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絕望的貓
「多喜快下來，小心摔著呀。」
黃嬸仰著臉，緊張地看著樹上的福多喜。一隻手半空伸著，保護福多喜爬下樹。
「黃嬸不用扶我，我已經全好了。」
離地還有三尺高，福多喜跳下樹。上前挽著黃嬸的胳膊請她進屋裡坐。
黃嬸嚇得按著胸口臉色都變了，看見福多喜臉色紅潤氣息均勻，確實是病好了，這才放心。
昨天早上她來看福多喜時，福多喜還躺在炕上不能下地。這才一天時間，福多喜都能爬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她早上送來的草藥見了效。
「好了就好，這段時間可把我擔心壞了……」
「謝謝黃嬸。」
福多喜的頭靠黃嬸的肩上嘻嘻笑。黃嬸拍了拍福多喜的手背。
「我就不進屋了，早上我見你灶台上快沒鹽了，給你送點鹽、糖和白麵粉。還有三天就是上祀節了，你到時跟我一起去上祀節散散心。
你娘去世半年了，你一個人過日子不容易，到時我去觀音廟求菩薩，保佑你找個好婆家。
對了，該種菜了，我這裡還有幾包青菜籽，你就撒在門前房后的地里，薄薄撒上一層土，只要勤點澆水都能長出青菜，夠你吃到秋天了。」
「我知道了。」
福多喜笑著接過黃嬸手裡的籃子。
「哪來的小狐狸，看著怪喜歡人的。」
黃嬸轉頭看向小狐狸。
「我在路邊揀的，可能是餓壞了。給它吃了飯，它不肯走，我就留下來作個伴兒。」
福多喜朝小狐妖眨眼，小狐狸雙手抱著籃筐，發出嚶嚶兩聲。乖巧地眨著一雙褐色的狐狸眼看著黃嬸，能把人心都萌化了。
「有個伴兒挺好！我家裡還有活，不進屋了。」
黃嬸擺了擺手，轉頭走了。
福多喜從籃子里取出菜籽，讓小狐妖去後院把菜種上。
「好嘞！」
小狐妖乖巧地接過菜籽，撒開小短腿朝破茅屋后跑去。
福多喜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抱著筐走進屋裡。
農曆三月初三上祀節，是出遊踏青的好時候，縣府為了此次上祀節，特意準備了祭祀活動。
如果能在祭祀活動上掙點錢就好了。仟韆仦哾
福多喜想了想，目前唯一能拿出去賣錢的，也只有她最擅長做的點心了。可以先做幾塊酥皮點心試試。
她用豬油和糖和好面，轉臉看向後窗，小狐狸正撅著白花花的屁股往翻開的土裡撒菜籽。
白花花的肥屁股一會翹起，一會伏下，動作熟練利索，真是居家種田的好幫手。
福多喜把桃膠泡上，又拎著籃子去桃樹底下摘桃花，準備中午用桃花做道鮮花點心獎勵小狐妖。
她站在桃樹下，忽然聽到有人叫她。轉過臉，看到一位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姑娘走了過來。
「小蓮。」
小蓮是她閨蜜。
福多喜放下了臂彎里的籃子。
「多喜，你生病好了呀……我來跟你說一聲，我馬上要去縣府學習祭祀舞了……」
小蓮顯得很興奮。元宵節后縣府派下任務，每個村都要選出一位美貌少女參加上祀節的祭祀舞。
一個月前村裡本來選定的是福多喜，但福多喜病著一直不見好，最後改派小蓮去縣府參加上祀節祭祀活動。
村裡的婦人都說，能參加縣府的活動，肯定能遇到貴人，說不定還能因此攀上一門好親事。
小蓮覺得自己搶了福多喜的機會，特意來和福多喜解釋，等上祀節活動結束，她會把得賞的銀錢和福多喜平分。
「我是真心要跟你平分賞錢，不管我得了什麼賞，我都一定跟你平分，多喜，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千萬不要拒絕我。」
「我又沒跳舞，哪能要你的辛苦錢。你快去吧，別耽誤了時間。」
福多喜笑著催小蓮離開。
小蓮一步三回頭，確定福多喜沒有生她的氣，才加快腳步朝村口走去。
小蓮的爹娘都在村口候著，看著縣府派來的馬車接女兒上車離開，才興奮地往村裡走。
福多喜烤了一鍋桃花酥，又蒸了一籠桃花餅，特意包了兩個雞肉餡的包子給小狐狸吃。
「好幸福耶！」
小狐狸吃飽喝足，倒在炕上打起了鼾聲。
福多喜用抹布按了按小狐狸嘴角流下的油水，搖頭笑了笑。
做一隻沒有煩惱的小狐妖也挺好。她還得為生計操心。
這年頭搞錢不容易。也不知道做的桃花酥有沒有市場。給黃嬸送幾塊嘗嘗，如果黃嬸說好，興許能在集市上賣錢。
黃嬸家離得不遠，一間大院子，東西廂房和正房都很敞亮。
黃嬸的丈夫和兒子都在縣府教書，每個月都有薪俸進帳，算是村裡少有的小康之家。
福多喜拎著食盒敲了敲門。兩扇木門打開，門裡站著一位二十來歲的少婦。
「嫂子好。」
榮娘是黃嬸的兒媳婦，長得標誌賢惠。福多喜脆生生地笑道。
「是多喜來了！」
榮娘側臉高聲說道，正在屋裡炕上的黃嬸，聞聲從窗里探出頭，笑著招呼福多喜進屋。
榮娘把福多喜請進正屋，轉身去灶間準備茶水。
黃嬸從屋裡出來，手裡還拿著軟尺和滑石。
「我新做了桃花酥給黃嬸嘗嘗好不好吃。」
福多喜把食籃遞給黃嬸，見黃嬸倒不出手又放到八仙桌上。
「桃花酥，聽名字都肯定好吃！」
黃嬸攤了攤手說：
「多喜你先坐，我正在裁衣裳。一會就好，如果有剩餘，還能給你一塊布做肚兜。」
福多喜笑著點了頭。
黃嬸撩開門帘子走回內室。榮娘端著茶水從灶間走了進來。
「有點燙，得晾一會再喝。」
「我不渴。你嘗嘗我做的桃花酥，看合不合口味。」
榮娘在椅子上坐下，伸手從食籃里拈起一塊點心，在眼前看著，點頭稱讚，在鼻下聞了聞送到唇邊。
忽然她一手掩住嘴站起來，把點心放回食籃，小跑出屋。
福多喜一臉懵，難道桃花酥不適合這個世界的人？
榮娘扶著牆彎腰乾嘔著，都快嘔出眼淚來了，最後吐出一口白津津的酸水才直起身。
「嫂子，你沒事吧？」
福多喜扶住榮娘，好怕她纖細的身子再彎下去。
「不好意思呀多喜，我聞到油酥味就想吐，可能過一會就好了。」
榮娘不好意思地對福多喜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