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星9城

2107年，9月2日。

藍星，星九城【即，與五大主城之一的星火城，有著合作關係，編號為九的城市。（星）代表星火城，九城則代表第九號城市。】

自從五大主城的研究人員，對人類獲得異常能力這件事，有了突破性的研究成果開始，星九城內，每周都會定時進行一次的檢測行動的其中一處場地。

一道道表情各異的身影，排著隊，朝著檢測室，緩緩移動，等待著他們今後的命運揭曉。

不遠處，剛剛做完檢測的沈明，站在角落，看著手裡的檢測單。

檢測單上的內容顯示，他的腦部活躍度，均值沒有到達百分之二十。

這個結果，意味著他暫時不會獲得異常能力，進而意味著他暫時不需要按照如今這個世界，關於異能者的規定，被強迫在離開城市到荒野上生活，和前往主城的異能研究中心這兩個選項之間，做出選擇。

對於這個結果，沈明是有點開心的。

畢竟，過去一年多，無論是去往荒野，還是去到主城的異能研究中心的人，就都自此消失了個無影無蹤，生死不明。

但，這種開心，其實也就只有一點而已。

因為，他的情況，他知道。

……

「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會比較好。」

沈明輕輕嘆了口氣，無聲念叨著，收起了檢測單，扭頭看向正在排隊等待檢測的那些人。

「希望大家今天都可以開心回家。」

祝福了一句，沈明收回視線，抬腳往家的方向走去。

約莫半個小時后。

距離城牆內側沒有多遠的，一座稍顯破爛的獨棟房屋裡。

沈明站在廚房的水池旁，一邊清洗蔬菜，一邊時不時的瞄上一眼窗外。

窗外，淅淅瀝瀝的秋雨，忽然落下。

雨水落在院子里的棗樹上，不一會兒，棗樹上掛著的一顆顆快要成熟，可以食用了的大棗，便都蒙上了一層水珠，顯出了一些晶瑩剔透的意味。

『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目光落在大棗上，沈明這樣想著，嘴角漸漸多了一些開心的笑容。

咚咚咚。

院門外，來了人。

敲門聲，將沈明從對大棗的美味的想象中，拉回了現實。

「來了。」

沈明應了一聲，關掉水龍頭，擦了擦手，快步走出了廚房。

吱呀。

上了年紀的木製院門，無論是開啟還是關閉，都會發出一陣慘叫。

這聲音，聽起來，絕對跟悅耳，沒有半毛錢關係。

不過，沈明倒是挺喜歡，覺得很有特點。

院門打開。

叼著香煙，兩手各提了幾個塑料袋的陳默，一點都不客氣的，大踏步跨過門檻，走了進來，「今天中午，我們吃一頓好的。」

沈明瞥了一眼陳默手裡提著的，裝滿了食物的塑料袋，表情微微一變，旋即掩飾過去，咧嘴笑了笑，「你今天怎麼突然這麼大方了？」

「老子什麼時候小氣過？」陳默笑著懟道。

「你可真好意思說，」沈明搖了搖頭。

陳默挑了挑眉，佯怒，「嘿，明哥，你信不信我馬上調頭回家？」

說著，陳默作勢轉身就要回去。

見狀，沈明趕忙伸手，拉住陳默，「別別別，飯還是要吃的，實在不行的話，你把東西留下，再走吧。」

陳默：「？？？？？」

陳默一陣無語，

連連抽了幾口香煙，才緩過來，「你的臉皮，真比城牆還厚。行了，趕緊的，吃完飯，我下午還有事。」

說出這話時的陳默，臉上明顯有了一些哀傷。

沈明注意到了，心頭一沉，已經大致猜到，或者說，基本確定了陳默過來的原因，便收起了不著調，「嗯，去廚房，你得幫忙。」

陳默吐了一口煙氣，「合著，我掏錢請你吃飯，還得幫你幹活？」

沈明點頭，「沒毛病。」

陳默：「……哎，我真不該來的。」

沈明，笑。

笑得很開心。

越是悲傷的時候，越要開心的大笑。

唯有笑，才能夠擊退悲傷。

這是他老媽，教會他的人生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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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幾年，做飯這檔子事，沈明很擅長。

