號稱是儒家君子，天蕊也只是想跟他們論教一番而已。」
「這幫儒家子弟就是酸臭，小姐要跟他們談論什麼詩詞，怕是難討到什麼好處。」周威說道。
「周叔叔不必擔心，天蕊心中省得。方才他們四人報出名號，周大叔你可知曉，他們是否有什麼來頭？」想到周威年歲較長，見識應該會較為廣博，高天蕊便嘗試著詢問道。
「儒家凡事都次搞些花樣名堂，這個些什麼君子的名號大概就是同家子弟間相互吹捧出來的，具體有個意義，像我這樣的車馬武夫又怎麼會清楚呢？」周威談笑間似乎對那些儒家子弟帶著幾分不屑。
無論走到哪裡，一些橫刀立槍的漢子，總是會看不慣那些舞文弄墨的書生。即使這個世界的儒家子弟並非全都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儒生，也很難改變某些粗俗世人心中對他們的看法。
高天蕊知道，自家幾人怕都是對杜明章他們的身份一知半解，問了也是白問，隨即將話語轉向身旁的雲崢。
「詩詞寫花，你行嗎？」
「小姐說行，那就行吧。」這個時候，沉默了好一會兒的雲崢面對高天蕊如此發問也是有些異樣。
男人怎麼能說不行？
無論如何，雲崢也不能讓自家小姐失望不是嗎？
「反正你前兩天不是寫了一首《梅花》嗎？應付他們應該沒問題的。」高天蕊淡淡說定。
在這裡高天蕊最大，自然是她怎麼覺得高興就怎麼來。
不論心中再有多少想法，雲崢該卑微的還是得卑微。
日漸西沉，隨著不遠處畫舫台上的一場文戲落幕，周圍的人也漸漸散去。
樓廊各處，家家樓房的主人都開始在頂樓的各個角落點起繡花燈籠。
樓上一些酒樓所在的觀望台上，此時也大都布置好了桌椅，跑堂小廝開始吆喝著迎接往來準備用餐就座的客人。
高府六人隨意找了一處位置坐下，簡單的用過晚膳后，天色逐漸昏暗了下來。
百花節在崇陽雖然不是每年固定的節日，但歷次百花盛會舉辦的時間，都會選在該年的六月十五前後三天。
晴空月圓夜，百花盛開時。這大概也是人們對百花節的一種特別期望以及美好情感的寄託。
隨著明月逐漸升空，各個畫舫都開始了它們的動作。
唱曲的，舞蹈的，演藝的，拍賣的……
幾乎每一張畫舫上都有一名少女在百花的裝點下展現其婀娜秀麗的身段。
「好多漂亮的小姐姐。」高天靖雖小，但不妨礙他一個男孩子對美麗的女子懵懂的喜愛。
「百花盛會就是這個樣子的嗎？」此時的高天蕊看著眼前這番景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環顧四周，身邊的人絕大多數都是男子，很少看到一兩個女的，好些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稍微一離得近了，就能聞到一股芬芳馥郁的香水味。
「路大叔，你實話告訴我的，這邊的樓船畫舫究竟是個什麼意味。」為了驗證心中的猜想，高天蕊向路長遠詢問道。
「其實小姐應該也猜到了，這裡的花會，不僅僅是展花，同時也是在展人，百花坊不僅是花坊，同時也是歌舞歡會之所，盛會期間，百花坊將會在這裡甄選花魁。」
「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大小姐少安毋躁，百花盛會一共有三天，對於頭兩天來說，歌舞詩會才是主流，很多世家小姐都喜歡在這兩天到這邊來看看，像你這樣的，來到這邊遊玩，一般也沒人會感到有什麼不妥。就算是夫人年輕的時候，也曾到過這邊來遊覽觀會，你不必太過多心。」路長遠似乎能夠理解高天蕊此刻的心情，於是出言解釋道。
「你也是事先就知道了？」高天蕊沒有過多埋怨路長遠他們，反而對雲崢發起了問話。
「怎麼會？我大多數時間幾乎都跟你們一樣呆在府里，就算是以往的花節盛會期間，我最多也就是在內城逛逛。先不說上兩次的時候，百花節我們年齡才多大，就算我想來這望江樓廊，也得我能拿的出那沒多錢來不是嗎？」
「說得倒是那麼回事，你以後要是還想來參加這種場合，最好事先不要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