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第二次做人,絕不無能
北城某高檔豪華別墅,一個衣著光鮮亮麗的女子走進一間黑黢黢的房間,駕輕就熟地拉開窗帘,打開窗戶,落日的餘暉瞬間讓整個房間敞亮起來。
「今天的落日特別好看,就跟你和姐夫領證的那天一樣,晚霞作帔,美極了!別整天悶在房間里,要多見見陽光,多呼吸新鮮的空氣。」
屋子裡的人似乎一下子不太適應這樣燦爛輝煌的光線,下意識地抬手擋了一下,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亮光暴露了她的形容枯槁,但她還是勉強打起三分精神。
沒有像往常一般順應對方的話,她有點冷漠地開了口,「偷偷把我的葉酸換成精神藥物,導致我不慎摔倒意外流產。你們每天假意安慰,不過是為了時刻暗示我的過錯,讓我陷入自責的深淵不得解脫。你表面上對我心理治療,實質上一次次摧毀我的心底防線。榮醫生,你把畢生所學都用在我身上,真是費盡心機了。」時隔六年,葉鈴瀾才終於看清了這位閨蜜的嘴臉。
榮雁微愣了一下,卻出奇的冷靜,語調淡淡,「你有證據嗎?」
「別兜圈子了。我兩天沒吃你給的葯,現在腦子很清醒。說說那些我不知道的,比如,你懷孕了,是查晏銘的。你們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即使葉鈴瀾現在懨懨不振的樣子,卻還是讓人不由得想起當初在職場上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女王,氣勢猶在。
榮雁微沒有反駁,走到她面前坐了下來,嘴角輕輕一扯,「問這些有什麼意義嗎?」
聽著門口由遠及近的熟悉的腳步聲,葉鈴瀾神色寡淡地笑笑,「的確。」
而後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進房間,葉鈴瀾打開抽屜取了一份文件出來,「那就別廢話了,簽吧,查晏銘,帶著你的三兒和你們的孽種,凈身出戶。」
查晏銘腳步一怔,淡涼的眸光掃過「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字,表情複雜地看了看葉鈴瀾,又看了看榮雁微,「我不會簽的。」
葉鈴瀾似乎早就料到是這個答案,「不簽,那你們去坐牢吧!」
榮雁微卻笑了起來,「葉鈴瀾,看來你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你覺得誰會信你的話,重度抑鬱患者,不排除還患有其他精神疾病。」
「你!」葉鈴瀾直接將水杯砸在了她身上。
「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查晏銘第一時間沖了過去,關心則亂的樣子深深地刺痛了葉鈴瀾。她的丈夫,這個她視為一生摯愛的男人以她最厭惡的方式背叛了她。
榮雁微擺了擺手,她溫柔無害的樣子像極了假面天使,「放心,看在這些年你待我不薄的份上,我會讓你沒有痛苦地離開這個世界。」
「你要做什麼?」
「別緊張,你不是說我把畢生所學都用在你身上了嗎?不能辜負你的信任。放輕鬆,一小時后你就能見到最漂亮的一片海……」
葉鈴瀾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意識回歸的時候她已經被海水緊緊包圍,但她卻掙扎不得,身體好像被什麼綁住了,周圍一片黑暗,她深深地陷入巨大的絕望和痛苦之中……
這輩子,她愛錯了人,信錯了人,短暫的一生以悲劇收場。
若有來生,她要那對狗男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額……好亮!
明晃晃的燈光,勾勒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葉鈴瀾坐在仙林城寰禹酒店山水廳的休息室里,渾身濕透,凌亂的頭髮滴著水,顯得無比狼狽。
準確地來說,她現在應該叫頁靈藍,是個18歲的小姑娘。
她重生了。
沒想到,命運真的又給了她一個機會,那麼查晏銘,榮雁微,你們等著血債血償!
「你瘋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條件就去招惹孟司楚,你不是來給爸過生日的,我看你是來砸場子的吧!」
頁靈藍的思緒被一道充滿惡意的聲音打斷——
她抬眼瞧了瞧說話的人,意識告訴她這個人叫頁奕可,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今天是頁靈藍父親頁欽濤的生日,因為零花錢有限,她只能親自煮了一份長壽麵聊表心意。
然後頁奕可含羞帶怯地遞給了她一個信封請她交給孟司楚,並告訴她孟司楚今天也在這個酒店。
孟司楚跟她是同班同學,長得帥學習好家境優渥,是眾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頁奕可喜歡上他無可厚非。
不是什麼大事,頁靈藍又向來是個性子軟弱好拿捏的脾氣,便應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孟司楚打開信封看過之後,滿眼噁心地推開了她,還很鄙夷地奚落了一句,「你也配!」
她一時不慎,腳下沒站穩,便跌入了酒店的噴泉池裡,腦袋險些被噴泉中的雕塑砸開了花。
都是拜頁奕可所賜,她竟然還高高在上地數落她。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捏呢!
