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年之期已到

第四章 三年之期已到

「這位大人對不住了,今天我們新太爺要上任,麻煩你在這裡住一會兒,等會兒審你的時候,花點銀子。」那個帶頭的把鍾丹放到尉屬的大牢裡面一放,就走了出來,老老實實待在尉府裡面等待那位鍾丹大人。

大牢裡面老虎凳,辣椒水應有盡有,但是人很少,鍾丹只看到一個,就在鍾丹對面的牢房裡面,穿著藍色袍子,書生模樣,不過他卻是一副宴如的樣子,沒有鍾丹往常在電影裡面看到那張一看見人就喊冤枉的囚徒模樣。

鍾丹自然不在意,那書生卻注意到了他,那書生一生自信,卻沒有想到有人比他還要雲淡風輕,便說道:「兄台好氣度,在下在這京城也見過好些官,都沒有你這八品的有氣度。」

「哦?我是因為在御夜香面前犯了不敬之罪,你又是因為什麼?」鍾丹道。

那書生道:「我是國子監的一名學生,名作羅博思,因為說了幾句犯忌諱的話,所以關了進來。」

鍾丹道:「聖上不早已經廢除了妖言罪,怎麼還關了你?」

這個妖言罪是老傳統了,秦代漢代都有,但是當今的天子給廢除了,時間也不遠,就在兩年前,不過這件事的源頭還要從七年前說起,五年前戶部發生了一場貪腐大案,太上皇因此奪了皇上的權,打那以後,所有的奏摺都要寫兩份,一份給皇上,一份給太上皇,一年前京城突然多了一股言論,說太上皇要廢了皇上,在這股言論的發酵下,群臣惶恐,太上皇迫於壓力之下,說從此再也不看奏摺了。

這個事情說來跟鍾丹還有點關係,當時賈雨村在京候補,鍾丹就給他出了這個打輿論戰的主意,果然沒多久他就當上了大司馬,可惜直到了今年就連降了三級變成了京兆尹,這個事情鍾丹是知道的,因為皇上要對甄家出手了,賈雨村因為是甄家那個寶玉的師傅,所以提前吃了點瓜落。

羅博思說道:「我說天有二日,國將不國。」

鍾丹點了點頭:「心上一個中為忠,兩個中便為患,兄台說的有理。」

羅博思喜道:「果然是個有見識的。」

那是自然了,關於這個話術,鍾丹的貢獻還是蠻大的,太上皇一直拿一個孝字壓著當今的皇上,這個鐘丹就爭鋒相對,提了一個忠字當頭,移孝作忠的概念,當然在政治鬥爭裡面這個辯經其實還在其次,最重要的還是人事控制。

當今皇上之所以能夠佔上風,還是跟一代代科舉提拔上來的天子門生有關,太上皇雖然還有影響力,但是現在是一代新人勝舊人的時候。

不過羅博思的話還是讓鍾丹有點吃驚了,他說道:「兄台,我研究了歷代的五德學說,發現當今已經到了天命流轉的時候了。」

這話鍾丹有點不敢聽下去了,因為這句胡裡面差點就要說「大鄭要完」,天命流轉這話挺討厭的,在儒家學說裡面這個是可以討論的,就和周期律一樣,但是吧,又要那個當權者希望聽到別人說「你的天命恐怕要流轉了」,不是那個人都有教員那樣有敢於自我討論周期律的氣魄,大部分統治者都是校長這樣的人物,都想著「優勢在我!」

鍾丹道:「怎麼,羅兄有什麼看法?」

「依我看來,鄭朝屬水德,所以將要禪讓給木德,據我所看,當有真人出東方,帝踏英召。」

天帝踏英招,星火傳人道,難道眼前之人也是個穿越狗?鍾丹說了一句:「奇變偶不變。」

羅博思卻愣住了,道:「什麼變?」

暗號接受失敗,鍾丹笑道:「沒什麼,讖緯之說,向來難信,牢騷之言,當心斷腸,羅兄日後切莫再說了。」皇帝收權了以後,肯定會對這些言論進行處理的,現在想來就是眼下的事情了。

