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生的第一次

一堆零食吃完后，原本被大人們吩咐要看管小庚衛的哥哥、姐姐們，一個個都成了小庚衛的護衛，小庚衛吩咐自己的哥哥、姐姐們就像知會自己的下屬那麼富有威嚴不可抗拒，「去，把關我的門栓打開，我要出去溜達一下。」

在哥哥姐姐的眾目睽睽之下，小庚衛拎起書包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零食實在是太好吃了，大人們吩咐的責任，哪裡有零食刺激味蕾來得實在。不乏還有幾個哥哥、姐姐們要與他一同出去，誓死要跟隨他呢，小庚衛少不得像大人那樣對哥哥姐姐們一陣安撫，就像打掃戰場那樣，臨走不忘丟下一元鈔票算是對哥哥、姐姐們的褒獎：「我就到縣城裡去看看，到時候，我會把你們都帶去玩的……」

「天啊」這個詞就同今天的「哇哦」流行詞一樣，「去縣城啊……」小庚衛在一片羨慕的神情中闊步離開，如同革命時期的地下黨，連秘密套路都用上了，幾個哥哥姐姐們主動請纓偵查，看外面沒有「危險」之後，才讓小庚衛他大模大樣的走出了小寨子。

小庚衛一離開小寨子，便根據自己在三兩家小店那裡聽大人們常說的，只要翻過了好多山路后就能看見一條公路，路上會有班車經過，班車：就是現在的公交車。

說那是條公路還不如說是一條細石子土路，只是路面會比小寨里的山路寬很多，平坦很多，每當汽車駛過後便會揚起一陣濃密持久的塵土。遠遠望去，就像故事裡神仙騰雲駕霧般，不過神仙的雲彩都在腳下，而汽車過後的塵土卻在後腚。

班車來了，小庚衛一心只想出去，想逃出大人關押自己的牢籠，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跟著就上了車，可能是他個子太小了的原因吧，售票員只要大人買票，來來回回的也不理睬他。

畢竟這是衛第一次出遠門，別看他在心裡做好了充分準備，可真當踏上班車的那一刻不免他心裡也很緊張，當然了更多的是興奮，二者充斥在一起。一路上，小庚衛的嘴巴「叭叭叭……」的根本就沒有停過，他不斷地打聽縣城裡有什麼啊，有多大啊，漂不漂亮啊等等。

他這一打聽，好，引起了公共車上大人們的注意，大人們七嘴八舌建議售票員要她注意這個小孩子，七嘴八舌說道：「售票員同志，這小娃子沒有大人帶著可得要注意安全了，售票員同志您可能要把他帶到車站派出所那裡，可別讓小娃子走丟了……」

「是是……，娃子小，得要注意安全……」

在大人們的諄諄囑託下，售票員附和道，此時，班車就像一個西方的流動議會場，班車到了縣城，會議也作出定論：「……好的，我會把孩子安全帶到派出所，交給了派出所工作人員的，各位乘客你們就放心吧。」

小庚衛一聽不對勁了，班車上議論的全都是針對自己的，自己本要來一場瀟洒任我行的，這好，這才想起自己被自己的小嘴坑了，現在想閉嘴已來不及了，只得任由大人們囑託售票員把自己看管了起來送到了車站派出所內。

小庚衛的嘴再也不是之前的「叭叭叭……」了，他害怕逃出來的事被知曉又會被自己老子來一頓狠揍的，緊閉小嘴就是不說話，打死也不說話那種。

不管車站派出所民警如何逗他、引誘他，他就是不說話，他不說話，派出所民警還真拿他沒辦法。無奈之下，民警只好把小庚衛的書包什麼的拿出來翻看，一看，什麼都知道了，因為課本書上有小庚衛他自己塗鴉的名字，還寫有小寨子的學校名稱。

民警懸下的心算是落了地，剛好，買冰棒的大嬸路過派出所門口，一路吆喝：「冰棒、冰棒，買冰棒叻……」

「來來，我要買冰棒……」看見買冰棒的大嬸卸下箱子，因為天氣炎熱，民警需要買幾隻冰棒讓小庚衛涼快涼快，問道：「多少錢一支？」

「2分。」

「那來5支。」

「好的。」

民警給了錢，一數冰棒6支，忙叫道：「您數錯了，多給了我一支……」

「買五支送一支。」

「哦這樣啊……」

「都這樣」

小庚衛奇怪了，心想：「自己在鄉下買一隻冰棒要五分錢，為什麼城裡只要2分錢呢，賣得那麼便宜不說買多了還有免費送，在鄉下，像這樣的東西買多了就要加價了，可看那派出所民警那威嚴的樣子，因心裡怕就沒敢去問。」

小庚衛心裡怎麼想的車站民警不知道，車站民警只是根據班車上乘客和班車售票員的描述，大概知道了小庚衛他很嚮往縣城的城市繁華、好奇才來的縣城，車站民警心裡想：「山裡孩子來一趟縣城不容易，可要在孩子回家前，讓他在縣城裡走一走、看一看了……」

