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鹿茸

第二日早上，顧小小醒來的時候孩子們也剛剛醒。

於是便告訴大寶讓他去廚房煮點米，四寶和二寶主動提出去幫大哥生火。

而顧小小則提著昨天分出來的一小布袋精米，去了隔壁李嬸家。

李嬸的老伴去世了，孩子們也大了，都外出打工了，李嬸不用種太多地，只是自給自足就夠了，孩子也會時不時寄錢回來，本來孩子也不想讓李嬸那麼勞累，寄回的錢也夠李嬸生活，但是幹了一輩子農活的老人閑不住，只要種點地就心裡舒服。

顧小小上前敲了敲門，門從裡面被打開，李嬸冒出頭，見是顧小小，面色變得有些不好看。這煞星怎麼又來了！

昨天晚上她可聽到了隔壁小孩又在哭了，想必是這女人又拿孩子出氣了！

顧小小像是沒看見李嬸的臉色，依舊保持著客氣的微笑，抬了抬手中的小布袋子，說道：「李嬸，我是來還米的。」

這時李嬸才低頭看見了顧小小手中的袋子，她認出那是她前天給的布袋，此時卻見裡面依舊鼓鼓囊囊的。看著好像和她給出去時的一樣多。

李嬸面色一頓，竟然真的把米還回來了。她有些驚訝。

顧小小也不多說什麼，把袋子遞給李嬸，見李嬸接過，就最後道了聲謝轉身回家了。

原地的李嬸盯著手中的布袋，許久才緩回神，慢慢地打開，卻在看見裡面品質極為優良的精米大吃一驚，她這輩子都沒吃過精米，有那錢能買好多好多糠米呢。

這一下子，李嬸看了看顧小小家的方向，顧小小已經進去，看不見人影了。

卻讓她心裡五味雜陳，一時間甚為糾結。這顧小小是真的變好了嗎？

顧小小沒管身後李嬸的詫異，徑直回了家，走進家門見大寶和二寶四寶真的在廚房煮粥，心甚慰。

一扭頭，又看到沒有事做的三寶開始在那認真的洗昨天他們換下的衣服，顧小小頓時臉色一變。

農村人家因為柴火都是用來燒水做飯的，所以一般浣衣都直接用涼水。

顧小小衝過去立馬把三寶的手從水盆里拿出來。……果然是涼的！

她隨即把冰涼刺骨的小手握在手心裡揉搓，嘴裡哈著氣，儘力讓那雙手暖一點。

三寶看著後娘的舉動，心裡很暖，他感覺到了自己的一點發自真心的開心。

後娘這是在關心他，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手也不那麼涼了，因為心是熱的了。

聽到動靜的其他三隻跑了過來，看著這一場景也是真真實實的愣在了那。

顧小小覺得那雙手暖和了些，才安下心抬頭對大寶二寶和四寶說：「以後你們都不許使用涼水做活知道了嗎？無論做什麼只要用到水就要給它先燒熱。你們現在還小，用涼水對你們身體很不好，明白嗎？！」三小隻懵懂的點點頭。

她對三人的表現很是滿意。的確，就算體內不像三寶一樣有嚴重的寒氣，也對於涼物不應多碰，畢竟寒氣在日常生活中很容易侵蝕身體。

隨後她又轉回頭看向三寶說「你以後做這些的時候也要把水燒熱，可以讓大寶二寶幫你，他們是你的哥哥，你可以找他們幫忙的！總之，你不能碰那些寒涼之物，懂嗎？」

三寶看了看大哥、二哥，見他們面帶微笑看著他，心裡的緊張又放鬆了些，繼而又把目光轉向顧小小，片刻后輕輕點了點頭。

便見顧小小瞬間綻開燦爛的笑，看在三寶眼裡，帶動他也不自覺嘴角微揚，依舊是很淡很淡的弧度。

待二寶四寶拉著三寶去廚房一起忙碌后，大寶站在原地眼神複雜地盯著顧小小，顧小小亦是看著似是有什麼話想問的大寶，挑了挑眉等他開口。

許久后就連顧小小都要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了的時候，只聽大寶終是沉重開口道：「是不是三寶身體出了什麼狀況？所以你才不讓我們碰涼物。」他昨晚自是看到了這女人後來暗中給三寶號脈的手，而那時女人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

