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時間，使我們陰陽兩隔
「決定了！既然你姓鍾離，還知道那麼多學問，那麼本店長就正式任命你為『轉生壽衣店專業殯葬顧問』！」何桃跳下藤椅，叉著腰說道
「謝過店主，可容我問一句，殯葬顧問一職有何特殊之處，是比普通員工擁有更多月錢嗎？」鍾離回了一手禮，問道
何桃仍然叉腰，目光卻是瞟到一邊，尬笑著不和鍾離對視：
「哈…哈…哈，那區別可大了，就單論顧問，多麼專業的一個辭彙！以後好處大大滴有！」
何桃在一邊轉移話題，可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什麼顧問？不就是小孩子玩心大起給的一個稱呼嘛，工資還不是同其他員工一樣，有什麼區別。
「對了，既然我們有新成員加入，那不如慶祝一下，點個外賣吃吃？」何桃眼睛放光，期盼的望著坐在一旁的小辭
「不…行吧，就一次，但不準吃油炸食品！」
「好耶！」
……
午時，老苗早早吃完去修被砸壞的柜子，壽衣店另外三人排排坐，扒拉著手裡的盒飯，抬頭觀賞鍾離大木匠修房子。
連接房屋骨架的是一種耐用的榫卯結構，看複雜程度估計是名技藝老練師傅的手筆，普通人基本不可能修復。
但鍾離是普通人嗎？那當然不是，僅靠一把劈柴刀和一把小匕首就搞好了兩根代替的頂樑柱，給地上的三人看的飯都忘了吃了。
「會紙活，有學識，還能修房子，這把真的太值了！」何桃掰手指頭數著鍾離的特長，興奮的盒飯都差點掉地上。
「失業在沖我招手，既生鍾離何生打工仔唔…這雞柳真香……」追遠裹挾著淚水啃盒飯
將木樁豎起，爬到房頂固定榫卯，無奈院里沒有鎚子，鍾離只好趁沒人注意，召了根手臂粗細的岩脊，對準榫卯哐哐哐連砸幾錘，邊錘邊掉渣，別說，用著還挺趁手。
八十！嘩啦啦，八十！嘩啦啦，八十！
一堆建築廢料從房頂揮灑而下，何桃跟小辭動作靈敏，一隻手拖上馬扎向後退了兩步，只有追遠遭了殃，一把塵土好死不死灑進了盒飯。
悲哀的叫喊在樓下響起，房頂，一個腦袋探了出來，尋覓叫聲的來源。
「南大哥，您能看著點不，這還有人吃飯呢。」追遠帶著哭音對跨坐在房頂的鐘離喊道
「抱歉…我會小心點的。」話落，腦袋從房檐上消失。
現在木樁大頭砸了進去，鍾離又拿出小木棍插入木樁凹槽，小心翼翼的砸了一下，但仍然掉渣。
皺起眉頭，鍾離思索起解決方法，然後突然發覺到一個問題。
自己還用得著鎚子？直接按進去不就好了，隨手把岩脊向後一甩，大拇指摁在榫卯上，稍稍用力，木釘就被摁進去了。
坐在小馬紮上，追遠看著斜插在自己盒飯上的石柱子，手上的筷子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要不，這飯我還是別吃了。」
重複幾次，房屋框架重新被固定，鍾離房頂開始修損壞的房梁，好在房梁沒什麼損傷，檢查來檢查去，替換了一根木材就下來了。
磚頭瓦片肯定不是一兩天就準備好的，即便壽衣店的口袋富裕，也不能讓建材一下子飛過來，東屋也就這樣被擱置了。
……
在壽衣店幹了幾天，鍾離上手殯葬工作也十分的快，畢竟本來就是老本行。
感冒好了以後，何桃正式複課，每天早晨五點鐘多起床，吃完早飯，又接待幾戶從殯儀館來的車隊，安排好各個流程，差不多到時間，何桃才背上書包穿出小巷去上課。
鍾離來上班也是前後腳的事，來到壽衣店，等待第二批顧客，將前一天晚上住在店裡的客戶請出去，定了一條龍服務就跟著去指導下葬，沒定的就留下來看店。
如此往複，陰陽兩隔的場面鍾離已經習慣了，看著一方方矮矮的墳墓堆起，最不愛掉眼淚的哭的撕心裂肺，從不吸煙的一根接一根的抽，正處年少的兒女重新頂起一個家，正值壯年的子女一夜白了頭。
而最最痛苦的時刻，不是下葬時，抱著那尚有親人餘溫的盒子放入墳墓，而是當生活重回正軌，當疲憊的身體推開家門時下意識說出「媽／爸！今天……」
後半句的哽咽，和接下來屋內漫長的迴音。
「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鍾離聲音發沉，站在最後面小聲呢喃
越不想，就越容易勾起那點點滴滴的回憶，想要找人哭訴苦悶，卻只有千裡外的那座沒有溫度的墳墓。
「欲買桂花同載酒…只可惜……唉」
似是回想起什麼，鍾離抬起頭看著白煙冉冉的天空。
一個聲音使得鍾離回過神來，那是一名健壯的中年人，入葬的則是中年人的母親，第一次下葬流程已經做完，燒紙留下的白灰沾滿了中年人的頭髮，高溫將他的臉炙烤的通紅。
眼睛濕潤著，聲音中還能聽見些許哭腔。
「這次謝謝了，不然我們手忙腳亂的還不知道怎麼置辦，這種事果然還是要請專業人士來做。」
鍾離點點頭，沒有多言，將一張清單交給中年人，說道：
「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置辦，這裡有日期，還有需要的東西，到日子來便是，剩下的交給在下。」
中年人把清單塞進衣服內側，連聲感謝后，鍾離辭別這一家，回到壽衣店。
今天是周六，何桃抱著疊紙跑出去不知道幹什麼了，來到陰涼地，剛坐下給自己滿上杯茶，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
一看來電，鍾離有些疑惑，但還是接通了，對面是一個女性聲音：
「喂，您好，這裡是**公·安·局，請問是何桃小朋友的家長嗎？」
一聽是何桃，鍾離表情一凝：
「算是，請問何桃她怎麼了，出了什麼狀況？」
「這位先生，是這樣的，有人舉報何桃小朋友散播封建迷信，麻煩您來**公·安·局，認領一下。」
封？建？迷？信？難道跟胡桃一樣，這丫頭也跑去給壽衣店打廣告了？
「好的，我馬上到。」
越想越可能，一口悶掉熱茶，鍾離離開四合院，快速向警察局趕去。
PS：這章後半段算是有感而發吧，本來只是寫寫看，完成之後卻自我感覺還行，就保留了下來，後面應該不會有了，還是輕鬆些的文適合我。
希望讀者們能在親人還在身邊的時候多珍惜他們，因為這是作者期盼但得不到的。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