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一個懦弱的廢物
伊藤百二家住在那種典型的老公寓樓,他的鄰里關係並不算複雜,又或者應該說他們家似乎都和這片的人相處的不是很好。
否則也不會伊藤突然莫名來了點閑錢,便被人說三道四,並很快就成功扒出來是向公安舉報來的。
因為這件事,原本就不算受歡迎的他們一家現在更是幾乎沒有人與之來往了。
誰也不希望自己交的朋友是個可能的偷窺狂,還會為了點賞金向上面舉報自己可能存在的不合法行為。
在和約翰打了聲招呼后,白酒便帶著幾個微型監控設備下了車。
他輕巧且熟練地翻過了小區外牆,朝著伊藤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而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他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小玻璃瓶,裡面的液體清晰透明,反映著還算皎潔的月光。
瓶面上有著一張標籤,上面用紅色的顏料畫出了三條向著中心聚集的波浪線。
……
【成功兌換——「塞壬之歌」】
【當前匯流排索——0】
……
我真的是一個壞孩子嗎?為什麼…這些天他們都不願意和我玩了?
今天,媽媽又和爸爸吵架了。
媽媽說那筆錢應該存起來應激,或者拿出來改善一下伙食,而不是拿去買酒喝,然後…又扯到了我的身上。
好煩啊,好想離開這個家。
周圍的人都說爸爸得了一筆不小的錢,說那筆錢來得不明不白,早晚會被人報復的。
如果有那麼多錢,多到可能被報復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和媽媽吵架呢?
分一點給這個家都那麼難嗎?
又是酒…
酒就那麼好喝嗎?
明明充滿著刺鼻的味道和口感,還沒有可樂來的好喝,爸爸卻總是花費大把大把的錢去買酒喝。
明明知道媽媽一個人又要工作又要幹家務很辛苦,爸爸卻只會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什麼都不幫忙。
明明…
算了,我又何嘗不是呢。
每次吵架就知道把我搬出來,要是我沒有出生該有多好啊。
這樣媽媽就可以和爸爸離婚,他也不用再面對這個家了。
他討厭這個家…
好煩,好想去死啊。
黑暗中,伊藤千木又一次睜開了雙眼。
他失眠了。
由於最近爸爸新得了的那筆錢全拿去買了酒喝,他為了躲避每晚都喝得大醉的爸爸,只好將自己獨自關在了房間里。
又或者是說…他不想面對帶著滿臉憂愁,還得收拾好一切的媽媽。
他不敢去看那雙次次都帶著讓人難以承當的希望的目光——他是他媽媽最後的堅持了。
這也讓他根本不敢去死。
他…是個懦弱的傢伙。
他什麼都做不好,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人緣不好、性格懦弱,他學習不好、每次幾乎吊車尾的成績換來的是媽媽一次又一次失望的眼神。
他那個懦弱的媽媽根本不可能和爸爸離婚,哪怕他勸了一次又一次,她只是將全部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然後一遍遍地、一遍遍地哭訴著自己的人生是多麼的可悲。
可是…
他又能怎麼辦呢?
他做不到回應媽媽的祈願,亦做不到勸爸爸放棄喝酒。
他什麼都做不到。
他就是…一個廢物。
千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的思維全部都被自己的那句廢物給佔據,並不斷充斥滿了整顆心臟。
他是個…同樣懦弱的廢物。
他和他的爸爸媽媽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
唉……
在月光的映照下,千木的房間並非漆黑一片,他也藉此起身坐回了自己的書桌前。
桌面上是一張地圖,以及一本草紙。
千木借著月光,再次確認起了上面的計劃流程,他的逃離這個家的計劃流程,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了離家出走應該在哪轉車,需要耗費多少日元…
哪怕這環境很難看清上面的字跡,他也不敢開燈。
正如他明明早就完成了這張計劃單,準備好了一切,卻也不敢付出行動一樣。
明天,不,應該說今天又是周日了啊。
再拖下去,他就該上高中了,到時候或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逃離這個家,還可以申請住在學校里…
還是…算了吧…
真的離開了,媽媽該怎麼辦。
然後又因為他和爸爸吵架什麼的…
最終,千木還是將這張地圖連同計劃單一同收進抽屜的最深處。
他是個懦弱的廢物。
…
而在伊藤千木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那層瀰漫在空氣中的淡淡迷霧悄然散去,沒人知道它帶走了什麼,又留下了什麼。
甚至由於夜色的掩飾,都沒有人知道它曾經來過。
「嗒、嗒…」
類似於玻璃珠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突兀地在房間外的地板上響了起來,並吸引住了千木的注意力。
但這次他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簡單的將其當做什麼鬼怪傳說幻聽,也沒有自然而然地以自然現象的理由去解釋。
他打開了房門,借著不算微弱的月光,一步步朝著聲音靠近去。
就在他即將靠近其中一個玻璃珠時——
「噠、噠、噠…」
下樓的腳步聲?這麼晚了,平時周圍不都睡了嗎?那這腳步聲是什麼回事?
千木聽著自從自己出現在客廳后,便突然響起的極其規律的下樓遠去的腳步聲,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這就是那些人口中所說的…報復嗎?
他們家被盯上了!
一種極重的不安感自千木的心中升起,讓他感到一陣惡寒。
不…不要自己嚇自己,可能…可能只是誰突然有事需要出去一下而已,或者是小偷什麼的,也可能是他聽錯了而已。
千木沉默地看著那些散落的酒瓶,繼續踮起腳找起了他剛剛一眼看到的散落在客廳角落的「玻璃珠」。
其實他心中還有一個小小的想法。
要不就讓那些人動手吧,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管。
等爸爸死了,他就可以帶著媽媽離開這個家了。
因此,千木在迅速找到其中一個「玻璃珠」后便就此停下了手。
他緊緊握住了手中的玻璃珠,墊手墊腳地回到了房間,並帶上來房門,裝作什麼都不清楚的樣子。
……
[懦弱與勇敢的分界,往往就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