顧小小有些意外，竟是沒想到他觀察如此細微，「你作為他們大哥是要起到帶頭作用的。」沒有直接回答，但也變相的肯定了他的猜測。

大寶眸色愈深，他也聽懂了女人的言外之意，他作為大哥有義務監督他們保護他們，尤其是三寶。

隨後他輕咬下唇，鄭重看著女人，深深鞠了一躬。不管之前怎麼樣，父親的病她治了，三寶的身體她也看顧了，也再沒有讓他們餓肚子，他作為一個男人，該感謝的不能去選擇忽略，那並不是君子所為。

顧小小看著面前的小大人模樣，直直受了他這一拜，並沒有躲開。他們是該感謝她，她也完全受得起。

緊接著很快吃過了早飯，顧小小讓四小隻在家守著，她便又背上背簍，提著斧頭上山去了。

周澤雲還在睡著，雖然因著靈泉水的原因他恢復不少，但是睡眠時間還是比正常人長了些，早飯自然也就沒法吃了。

徑直去了深山裡的顧小小，又到昨天設的陷阱那裡。

和昨天一樣，往坑裡撒了些藥粉，又用雜草遮掩住后，就再不去管它了。今天要再往深處走一走。

顧小小把斧頭扔進身後背簍中，又換上了趁手的匕首。一邊挖著草藥，一邊往裡面前進。

很快就又到了晌午，該回家做飯了。

她用意識掃了掃空間里今天的「戰果」，就是一些對她來說很平常的草藥，是那些數量很多的普通人蔘靈芝之類的。依舊沒有找到周澤雲解藥所需的兩位藥材。

今天就先這樣吧，顧小小去到陷阱旁，往裡看了看。

這一看驚訝到了她，裡面躺著一隻受了傷的幼年梅花鹿，還是雄性的，仍然不甘心的踢著腿。

顧小小眼睛亮了亮，這種雄性梅花鹿的鹿茸，正好可以替代周澤雲解藥所需的其中一種藥材，肉蓯蓉。

原本肉蓯蓉比鹿茸要便宜和常見一些，可是沒想到偏偏讓她先碰上了更加珍稀和貴重的鹿茸，鹿茸的藥用價值可比肉蓯蓉多得多。

而鹿茸在每年都會生長兩次，且只有雄性梅花鹿會生長鹿茸。

顧小小感嘆著她的運氣驚人的好，因為不僅讓她遇到了在現代被定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的梅花鹿，還正好這隻梅花鹿頭上的鹿茸還未骨化成鹿角。

鹿角的最初形態就是鹿茸，隨著生長骨化成為堅硬的鹿角，然後成熟後會自動褪去，再重新生長出鹿茸。

顧小小將梅花鹿頭上的鹿茸用匕首割了下來，這並不會傷害到它的性命，只是需要儘快止血，將他包紮好后收進空間。

它需要好好養傷，而她可以照顧它。就想著將它帶回家等傷口好了后再給它放生。

顧小小並沒有想留下它的意願，畢竟她的思維還是末世紀的，這種野生的梅花鹿就應該生存在山林中，她還是要嚴格遵守《國家野生動物保護法》的，不能去剝奪它的自由。

所以也不想讓村裡人看見梅花鹿，不然可能就要給分了吃肉了，畢竟這裡沒有法律。

陷阱中再無其他，收拾完畢後顧小小下了山。

仍然在家門口把梅花鹿從空間取出來放在背簍中，梅花鹿已經昏迷了過去，不過並無大礙，傷口也都處理好了。

然後進了家門，小崽子們看見從沒見過的梅花鹿，大大的眼睛閃著光，滿臉好奇和激動。

「娘！你說這個東西叫梅花鹿？真好聽～吃起來口感應該也不錯！」二寶咂巴了下嘴。

從那天他一時激動喊了娘后也就彷彿沒有什麼拘束了，想著就將錯就錯了，喊都喊了還能怎麼樣。於是這「娘」他是越叫越順嘴。其實內心很開心，他也是有娘的孩子了！

然而他其實還有個小心思，腦海中還存著那次後娘趕走吳惠蘭的畫面，簡直太酷了！所以他想讓娘教他，起碼如果再有人欺負他們，他可以站出來把那些人打跑！

而這時，看見二哥一臉要吃了梅花鹿的興奮樣的四寶，小嘴一撅，「二哥你好殘忍！你看這梅花鹿長得多好看，你怎麼能忍心吃了它～」

四寶仔細端詳著梅花鹿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和滿身黃白相間的花點，心裡很喜歡它。