「倒打一耙?」頁靈藍擦頭髮的動作一頓,她冷冷地剜了頁奕可一眼,威懾力十足。
頁奕可愣了一下,噤了聲。大概沒想到一向唯唯諾諾、沒什麼主見的頁靈藍也會有脾氣。
但,她才是頁家名正言順的千金大小姐,才不怕頁靈藍這個上不了檯面的私生女。
「你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你跑出去丟人現眼還有理了?瞪我也沒用!」頁奕可極盡刻薄刁蠻。
頁靈藍擦完頭髮又拿起了吹風機,她把吹風機頭子拔了下來,拿在手裡把玩了幾下后突然抬起頭來,邪佞的目光殺向頁奕可,「如果你不知道怎麼閉嘴,我可以幫你。」
她說話的語氣帶著一點肅殺的味道,頁奕可下意識地往頁欽濤身旁後退了一步,彷彿下一秒頁靈藍就會用電吹風的頭子堵住她的嘴。
「你……你敢!」頁奕可又驚又懼又囂張。
「你這個逆女,蠢就罷了,什麼時候還學得這麼尖酸歹毒?一肚子壞水!」頁欽濤的臉色沉得跟霧夜一般,濃得化不開。
頁靈藍淡淡地掃了一眼這個所謂的親爹。
其實在原主的記憶里,對頁欽濤的印象是很模糊的。
她是頁欽濤跟某任女友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結果,後來兩人鬧掰,一生下來就被生母丟給了頁欽濤。頁欽濤轉而娶了大戶人家的千金,把她寄養在鄉下的表姑家裡。直到12歲那年,頁欽濤因為多年求子不得,算命的告訴他子嗣緣薄,要多多行善積德,善待子女,他才把她接到城裡。
一年後頁夫人為他誕下一子,頁欽濤如願以償,頁靈藍「功德圓滿」,從此便被放養在出租房,美其名曰給她一個安靜的學習環境,其實就是任她自生自滅。
頁靈藍冷笑了一聲,開始認真吹起了頭髮。跟這種自私自利父愛涼薄的爹沒什麼好說的。
六月的夏夜微涼,落了水,最是容易感冒。她可不想一來就病倒。
她的態度無異於火上澆油,頁欽濤怒火衝天。
好在這時進來一通電話,瞬間壓制了他的氣焰,他言語諂媚地接了電話,那模樣讓頁靈藍想起來諸多電視劇里惑主媚上的太監,滑稽至極!
不消片刻,他就結束了通話。
然後突然沖向頁靈藍,重重地在她臉上扇了一巴掌,「你這個混賬東西,到底幹了什麼蠢事!公司跟孟家的合作黃了!」他目眥欲裂地瞪著她,彷彿眼前的人跟他有深仇大恨。
頁靈藍猝不及防,人被打得一歪,吹風機都掉到了地上,臉上火辣辣地疼!
上輩子父母二十多年如一日地把她捧在手心裡疼著,她從沒遭受過父母的過度苛責,更別提扇巴掌這種暴力行為了。
「這該問你的寶貝女兒!東西是她給的,我怎麼知道她給孟司楚遞房卡是想幹什麼!」孟司楚當時就把東西掰成了兩半,她粗粗掃過,就是這個酒店的房卡。
頁奕可眼裡閃過一道算計的光芒,但很快就被她的故作無辜給掩蓋了,「你胡說八道什麼!竟敢還想嫁禍給我!好啊,那就讓爸去查查,開房的人究竟是誰的名字!」
頁靈藍恍然大悟!
原來頁奕可早就留了這一手。
頁欽濤已經有點怒不可遏,他抬手又想教訓頁靈藍,但這次她靈敏地躲過了。
「你年紀輕輕就不學好,還把髒水往你妹妹身上潑,你到底安得什麼狼心狗肺!」頁欽濤氣急敗壞地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臉色如同數九寒天,每句話里都夾著冰碴子。
「爸爸,算了。你消消氣,我想頁靈藍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她也不住我們家,別人也未必就知道她是你的女兒,跟孟家的合作興許是意外?」頁奕可突然善解人意地幫她說話。
但有點腦子都能聽出來她的弦外之音:頁靈藍就是個禍害,留著這個又蠢又能惹事的女兒,以後不知道還要帶來多大的災禍。
頁靈藍眯眼瞧著她,眉眼裡的情緒又冷又疏。她倒是不知道頁奕可把茶藝這門學問修得爐火純青。
果然,頁欽濤沉思片刻后,咬牙著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句話,剋制的語調里發著狠,「你滿18了吧。既然成年了,也該自力更生了!」
頁靈藍嘴角微微勾了勾,眼神一寸寸地冷下來,這是要跟她撇清關係?
也好。
那點可憐巴巴幾乎不存在的父愛,原主稀罕,她可不在乎。
「我會記住今天的話。」
言外之意,最好你們也都記住。
離開時,頁奕可把她的長壽麵食盒無比嫌棄地丟給了她,「你的東西帶走!土死了,爸什麼身份還缺你這份爛面?」
頁靈藍接過拿在手裡,清澈的目光卻落在她妝容精緻的臉蛋上。
「你……」
頁奕可的話消散在頁靈藍響亮的掌風裡。
「這巴掌,剛才我替你受了,現在還給你!」
第二次做人,還被人欺負了去,豈不是顯得她太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