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章 番外-無怨無恨愛方休，倦心無求（三十九）
羅小枝大著聲音，幾乎是咆哮地將這些話給吼出來。
說完之後發現整個屋子裡都沉寂了。
楚一帆臉色陰沉地看著她，一雙漆黑的眼裡寫滿了怒意以及失望的情緒。
泛紅的眼底彷彿有霧氣氤氳，像是一隻受傷的小動物般。雖然是沉默中，卻帶著控訴的意味。
「是我做錯了什麼？」
好一會後，她聽見他低低地問道。
羅小枝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彷彿被什麼狠狠揉了一把，酸澀疼痛的說不出話來。
感情這種東西真的好傷人。就像是兩個人的合作同行，前行的路上，一個人想著悶頭朝前走，另一個人卻因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要放棄。
受傷的其實不僅僅是失望的那個人，同伴也不能倖免。
羅小枝長嘆一聲，將頭深深低下去，「是我錯了。」
她不該，在根本都還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的時候，就再次選擇和一個男人談情說愛。
她不該，好了傷疤忘了疼，竟然還會對以後的婚姻抱有什麼幻想。
許俊卿那麼道貌岸然的一個男人，娶了吉雯，不也一樣在外面沾花惹草。
她怎麼就會這麼單純地，相信婚姻的純粹？甚至還去期盼什麼。
「小枝！」楚一帆顯得有些激動，「你不要也這樣好不好……」
話說了一半，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麼，硬生生地將剩下的話給噎了回去。
羅小枝卻已經敏感地全都明白了。
你不要也這樣好不好。
不要也這樣。
也，這樣。
他的意思，不是只有她羅小枝一個女人這樣不講道理地對他。曾經，還有別人也這樣。
那個人，是他那個都已經走到婚禮殿堂的未婚妻。
彷彿一下子之間，剛才所有的那些情緒瞬間被一種事實湮滅了下去，讓羅小枝的心裡清醒的透徹。
在楚一帆看來，她不過是和他的前女友一樣，也許會讓她念念不忘，但是那些彼此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不同樣的觀點，卻是一樣的。
羅小枝和他從前的女人沒有什麼區別，和那個從他已經走到婚禮上卻逃開，而他也不再挽留的女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在感情上，楚一帆對她，又會比別人，有什麼特別的呢？
「我其實……」
楚一帆貌似想要解釋什麼，可是心裡自然也明白，這個時候，越說些什麼，結果只能是越壞。
一貫冷靜的人，突然間亂了心神。
「好了。」
羅小枝突然開口，聲音卻顯然已經比剛才與他爭吵的時候，冷靜了許多，也無力了許多。
「我們不要吵了。」
她轉過身去，也不再執意趕他走，說什麼分手的話，只是緩步朝房間里走去，像是想讓一切的爭執，都平歇下去。
「我累了。」
她說完，默默地走回到房間里去。
楚一帆對著安靜的客廳，看著地上那爭執中被扔下來，卻將裡面的衣服給弄得亂糟糟地灑出來的行李包，眉頭深鎖猶如丘山。
楚一帆洗漱完回到房間，羅小枝已經睡著了。他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憔悴的臉上，下眼瞼有明顯的黑眼圈，是這些日子根本沒有睡好的緣故。他緩緩蹲在床邊，近距離地看著眼前的人，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睡在床的邊上，臉上尤帶著淚痕，明顯是哭過了。
哭。
楚一帆的心驀地抽痛了一下，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撫上她的臉，修長白皙的手指在距離她臉頰幾毫米的地方，卻硬生生停了下來，然後將手又收了回去……
羅小枝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疼的厲害，她的作息一貫不規律，和楚一帆在一起后雖然好了許多，但是這幾天的心理上的自我折磨還是讓她有些疲累。
下意識翻了個身，卻動彈不得，這才發現楚一帆從身後抱著她睡著，手臂橫在她的腰上，緊緊的。
羅小枝沒再掙扎，只是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腫的眼睛。
「小枝。」
她聽見楚一帆輕聲叫她的名字，他也醒了。
羅小枝將揉眼睛的動作停了停，沒有什麼反應。
楚一帆知道她是故意不理她，將她的身子給轉過來面對著自己，「我今天休息，我們……」
羅小枝直接將他給推開，然後掀開被子，起身，起床。
楚一帆坐起身來，看著她並不想搭理的模樣，彷彿間明白過來些什麼。其實羅小枝這個樣子，也不僅僅是今天。早在幾天前，她這樣了。
只是他一直沒有發現到。
他們之間早就出了問題，楚一帆坐在床上，兀自出神。
羅小枝洗漱完，換衣服化妝，他見她的模樣是要出門，「去哪兒。」
羅小枝依舊沒有搭理。
他深嘆了一口氣，「小枝，冷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羅小枝這才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有個廣告要過去談。」
算是用行動來表示自己並不是什麼「冷暴力」。
「我送你！」他立馬十分主動。
「人家過來接。」
羅小枝將粉撲給收起來，淡淡說了一句。
並不是賭氣，而是那種，從心底就將他從自己的生活排除在外的淡漠感。
現代男女的愛情，往往並不如從前的愛情來的堅固。沒有什麼海誓山盟，沒有什麼教條束縛，在一起時也許是你情我願，卻是一時的意氣。分開的時候，往往也並不需要太多的緣由，感情淡了，感覺不在一個點上，甚至很多時候，連招呼都不必打一聲，說散就散。
尤其是他們這樣到了一定年歲的大齡男女。
感情的事情不再是年少時的輕狂衝動，往往帶著更多的剋制與冷靜。也不會去為了誰，而隨意地將這名多年養成的脾性習慣改變。
他們都不再是為愛痴狂的年紀，隨隨便便為了對方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而最終，感情便也死在了這般彼此如水平淡與淡漠之中。
就像現在，羅小枝也不跟他吵了，不鬧了，不說什麼分手，趕他走了。
甚至，她也不說
楚一帆被自己想到這一個結論驚了一下。
他和羅小枝，這是真的，要從彼此的生活中走開了嗎？
＊
手機響的時候，遲曼曼正在家裡哄孩子，一個好不容易被哄睡了，另一個抱著伏在自己的肩膀上，眼看著也要進入睡眠狀態，結果手機鈴聲一響，手上的娃立馬又揚起小腦袋，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床上的另一個翻了個身，眼見著也要被吵醒的節奏。
「快幫我接個電話！」
她小聲朝外面喊了一聲。
羅錦雲正在沙發上戴著眼睛看一本育兒書，一旁的阿姨先反應了過來，匆忙跑過來將手機給拿過去。
「喲，已經掛斷了。」阿姨惋惜地說道。
遲曼曼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將床上的孩子給拍了拍安撫了一下。
這才走出來，「是誰？」
她一個家庭婦女，在家帶孩子的日子這麼久，基本上沒有什麼人會找她，手機幾乎一天到晚都不會響一聲。
也因此根本沒想到手機鈴聲竟然會吵醒了孩子。
「是個陌生號碼，本地的。」
遲曼曼舒了口氣，「是廣告吧。」
這年頭除了找她推銷的，還能有誰？
「可能。」阿姨並不確定地，「但是沒有被標註廣告。」
一般如果是推銷的廣告，手機上都會顯示備註的。
遲曼曼才懶得想這麼多，「不管它。」
話音剛落手機又響了起來。
阿姨看了一眼，「還是那個號碼，又打來了。」
遲曼曼也沒有興趣去接，「你幫我接下。」
「是找你的。」阿姨聽了一句，就對她說道。
「他說他叫楚一帆，是羅小姐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