大寶看了看圍在梅花鹿周圍的二弟和四弟，繼而抬頭望向顧小小問：「這鹿，你想怎麼處理？」語氣淡淡。

顧小小挑了挑眉，「還能怎麼處理？你沒看見它受傷了嗎！當然是讓它養傷啊！」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跟這大寶說話就想嗆他幾句，這孩子太氣人了！

話一出，大寶愣了愣，有些沒想到這女人也會如此心善，……好像她這幾天都很善良。

而二寶在聽到顧小小的話后，小臉一皺，瞬間頹然。完了！吃不了了！

接下來梅花鹿順利在他們家住了下來，雖然二寶仍然覬覦著它看著就緊緻彈牙的身軀，也想磨一磨後娘，讓她改變主意。但是還是沒有成功，於是只得一臉怨氣地安慰著自己可憐的胃。

之後顧小小就去廚房忙活午飯了，四小隻也很自覺的來幫忙。

今天就吃麻辣兔子吧，之前抓的兔子在空間里也呆了一天了，梅花鹿沒法吃，那就吃兔子吧！

剁頭、扒皮、切塊、下鍋一氣呵成，四小隻沒出上力，只能眼睜睜在旁邊看著。

放油放辣椒煸香，再加糖加醬油，再加點辣椒粉使其香辣爽口，最後涼水漫過兔身，扣蓋燜燉。

在這裡很多香料沒被開發，只能儘力簡便做法，但是她相信味道不會差！

過了不一會兒香味就又傳出來了，二寶也徹底忘記梅花鹿的事，全身心期盼著兔肉的味道。

又等了片刻便開蓋出鍋，軟嫩的兔肉帶著熱氣映入眼帘，被燉到變色的泛著紅，看樣子比之前的雞湯好吃多了，顧小小滿意的笑了笑。

端至卧房的飯桌上，孩子們依舊帶著碗筷跟了過去，床上的周澤雲也醒了，自行坐了起來，見著又是一盆的肉，眉毛輕輕皺了一下。這個顧小小當真是厲害！

之前雞肉，如今兔肉，現在就算她端來任何東西他都不會再懷疑她是搶的了！

崽子們依舊一臉興奮地跟進來，周澤雲看在眼裡，心裡高興。

但隨即又落寞了一瞬，如今家裡就剩他一個累贅了，孩子們在家能做家務，顧小小又有著大本事，只有他是個廢人，不僅什麼都幫不上，還反倒讓孩子們和顧小小照顧著他。

眼見著顧小小端著盛好的一碗兔肉加之精米飯朝他走來，周澤雲更加生自己的氣，連飯都不能自己動手吃的廢物，又何必在這耗著，不如直接死了得了！

想法一出，彷彿釋放了這麼長時間他的壓抑與憋悶，越想越覺得自己就不應該再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於是在顧小小坐到床邊舀起一口肉將要遞過去時，就看見周澤雲自己躺下去，把被子一蒙，語氣冰冷的說：「我現在不餓，要休息。」

