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師妹也沒要你們還恩
——萃仙大會,斷虹宗臨時休息之所,碧水樓第三層——
斷虹宗眾人正分別坐在一張長桌的兩側,除沈逐凰外,面前各擺了一尊由沈逐凰親手雕成的小人偶。
而他們正在不斷地從儲物袋中,掏出各式各樣的材料,來給小人偶做防護罩。
沈逐凰在一旁看著被師姐和師兄們掏出來的,七品、八品,論起價值來,其實遠超她凝聚出來的瑩霜石的防禦材料,只覺得無奈至極。
她剛開始也是勸過的,說如果不慎壞掉,她會重新為師姐和師兄們,再雕一個新的,保證一模一樣,甚至會更好。
卻沒想到,她這話剛一出口,竟是最寡言冷淡的商師兄第一個開口道:「都用最好的材料。」
「若是做不好防護罩的話,我可以代勞,但不許讓小師妹另雕新人偶。」
商璽難得以斷虹宗大師兄的身份開口發話,而這回,就連最具反骨的魚荀,都沒有反駁,只道:「才不要你做,小師妹送我的,我要自己保護好!」
其他幾人,也是一樣的態度。
所以,便有了沈逐凰獨自翻看商師兄新贈予她的輪迴劍譜,而其他幾位師姐和師兄,都在各展所能地給小人偶做防護罩的場景。
就氣氛來說,奇怪中又帶著幾分詭異的和諧。
而後,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魚荀微微皺眉,不滿道:「這誰啊?大演武都結束了,不休息的嗎?」
修士都耳聰目明,魚荀說這話時,又絲毫不壓低聲音,以至於等在外面的修士們,準備再次敲門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中。
「沒事,我去看看。」沈逐凰放下手中的劍譜,走向門口處。
她剛起身,晏頌之就收好小人偶,也跟了上去。
萃仙大會提供的住所,各宗修士混住在一塊,魚龍混雜的,小師妹單獨去開門,他不放心。
其他幾人見晏頌之跟上,便沒有起身,只是撐起一道防護罩,將整個桌面都籠罩其中,且從外面看,只看得一片迷霧,完全看不到桌上所放之物。
沈逐凰把門打開,入眼便是一片齊整的水藍色,正是天水宗修士統一的弟子服飾。
而站在最前方的,正是不久前,剛同她對戰過一場的牧楓。
「牧楓?你來此所為何事?」
沈逐凰在面對外人時,神情一向清冷,語調亦是平直,幾無波動。
因此,這問話自她口中說出,卻不顯半分疑惑之態,讓人聽入耳中,只覺得她整個人都若霜雪般冰冷。
牧楓看她神色,又看她身後,正眼神鋒銳地緊盯著他的晏頌之,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我還以為一戰過後,我同沈道友也算以劍成功會友了。」
他頗有些失落地繼續道:「原來竟不是么?」
沈逐凰微微挑眉:「做朋友,便不能問你為何此時來訪嗎?」
牧楓一怔,而後也收了面上故作的委屈之態,轉而爽朗地大笑出聲:「沈道友,你果然很有趣。」
「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我牧楓之幸。」
沈逐凰神色不變,同樣誇道:「你也不錯。」
牧楓看她那哪怕夸人時都變也不變,滿臉都寫著冷漠二字的面容,沒忍住再次笑出聲。
只看沈道友這神情,他都要以為沈道友下一瞬要對著他拔刀出鞘了。
哪裡像是在夸人?
不過,這樣直白利落的性子,反而更合他心意了。
牧楓側身,從身後天水宗弟子的手中,取過一方雕紋古樸,且蘊滿靈氣的沉香木盒。..
他捧著那木盒,遞至沈逐凰面前,而後正色道:「天水宗牧楓,謝沈道友相救之恩,蒙此大恩,莫不敢忘。」
「此後仙途漫漫,除非沈道友對天水宗出手,牧楓會永遠是沈道友——可以生死相托之友。」
不等沈逐凰和天水宗眾修士反應過來,牧楓就並指對天,認真道:「天水宗牧楓,在此立誓,方才之言,若有違背,便叫我萬劫加身,道毀命隕!」
話畢,只聞得碧水樓外,忽有雷聲鳴響,聲過三重,誓言已然落成。
天水宗修士俱是驚駭變色:「師兄,你何至於此?!」
「牧師兄,此事劍鋒長老可曾知曉?」
很明顯,牧楓此舉,全然是出自於他自身的意願,未曾告訴旁人。
以至於就連同宗修士,也完全是猝不及防,全然未想到牧楓會有這般舉動。
沈逐凰亦是眸光震顫,她看到沉香木盒,只以為這便是牧楓因她相救一事,而特意送上的謝禮。
未曾想到,牧楓居然會當眾立下,以天道為證,一旦落成,便再無反悔可能的誓言。
沈逐凰救過許多人,還從未遇見像牧楓這般,因一次相救,便立下這般嚴苛誓言的人。
她有些疑惑地問道:「我並不需你這般,你為何要這樣做?」
牧楓還未答話,他身後原本就因牧師兄立下誓言,而心中憋悶,生怕沈逐凰藉此隨意驅使牧師兄的同門修士們,瞬間面色便更沉了幾分。
有按捺不住的修士便氣道:「牧師兄是為了還你恩情才這般做,你怎能這般不知好歹,說出……」
「住口!」
牧楓喝止住同門師弟的同時,晏頌之也上前一步,護在沈逐凰身前。
他眼神凶戾,周身屬於化神期修士的氣勢,全然外放出來,壓得天水宗眾修士,俱是面色一白。
晏頌之冷聲道:「我小師妹也未曾要求你們天水宗的牧師兄,去還她什麼恩情。」
「明日辰時還要入秘境,若無他事,你們便離開吧。」
晏頌之這幅態度,明顯是要趕客了。
牧楓面上浮現出愧意,將沉香木盒放置一旁,而後躬身鄭重道歉道:「我這些師弟也是惱我突然立下誓言,心憂於我,才會口不擇言。」
「牧楓在此為他們的言語失當道歉,還請沈道友和晏道友見諒。」
晏頌之尚未回應,斜里蘭凝夏的聲音卻插了進來:「你這些師弟是挺心憂你的,尤其是你戰敗險些亡於誅罪劍下時,他們看著手足無措的,也只剩心憂了。」
蘭凝夏說這話時語調溫溫柔柔,但話里的內容卻如刀一般,割得天水宗眾人都羞於見人。
他們怎麼就忘了,若不是沈逐凰堅持,牧師兄早已亡於誅罪劍下,又哪裡還能活著站在這裡,立什麼將生死相托的誓言?
而且,從沈道友救下牧師兄,到現在大演武都結束了,沈道友和沈道友的同門都沒有尋上天水宗,要他們應得的謝禮。
這樣坦蕩大氣,不求回報的行事,他們又是怎麼有臉對沈道友口出狂言的?
此刻,天水宗修士俱是面露愧色,也沒遲疑太久,直接後退兩步,而後齊齊向沈逐凰躬身道:「是我等妄言了,還請沈道友恕罪。」
沈逐凰並未計較這些,只道:「不必如此。」
說完,她又看向牧楓:「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現在能回答我了嗎?」
——不遠處的隱秘角落裡——
「那是……天水宗的修士?」雲錦霏神色微變:「他們此時來此,還對著斷虹宗之人這般恭敬,可是想在明日的秘境之中,同斷虹宗結盟?」
「不行,不管是與不是,我都要趕快把這一消息,告知雲芙聖女。」雲錦霏神情陰沉:「無論如何,明日的計劃,絕對不容有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