那羅博思卻嘆了一口氣,把臉別了過去:「原以為兄台不一般,到底還是一個俗人一個。」

你裝是吧,鍾丹也就不說話了。

不說這邊的靜默,外邊府上的衙役已經到齊了,裘祿看著一眾衙役,嘀咕道:「太爺人呢?」

「說不得,想是睡著了。」

裘祿摸了摸鬍鬚道:「也未可知。」

不一會兒他看向早上剛剛抓了鍾丹的那人道:「劉三,今早可有開張?」

劉三道:「祿爺,還真有,有這麼一個八品的官吧,叫我給抓了,他對御屎不敬吶,咱們也好撈點吶。」

京城裡面一磚下去砸倒一片八品,所以裘祿也並不在意,一等二等,派了那齊迅去鍾丹家裡面問。

約莫過了三盞茶的功夫,齊迅跑回來了,驚訝道:「他們說了,鍾大人是一早就來了。」

「莫不是不認識路?」裘祿剛想著,突然一拍腦袋,對著劉三道:「快,你別不是把太爺給抓住了。」

劉三一聽,跑也似的,跑到大牢前,但是也不敢進去,那裘祿看了,說道:「進去請罪吧。」

那劉三,這才開了牢房的門,問道:「你就是鍾丹大人?」

鍾丹也不說話,拿出自己的官碟,那劉三看了,立馬跪在地上,口中念著:「老爺贖罪,老爺贖罪,是我有眼不識了泰山。」

鍾丹氣宇宣揚的從牢里走出,斜眼看了一下為首的裘祿,裘祿為人富態,鍾丹一看就知道是管事的,問道:「怎麼回事啊?」

裘祿賠笑道:「太爺,你有所不知,咱們這衙門的補貼,就在這些事情上面了,這東城的大爺多,不知道什麼地方就得罪了人,所以拿這個不敬的事情來立點威風罷了。」

鍾丹道:「也罷,我就不計較了。」看著後面的一眾衙役道:「當今聖上是最最仁愛的,以後斷不可這樣,聖人也有不可不教而誅的說法,我因為勞頓,睡意頓起,摸了下鼻子,這也和不敬有關嗎?」

衙役紛紛說著「不敢。」

鍾丹接著指著那目瞪口呆的羅博思道:「把他給放了吧,書生之見,不足為怪。」

「大人,這...」裘祿的臉色有點猶豫。

「他是說了一些閑話,但也沒犯了國法,放了吧。」鍾丹道。

「只是聽說最近宮裡...」裘祿是一定不要粘鍋的。

「你們吶,不要聽了風就是雨的,朝堂裡面的事情,你們還有我曉得的多嗎?辦事就是了。」還不等那些人反應,鍾丹又補了一句:「以後我的命令,只管照做,做錯了,罵名我來擔。」

衙役們說了聲:「是!」就將那羅博思放了出來。

羅博思指著鍾丹說了聲「你…」,鍾丹道:「別說了,快走吧。」

羅博思才走,鍾丹坐在堂上問道:「最近有什麼事情不曾?」

裘祿道:「也不曾有什麼事情,只是昨日上面來了命令,說要征些兵。」

鍾丹點了點頭,鄭朝的兵制頗像唐朝,一部分人是世代作兵的,平時種地,戰時當兵,土地免稅,但最近南邊戰時吃緊,所以也有募兵。

方要說話,就聽見門外傳來了十三聲棒鑼,鍾丹問道:「這是哪個大員回來了,你們去看看。」

裘祿出去,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回來報道:「聽說直隸總督雲光進京了,說是他老母生病,所以聖上准他去大興善寺祈福,住一段時間.」

直隸總督,管著陝西等地的軍政要務,是一等一的***,駐地在寶雞,這個雲光從前是跟著賈府的榮國公一起殺出來的功名,為太上皇所喜,是個特殊的地方實力派。

鍾丹思量這雲光怕是要不中用了,突然門外來了聲音:「鍾丹大人,小的是榮國府的周瑞,我們璉二爺派我來請大人晚上去府上吃杯酒。」

鍾丹接了請帖,笑道:「好說。」

裘祿不禁想道:「今兒還真來了高枝了,才第一天,當朝的國舅就來請喝酒了。」不由更發盡心了。

時間倏忽易過,那太陽是其升也勃焉,其落也忽焉。

看著鍾丹離開的背影,那毛順道:「這位爺看起來可不想個好相於的。」

裘祿道:「怕什麼,人家有路子,咱們也就安心做就是了,人家肯定沒做多久,就升了,到時候咱們再發財。」

「說的是理。」暮色昏黃,炊煙升了,眾人亦要回家。

鍾丹行到家中,換好衣物,因為要進榮國府,所以換了一身錦衣,又恐冷落了那守空房的柴畫眉,便打開箱子,找了一件心愛的衣物,就進了婚房。

房間裡面是紅布縱橫,蠟燭燒出喜氣來,一位佳人正坐在凳子上,身穿嫁衣,頭戴蓋頭,便是柴畫眉。

她聽到了門開的聲音,問道:「爺,你怎麼來得這樣快?」

鍾丹道:「今兒那榮國府與我有事,有杯酒要吃。」

「爺自去就是了,爺們做主的事情,怎麼還來了這裡?」聲音隱隱有怨。

鍾丹笑道:「只因秋風蕭瑟,恐冷了你,所以我來送你件貼心的衣裳暖暖身子。」說完就把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畫眉摸著衣服:「哪兒就冷了我呢?」,那聲音顫顫得含喜,讓人彷彿隔著蓋頭,看到裡面的笑容。

遠之則遜,近之則不恭。在畫眉的身上,夫子說的這話是實在靈驗。

鍾丹並不多言,轉身便要走,剛要邁過門檻,只聽畫眉說道:「爺,晚上早點回來。」

鍾丹轉身,看著她伸出的手,頷首說:「欸。」

下了樓,早有兩個僕人候著,直往榮國府去。

三年之期已到,看著眼前的兩個石獅子,抬頭望著匾額上那金燦燦的五個大字【敕造榮國府】,心裡大喊了一聲「林妹妹,我來了。」轉身就從側門把腳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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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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