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兔崽子

回到了公司安排的集體宿舍，準備收拾一下東西。還沒到下班時間，宿舍里空無一人。

我終於能夠離開這裡了，擁擠、潮濕、雜亂，重要的是，我在這裡頻繁的夢魘，想喊喊不出想動動不了，有時一晚上能夢魘好幾次，所以我一直懷疑這裡風水有問題。這裡唯一的優點是床位費到是很便宜，一個月只要600塊錢，8個人一間房，要比外面的房租便宜的多。

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無非是幾件衣服，一個毛毯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帶著我的私人物品走出宿舍的那一瞬間，看著雨後放晴的天空，我內心有種解脫的感覺。

宿舍離我要去的郊外距離有點遠，我打算找一輛共享單車騎過去。雖然一定會很累，但要比打車便宜的多。

街邊共享單車倒是很多，但不是缺座少把的就是看起來落了好幾層灰，根本沒法騎。

走了很久，我終於在附近的一個居民小區看到了一輛看起來能騎的。可當我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單車被人用鎖鏈鎖住了。我真不明白現在一些人怎麼這麼沒有公德心，非要把公共的東西佔為己有，真沒素質。

於是我更沒素質的解開褲子，在鎖車的鎖鏈上嘩啦啦啦啦來了一泡。我敢這麼幹當然是介於四周一個人也沒有的前提下。

正當我準備提褲子，從樓道里跑出來一個小男孩，手裡拿著棒棒糖，一邊張開雙臂往外跑嘴裡一邊高興的唱著「啦啦啦啦」，當他衝出來見到我后好奇的停在我身邊問：「叔叔你在幹嘛？」

真不走運，居然被人看到了。好在對方是個小孩，應該比較好忽悠，於是我一臉驕傲的表情說：「叔叔在澆花。」

「叔叔，哪有花呀？」小男孩眨著眼睛好奇的問。

哦，好像還真是，沒有花。

「你聽錯了小朋友，叔叔說的是，叔叔在畫畫。」

「畫畫？怎麼畫畫？」小男孩不依不饒，眨著眼睛不停的問，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真討人厭。

「對，叔叔在練習畫畫，你看啊小朋友，假如你要是能在地上尿一個大烏龜出來，然後你去幼兒園的時候表演給其他小朋友們看，他們一定覺得你特別的了不起是不是！所以你也可以這樣練習！」

小男孩聽我說完后急切的脫下褲子喊：「叔叔你讓我也試試！」於是他按照著我方才的指導也在路邊灌溉了一番。只不過我的目標車鎖，他是直接尿在路面，濺的哪都是。

但是他的量太少了，連烏龜的腦袋都沒畫完就結束了此次的創作。

小男孩頓時顯得很失望，我安慰他說：「沒關係，你好好的練習，總有一天你會成功的！你好好加油吧，叔叔要走了，再見。」

我才不打算跟這麼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小毛孩子耗費太多時間胡扯，一會要是有人來了看到地上有兩攤尿跡一定會聯想到什麼，我還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現場比較好。

小男孩卻不讓我走，抱著我的腿嚷著：「叔叔我還沒學會呢！你再教教我！」

「那你現在還有尿嗎？」

「沒有啦！」

「沒有我怎麼教你啊？」

「你等我有了你再教我。」

我才沒空跟他在這干這個，我一邊想要掙脫開他的手一邊說：「快放開！叔叔要走了！」

那小兔崽子用手抱得更緊：「我不！」

我有點急了，一邊掙脫他一邊對他喊：「小兔崽子！快放手！」

可用力過猛，

小男孩一下子摔倒在尿跡里，手中的棒棒糖也掉在了地上。他先是一愣，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站起來轉身一邊往樓道跑一邊喊：「我要去告訴我媽媽！」

「等會等會！」我立刻上去揪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去告訴他媽媽。「叔叔帶你去買新的棒棒糖！還有冰激凌!」

小男孩立刻不哭了，拽著我的手說了句「好！叔叔那咱們快走吧！」

媽的，情緒轉換的真快。

我四下尋摸了一下，這附近好像沒有超市。但我包里有好多巧克力威化，是我懶得出去吃飯的時候用來充饑用的。

我掏出了一塊，商量著問：「那個...小朋友，你看，這附近好像沒有超市，叔叔用巧克力威化補償你行不行？」

小男孩顯然十分高興，一把從我手裡接過了巧克力，撕開了包裝袋一口全部吞了進去，一邊大口咀嚼一邊搖著頭喊：「不行！」

「不...不行！？不行你吃我巧克力威化幹嘛！？」我有點懵了。

「我媽媽說不讓我吃巧克力，不然會變成小胖墩的，我要去告訴我媽媽！說你給我巧克力吃！」說完轉身又要樓道里跑。

我有點楞了，我齷齷齪齪的活了26年，大小無良的事三天兩頭的干，可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流氓的，搶了我的東西生吞了以後告訴居然告訴我不行，而且還要去告訴他媽媽。