於是，民警在當天下午下班后，他特意帶著小庚衛在縣城裡逛了一圈，還煞有介事地給小庚衛當了一回導遊。

不知不覺天黑了。

當天空一披上了黑幕縣城裡街道上的路燈就亮了，看著比白天還亮的路燈再回想起自己家裡的煤油燈，小庚衛的驚異表情，不亞於自己如同置身小人書里般的童話世界，縣城的路燈，在小庚衛眼裡不亞於鎏光溢彩，加上車站民警的仔細介紹，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印在了小庚衛的腦海里。

民警抱著玩累了已經呼呼睡去的小庚衛回家。按照工作規定，小庚衛他還是個小孩子，只是個二年級的小學生，必須要通過民政部門與所在地派出所聯繫上才能交給學校，或交到當地村委會工作人員手裡，還要了解情況后出具文字報告才能算完結。

第一次，小庚衛的縣城旅行就這樣匆忙結束了，小庚衛被車站民警送回到了學校。

民警、村委會幹部一起找到老庚頭，當了解到小庚衛是因為幫助人買賣火柴受到懲罰時。民警拿出了關於鼓勵經商的最新國家政策，認定小庚衛的行為不但沒有坑蒙拐騙和違犯學校紀律，還值得小寨子里的大人們學習和推廣，但也指出這種行為也不適合像他這麼小的學生學習……

小庚衛的危機，戲劇性的因為他去了一趟縣城而煙消雲散，不但老庚頭親自給他打記事以來盛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飯，學校，也根據了村委會幹部和民警意見，在學校大會上解除了對小庚衛原已認定的評判。

這下把他能的，他一下子又回到了孩子本性，開始天南海北的胡吹海侃。山裡的孩子都沒出過遠門，他們當中沒一個人到過縣城，在沒有老師的時間裡學生們津津有味的，聽小庚衛說他在縣城裡奇遇，每人都帶著敬仰的表情向他打聽這打聽那的，問：「……縣城的燈光真的比白天還亮嗎？」

「嗯哼……，那肯定的，那亮的都可以亮瞎你的眼睛……」

「比松油的火光還亮嗎？」

「比松油光亮一百倍。」

「那裡有小人書看嗎？」

「有……」

「多嗎？」

「多嗎，告訴你也不怕嚇死你，比我們學校所有的書加起來還多上一百倍……」

「那麼多誰買啊？」

「買的人比我們全寨子的人還多，看書的人也比我們全寨子里人還多……」

「看書……，書翻壞了怎麼辦？」

「書是免費看的，翻壞了不要錢……」

「啊……，還有這好事，嘖嘖……」全是羨慕的聲音。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嗎……」

「有哦，有的是哦……」小庚衛被學生們簇擁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有人氣，大大小小的學生都願意跟他玩，聽他講縣城裡的奇遇。加上小庚衛還有的是零花錢，隨時都能有個一角貳角買些零食出來分分，在學校里不僅是同齡的同學，就連高几個年級的學生都是他的跟班，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粉絲。

別看庚衛還小，他這樣做可是有目的的，他有個更大的商業計劃在腦海里形成，因為他在縣城民警家裡時，民警家早上在送自己回家前隱約聽見他們在廚房裡有爭執：「……看你又領來一個小孩，到哪去弄吃的去，總不能讓孩子空著肚子回家吧？」

「媽，家裡不還有雞蛋嗎？」

「你可知道雞蛋有多金貴，我是托鄉下關係才好不容易買到的。」

「下次再託人去買嘛，媽……」

「也是，雞蛋又不能放太長時間，我這就給這孩子煎兩個雞蛋去……」

小庚衛經常與學生們胡侃就是為了要了解各學生家情況，家裡有沒有母雞啊，有多少只啊，要是用新鮮雞蛋換冰棒的事能行嗎，一個雞蛋換2支啊什麼的。

他把全寨子里的人數了一下有二百來人，而學生就有幾十人，他算了一筆賬，若一天能下來能賣掉50支冰棒，一天下來，就能賺2元多錢。

若一次能進100支以上的冰棒，那就更好了，要是把新鮮的雞蛋收集起來拿到縣城去賣，寨子里的孩子們就能吃上那蜜蜜甜的冰棒，又解決了縣城雞蛋不能存放長時間的問題，這是衛的目的，也是他打的如意算盤。

那時候的天寶國改革開放已有幾年了，可山裡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已全面向市場經濟進發了，山裡只知道生豬和供銷社指定的農副產品可以交易，根本不知道在城裡好多東西都是可以交易的。

現在，冰箱是各家各戶必備的生活器具，可在當時，那可是稀罕物，一般人家根本買不起，就是有錢買得起也買不到。雞蛋沒有冰箱是很難保鮮的，尤其是大熱天里，雞蛋很容易壞，小寨子里的人家就很少會把雞蛋留下來，基本上雞蛋從生下來一般不會超過兩三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