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次循環(5)
「我們現在怎麼辦?」
一齡問道,雖然他的語氣還算平靜,但他的行為卻出賣了他。
他抱著手機一次又一次撥打報警電話,卻始終無法成功聯繫到外界。
蘇久則是縮在角落裡,眼裡滿是迷茫,給人一種不相信剛才發生了那些事的感覺。
如果下一秒,兇手就會出現,該如何反抗?
這是顧霜華一直在想的問題。
他設想了很多方法,也否決了很多方法。
三個人將兇手制服,但兇手不會那麼蠢,哪怕他們現在只剩三人,他和一齡也是男人。
讓一個人去吸引殺手,可這座城堡里絕對有密道,否則楊封也不會在衛生間被殺死。
想辦法逃出去,最簡單有效的方式,但圍欄的高度需要一個人當墊腳石,也就是說總會有一個人出不去。
而在生死關頭,他肯定沒有人會當那個救世主。
他們都是普通人,他們無需為任何人的性命負責,也無需因為任何人的死亡而愧疚。
「小兔子乖乖……」
變聲器發出的聲音在樓上此起彼伏,卻始終不曾離近。
「什麼聲音?」
在場的三人里,只有一齡沒有聽過兇手唱歌。
「是兇手。」
顧霜華提示他,但他轉眼想到了一件事。
似乎只有自己成為目標的時候,兇手才會唱歌?
而其他人被殺的時候,並不會聽到這首歌,也就是說,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想到這,顧霜華有些慌。
好在現在並不是他孤身奮戰,人總是這樣,扎堆的時候會有一種安全感,或許是因為愚昧的認為人群中哪怕有壞人也不敢暴露,也或許是弱者需要一個可以暫時放鬆的借口。
無論哪一個,顧霜華打定主意,絕不和兩外二人走散。
彷彿催命的歌聲不知疲倦,始終未曾停下。
「我受不了了!」
一齡許是被歌聲逼得有些崩潰,抄著筷子衝出了大門。
顧霜華想留下,可三個人總比兩個人要安全,他看了眼蘇久,知道蘇久也是這個意思。
「走吧。」
顧霜華起身,隨手拿起僅剩的一隻筷子追出去。
一齡已經跑到了圍欄邊,雙腳撐在一根欄杆上,雙手抓著遠處的欄杆用力掰扯。
可是實心的鐵杆哪是那麼容易就能掰折的?
他叫停一齡,隨後用眼量了量圍欄的高度。
圍欄的頂多都是尖頭的,不過如果當墊腳石的人足夠高,那應該是足夠無傷翻過去的。
而三人里,最高的就是他了。
他又重新回想方才的計劃,讓他們二人翻出去,在外面用手當踏板,他踩著也是可以出去的。
當墊腳石嗎?
顧霜華心裡犯嘀咕,說實話,他並不能完全相信這兩個人。
不止是一齡,他也信不過蘇久。
他和蘇久不過是同樣進入了循環而已。
而人在極度的威脅之下,能幹出的精明事並不少。
相比較一齡,他更願意相信蘇久。
「我能相信你嗎?」
顧霜華的聲音很小,但那聲音里所傳訴的人性卻格外刺耳。
蘇久看著他,看了很久。
她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相信你。」
她的回答很巧妙,巧妙到把顧霜華所有能回應的話都堵死了。
但她的回答也可以理解為,
我相信你,你也可以相信我。
總之,這是一個賭局。
籌碼就是自己的命。
而且這是一場必須去賭的局。
賭輸了是死,不賭也是死,為搏那一線生機,賭了又何妨?
顧霜華半蹲在圍欄前,說道:「一齡,你先出去,在外面接應蘇久。」
一齡看了眼蘇久,雙膝置於顧霜華的背部,向上一蹭,抓著欄杆踩在他的肩上。
在確認了衣物沒有被尖刺掛住,他雙腿緊貼欄杆緩慢下滑。
「蘇小姐您小心點,那個尖刺很容易掛到衣服。」
「謝謝。」
蘇久落地后朝一齡致意。
一齡並沒有佔便宜怎麼樣的,全程都沒有用手,而是用自己的胳膊當踏板將她接下來的。
她看向顧霜華,將手伸進圍欄內,輕輕說道:「你也可以信任我。」
「還有我。」
一齡要比蘇久高一些,他站在蘇久的身邊,將手放在旁邊高一些的位置。
顧霜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這是在危急生命的關頭,來自第一次相逢的人的善意,比鼓勵,比安慰,更有力,更真誠。
就在他準備攀爬時,一齡的一隻手縮了回去,從后腰抽出了先前拿走的筷子。
「顧先生,快!」
顧霜華還想詢問,就看到蘇久也擺出了一副恐懼的模樣。
他已經猜到了,兇手,追出來了。
他早該想到,一定有一個監控是可以看到莊園內景象的。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
他感覺到,那聲音理他不遠,還在逼近,更近。
來不及回頭看,他就被抓住了外套的領子。
他能感覺到兇手的位置,便雙手伸到後面掙脫了外套的束縛又向後踹了一腳。
見兇手倒退了幾步,他匆忙抬腳踩在蘇久手上,又將左腳踩在一齡的腳上。
還沒等他撐起身子,就試著腿被抓住了。
他慌忙蹬腿,卻有成效,可惜的是他的板鞋被拽掉了。
就在他快要成功翻越圍欄時,腿又被抓住了,可這次卻伴隨著腰部的劇痛,他的腰部近乎被刺穿了。
他的腿上也被劃了好幾刀,可對比腰部的疼痛,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令他想不到的是,兇手鬆開了手。
他咬緊牙撐起身體,還是有痛苦的呻吟從牙縫中傳出。
好不容易翻過去重重跌在一齡身上,卻因腰部的劇痛站不起身,壓得一齡直叫。
好在蘇久扶他,才勉強站起身。
顧霜華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好在他們成功逃出來了。
他捂著彷彿打開的水龍頭一樣的傷口。
痛到極致,似乎也沒有那麼痛了,只是他現在直不起腰,只能微微弓腰,大大降低了他的行動力。
「他在幹什麼?」
蘇久的一個問題讓他們的視線集中在兇手所在的位置。
只見兇手走到大門處,拿出一張卡高舉著晃了晃,隨後貼在鎖的位置。
「滴」一聲后,大門打開。
兇手走出莊園,面向著三人,也沒有追來,而是歪著頭雙手攤開。
如果能看到兇手的表情,兇手一定是很欠揍的樣子,或許嘲諷他們的愚蠢,或許嘲笑他們在做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