我立刻上去抓住他，小男孩一邊踢騰一邊大喊「放開我！放開我！」

我怒了，用比他還大的聲音對他喊：「等會！！！叔叔用紙給你折一把手槍玩好不好？」

這招還真見效，小男孩立刻又不鬧騰了，瞪大了眼睛問我：「手槍？什麼手槍？」

我從包里翻出了一本筆記本，撕下來幾張紙，打算給他摺疊一把八零后九零后小時候經常玩的摺紙手槍，像他這麼大的小兔崽子肯定沒見過。

小男孩一邊看著我摺疊一邊問：「叔叔你會摺疊大炮嗎？」

「大炮...叔叔不會，不過叔叔可以給你摺疊一個輪船，輪船上面可以帶大炮！」

小男孩一邊拍著手一邊高興的嚷著：「那你快折吧快折吧！叔叔你再給我一塊巧克力吃！」

大爺的，這小兔崽子。

我又遞給他一塊巧克力，之後一邊給他摺紙一邊做他的思想工作：「知道嗎小朋友，你千萬不可以把叔叔教你畫大烏龜的事情告訴別人！」

「為什麼？」

「就像叔叔給你折了手槍和輪船，你要是告訴別人的話，別的小朋友要是把它們搶走了怎麼辦？同樣，你要是告訴別人叔叔教你畫大烏龜以後，別的小朋友就也會來找叔叔學了！而且，他們要是還打算搶走你的畫筆怎麼辦？」

「什麼畫筆？」

「就是你畫大烏龜用的工具！」

小男孩半天沒說話，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正專心的舔著我給他的巧克力，似乎根本沒把我說的話當回事。我把摺疊好的槍和紙船遞給他，然後雙手用力揉了揉他的小臉問：「所以千萬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聽到了沒有！」

「不會的叔叔！」

看來他終於聽進去了，可正當我打算舒一口氣的時候，小男孩說出了下半句話：「小畫筆長在我的身上，他們不會搶不去的。」

我聽了這句話之後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咳了半天才略有緩解。但我此時也明白他為什麼要把一句話分成兩部分說了，因為他把注意力全部用在舔巧克力上。

「誰說長在你身上就不會被搶去？他們會用剪刀剪了去！到時候你就再也長不出來啦！」可能是我的想象力很豐富，所以代入感比較強，當我想到這討厭的小兔崽子被剪時的畫面，居然不由自主的掐腰哈哈大笑起來。

小男孩被我的笑聲鎮住了，神情無比嚴肅的看著我愣了半天，然後衝過來抱住我的腿一邊搖晃我一邊喊「叔叔叔叔，那你教我武功吧！」

武...武功？這小兔崽子怎麼好好的又扯到武功上了？我本想說我不會，可小男孩已經改變了抱腿搖晃的攻略，開始用雙手不停的捶打我，嘴裡不停嚷嚷這：「教我武功！教我武功！不然我怎麼保護自己？」

「好好好！你看好了啊！」於是我按照上學時模糊的印象，給他練了一套加速版的第八套廣播體操。收功完畢，我氣喘吁吁的問他：「學會了嗎？」

小男孩大叫：「武功不是這樣練的！」

我有點懵：「不、不、不是？你怎麼知道不是這樣練？」

其實我也知道這套動作不太像武術，但單純的我原本天真的認為糊弄這麼個小毛孩子應該夠了，沒想到他的智商比我想象中高一點。

「我看過我姐姐練武功，根本不是你這麼練的！」從這小兔崽子出現到現在，他幾乎每一句話都是用大聲嚷的方式來表達。

「你姐姐會武功？」

小兔崽子大聲叫道：「我姐姐每天都練！根本不是你這樣練的！」

「那你去讓你姐姐教你去。」

「我姐姐不教我！她還總欺負我！跟我搶電視看！還搶我零食吃！我要練會武功打敗她！打敗她！！啊啊啊！」小男孩一邊高喊一邊揮舞著雙手，看來是在想象如何揍他姐姐。真不知道他和他姐姐有什麼深仇大恨，能讓他一副要把他姐姐打死的架勢。

不過隨著他「啊啊啊」聲的停止，他的動作也隨之停止，依舊直勾勾的盯著我，像是在等我教他武功。

「你姐姐多大？你幾歲啦？」這小兔崽子連個女孩子都打不過，真笨。

「我5歲！我姐姐14歲！叔叔你再給我一塊巧克力吃！」

我去！不是在說他姐姐嗎，怎麼又突然想到巧克力，這小兔崽子思維跳躍真大。

我把兜里剩下的最後兩塊巧克力全部遞給了他，然後說：「這樣！叔叔教你一個絕招，你姐姐再欺負你時，你這樣雙手去抓她的胸，然後抬腳踢擊她的襠部，這樣就可以打敗她了！」

看了我的示範，小男孩學著我的動作沖著我的襠直接來了一腳，問：「是這樣嗎叔叔？」正中我的要害，疼的我「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俯下身齜牙咧嘴。

身為一位優雅的男子，想不到我第一次被襲襠不是和小混混打架，也不是因為拒絕女流氓調戲而令她或她們惱羞成怒，而是被我好心教他對付他姐姐的小兔崽子。

我暴怒，捂著我的命根子撕心裂肺的對小男孩擠出了一句我剛剛還很害怕聽到的話：「小兔崽子！我要去告訴你媽媽！」

小男也意識到他可能闖了禍，轉身就往樓道里跑，速度飛快。逃竄的過程中，一個小玉墜從他兜里掉了出來。

「站住！小子！」我掙扎著起身，用一種姿勢奇怪的步伐的在後面追他，可當我剛進入樓道，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小兔崽子！跑了就跑了吧。我也並沒打算真找他們家人理論，我不是那麼矯情的人。我返回去撿起他掉在地上的小玉墜，不好形容上面雕的是個什麼東西，只能說是個猙獰的野獸。不過想必不值什麼錢，不然也不太可能被個孩子隨便揣在兜里。

小男孩的糾纏耽誤了我不少時間，天色有些晚了，又加上遭到致命一擊身負重傷，我放棄騎車回去的念頭，準備攔一輛計程車，貴點就貴點吧，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