加上，他確實非常喜歡吃，所以，他的做飯手藝，非常好。

這不。

忙碌了一通后，並不算太大的廚房裡，已然香味四溢。

陳默吸了吸鼻子，「明哥，要是換一個時代……」

話語頓了頓。

「一個和平的時代，就憑你這手藝，你即便只是開一家小小的快餐店，也絕對會賺錢賺到手軟，數錢數到手抽筋！」

「你這手藝，是真沒的說。」

陳默說著，自顧自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巴里。

「你也不差。別的不說，就說你這拍馬屁的手藝，我敢肯定，不論是在什麼時代，在什麼地方，你都絕對會過得很好。」

「建議你一定要把這門手藝，堅持下去，最好再發揚光大一點。」

沈明笑著說道，同時，動作無比熟練的，將陳默又伸筷子要下手的一碟菜端開，放到一旁。

聽到沈明的話，瞧見這一幕。

陳默立時苦笑起來，「明哥，你至於嗎？不就吃你一口菜嗎，你需要這麼損我？」

沈明笑笑，「偷吃是不好的行為。至於我的話，那不是在損你。」

陳默略一沉默，「嗯，放心，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我有自信，換個地方，我一定照樣過得很好。」

沈明不再言語。

陳默也沒再吭聲。

廚房裡，一下子，多了一些異樣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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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餐桌旁。

兩人聊著閑話家常，喝著點小酒，不知不覺，一頓中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才將將結束。

陳默吃飽了，身子往後微微一倒，靠在椅背上，跟著，擦了擦嘴，摸了摸肚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將煙盒丟給了沈明。

「還真別說，今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真就吃出了差別。」

沈明：「嗯？」

陳默點著煙，指了指桌子上的空盤子，「就是你說的，工廠無土栽培出來的蔬菜，和地里長出來的蔬菜，口味有不小的差別這個事。」

「說實話，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個吃貨，是在胡說八道。但今兒，我吃出差別來了。」

沈明點頭，拿起煙盒，抽出一根，點著。

他沒有抽煙的習慣，只在某些情況下，才會抽一抽。

現在，他需要一根香煙，說是分散注意力也好，說是排解情緒也罷，總之，他需要一根。

「你要是一直吃不出來，也許，才是好事，」吐了一口煙氣，沈明語氣平靜的說道。

「也許吧。」

陳默應了一聲，扭頭看向屋外，忽然沉默起來，一動不動，只靜靜抽著煙。

沈明沒打擾，保持了安靜。

一時間。

雨聲彷彿清晰了許多。

「星火城派來的直升機，說是下午兩點左右到，」一根香煙燃盡，陳默嘆了口氣，開口打破了這股安靜。

「嗯。」

沈明給予了回應，話語出口，猶豫了一下，便還是決定問一問，「你確定要這麼做？」

陳默再點著一根香煙，叼在嘴裡，笑著點了點頭。

「不去星火城的話，我就得離開這座城市，到城外開始荒野求生。」

「一旦選擇荒野求生，那我以後，應該就不會再有機會，見到我爸媽和我那個討人厭的妹妹了。」

「所以，去星火城，會好一點……終究會有一線希望。」

沈明得到了答案。

儘管這個答案，在陳默敲開他家院門，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

可，這一刻，他就還是止不住的感到了悲傷。

悲傷使然，他也再點著了一根香煙，狠狠吸了一口，「我就不去送你了。」

聽到這話。

陳默猛地笑得很開心。

「我知道，所以我才過來，請你吃上這麼一頓飯，算是跟你告別。」

「不然，你以為我閑得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