顧小小一臉茫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脾氣這麼大。

哼！竟然給她顧小小甩臉色，不吃就不吃，她才不會哄呢！她吃，氣死他！

顧小小把舀起的那口肉生氣的放進自己嘴裡，嘴一撅，瞪了被子一眼。

因為周澤雲把頭蒙著，她目光只能看見蓋在周澤雲身上的被子。而被子里的周澤雲自是也沒看見顧小小的舉動，要不然他就會知道顧小小會錯了意。

他在生自己的氣，不是沖著她！

而此時她心裡有些堵得慌，盡心儘力照顧著結果還是討不得好，哼！不管了！自己離開算了！

男人如衣服，這件不行換下件，要不是看他長得好看，她才不管他呢！

一回頭便見著飯桌前的四個崽子大口吃著肉，再沒有她剛見到他們時的那眼神中的懼怕和戾氣，這樣想著她也並不是毫無回報，起碼這崽子們如今親近了她。

雖然大寶還對她有些警惕和冷淡，但是其他三小隻已經慢慢對她放下戒心了。

哼！為了這幾個崽子還是留下吧，她許過承諾不會讓他們再按原來的軌跡走下去。

深嘆了口氣，從她來到這裡，怎麼連心軟的毛病都有了……

於是在吃過午飯，食物消化了些后，顧小小為了彰顯她的冷心冷情，拽過四個孩子教他們打了套拳，一則是可以在打拳過程中讓自己那股子柔情勁消失殆盡，二則……孩子們太過弱小，特別是三寶，寒氣在身體里折磨他，更加應該讓他多鍛煉。

可是讓顧小小沒想到的是，二寶見教他們打拳眼睛格外興奮，彷彿正中了他心意。

也的確如此，他早就羨慕後娘那一手「唬人」的招式，此時的他還沒意識到顧小小那根本不是唬人，而是有真實能力的！

顧小小眼睛眯了眯，深深看了二寶一眼。在原書中，就是二寶在周澤雲死後接了他的將軍位。如今這麼小就能看出二寶對武術的喜愛了。

但他有勇無謀，憑著一身蠻力，不然就沖他將軍之位最後也不會下場那麼凄慘！

就如同周澤雲，要不是女主以四子誘之，周澤雲也不會束手就擒。

而原書中大寶後來成了大理寺卿，所以女主才會利用他來攀高位。

三寶倒是沒入官場，但制毒煉毒，閉門造車，自閉陰鬱。可無奈一直沒有什麼優秀成果。

而四寶則因為兒時被打罵最多，所以膽小怯懦，狀似痴獃，一直靠大寶養著，也就在最後大寶起兵造反時踏出家門一次，那也是最後一次。

顧小小再次眼睛眯了眯，看了一圈，四崽子皆入眼帘，如果他們註定走上那條路，她能做的就是在現在培養他們的能力，查漏補缺。

她決定了，要給幾個孩子請私教！畢竟現在他們太小，學堂還不收。

所有陰謀詭論，都是由自身的學識為基礎的，而書中他們差就差在基礎沒打好！

以後所需束脩太多，她要抓緊掙錢了！顧小小按下心中思緒，回過神來。

眼下幾個崽子正練著她教的第一套拳，四寶認真聽娘的話，三寶練幾下就覺得累，大寶作為大哥，也知道這拳法對他們有益，堅持著練著。

最為激動的就是二寶，原本只是想學點武術對付欺負他們的人。可從接觸這拳法后，是越練越起勁，後來竟有自己的想法，從一套招式中會舉一反三，靈活的運用，他自己都沒想到他在此刻竟然如此腦袋通透。

可顧小小卻是知道，因為這幾天她一直在給他們喝靈泉水，飯里滴幾滴，菜里滴幾滴，就連平時喝的水裡也滴了很多滴。

在提升他們精氣神和調養身體外，久而久之也會開發他們的大腦，不過提升幾分就不確定了。

她也是有些驚訝於靈泉水竟然使二寶在武術上一點就通，但是依舊不能有勇無謀，更加堅定了顧小小要給他們請老師的想法了！

幾個崽子練的腦門滲出汗珠，今天也差不多了，顧小小便叫了停。緊接著又說道：「以後你們每天清晨都要打一個時辰的拳，然後才能吃早飯，明白嗎？」空腹練功對他們身體好，不然吃飽了再運動很容易使腸胃扭轉，而且清晨可以吸收日月精華，空氣最為清新，對練武之人大有裨益。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稍微小了一點的大肚子，以後她也要清晨練武了，光靠節食減肥還是太慢了！

而在末世時清晨練武本就是他們特工的習慣了，反而來到這裡越發的懶散了，再不能這樣了！

待崽子們點了頭便讓他們休息去了，而二寶卻興緻勃勃，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娘，我再練會，現在還不累！」

顧小小看著他笑了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