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變故

不大的客廳里，桌椅翻倒，衣物雜亂，餐盤四分五裂，食物濺落一地，沒有一處落腳的地方。整個房間就好像剛被強盜洗劫過一樣。

屋內兩個男人轉頭打量她。

司瑾心下警惕，從葛丞那打聽的消息，這間屋裡，除了原主和原主母親，沒有其他人。

眼下狀況，顯然不是什麼朋友拜訪吧。

司瑾隱在長袖中的手微微握緊，大拇指摩挲著食指關節。她習慣用長鞭作戰，這具身體目前太過弱小，近身搏鬥討不到一點好處。

回家的路上，司瑾從葛丞那裡打聽到了許多信息，加上精神恢復得不錯，她越來越適應這具身體，一些常識也逐漸在腦海里清晰起來。這是一個由普通人類管理的世界，殺人犯法，傷人判刑。屋內的兩個人大概屬於罪犯一類。

司瑾在腦海里迅速思考對策，藤蔓的時限已經到了，爆破還剩十幾秒，可動靜太大，炸起來連自己都傷。治癒的能力雖說不知道為什麼可以持續這麼久，但很明顯對目前的狀況起不到任何作用。剩下的，精神力控制，剩餘三分鐘，可她不知道該怎麼用，據說是用來控制喪屍的。

要不，報警吧？

正糾結著，耳邊傳來唔唔聲。司瑾望去，就見一個女人狼狽地趴在地上，雙手綁在身後，衣服浸滿油漬和湯水，嘴裡塞著一個球狀的東西，難以說話。她的頭髮亂糟糟的，正被壯漢的一隻手扯著。

女人眼眶泛紅，不斷朝她搖著頭。

司瑾看著這張臉，雙眸瞪大，記憶中模糊的臉逐漸清晰。

「阿瑾想要玩具車？等你長大了，媽媽給你買一輛跑車好不好？」

「阿瑾乖乖的，不哭。哭多了就會像媽媽一樣長一顆醜醜的淚痣！」

「乖寶寶別站在門口等啦，爸爸回天庭了，暫時下不了凡。」

「我們阿瑾真棒，籃球比賽拿了冠軍呢，想吃什麼，媽媽帶你去吃。」

「怎麼還沒睡？等我？哈哈，媽媽忙著拯救世界，很忙的。下次不許等我啦，來，親親。」

「乖乖快回來，不要和男孩子一起玩，他們臭烘烘的。媽媽給你買了新衣服，快來看看喜不喜歡。」

「阿瑾，好好照顧自己。對……不起，媽媽……沒辦法陪你了。」

「阿瑾，別哭，快……走。」

她總是笑著，就連最後，也是笑著道別。

多麼溫柔的人啊。

沙發上的男人向壯漢遞去一個眼神，壯漢立即明白過來，這小子不是上頭派來的。他就說嘛，這麼簡單的事情，別說兩個人，他一個人來都沒問題。之前聽說這家子一共住了兩個人，來了之後才發現只有一個。

這真的是他接到的最簡單的任務了，不懂上頭為什麼要派他來。

壯漢看了看被他禁錮著的司婉，女人此刻臉上掛著慌亂，完全沒了剛剛的倔強。她的眼眶通紅，將眼尾的淚痣襯得分外鮮明。

嘖，看在尤物的份上，他可以耐著性子做好任務。反正早就說好了，搜刮到的錢歸上頭，人歸他。

至於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人，壯漢摸摸下巴，既然來了，可不能就這麼離開。

顯然，瘦弱的男人也是這麼想的。他坐起身，一雙細長的眼睛將司瑾上上下下看了個遍。這小夥子長得真不錯啊，很符合他那些顧客的胃口。他舔了舔嘴唇，朝著司瑾揚起下巴，「兩條路。一，做我的演員。二，當一具屍體。」

說完竟從腰間掏出一把槍，對準門口的人，不給他逃走的機會。

司瑾沒有理會這個尖嘴猴腮的人，眼睛死死盯著抓住司婉的那隻手。看著司婉彷彿哭出來的表情，心底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叫她難以呼吸。

——「阿瑾，別哭，快……走。」

她怎麼能走？！

司瑾拿出手機，下意識地動用爆破異能，將手機直直扔向壯漢的面門，彷彿這樣就能解救司婉，解救被喪屍啃食的母親。

轟！！！

手機在壯漢面前炸開，金屬外殼四處飛散，在司瑾有心控制下，司婉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手機炸毀的殘渣盡數嵌入壯漢的皮膚，慘叫聲登時充滿整個房間。

沙發上的人被眼前這一變故驚得回不過神。

司瑾趁著這個空隙閃身向前，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槍，對準他的太陽穴，壓低聲音：「你動一下試試。」

男人慘白一張臉，僵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事情解決，司瑾松下一口氣。自己如今也擁有能力保護別人了，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她不敢去看司婉。

把男人藏在身上的東西掏出來后，她扯開沙發套，將他捆了個結實。

處理好這些，司瑾走到司婉跟前，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剛剛的情況該怎麼解釋呢？

她一邊想著怎麼矇混過關，一邊解開司婉手腕的繩子。

司婉雙手得到釋放，取出口裡的東西，緩緩坐起身，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司瑾。

「怎，怎麼了？」

畫面好像被按了暫停鍵，安靜了許久。在司瑾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之前，司婉嘆了口氣，道：「是該換個手機了。」

司瑾：「？？？」

看著女兒呆愣的模樣，司婉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道：「之前是媽媽不好，不該和你吵。你想換手機就換吧，買貴一點的，質量好，不容易爆炸。」

司瑾訥訥：「……嗯。」

司婉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污漬，垂著眼，「只是可惜了那鍋湯。」

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家裡卻是這副模樣，想到這，司婉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司瑾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夾起掉在地上的排骨。她聳聳鼻子聞了聞，新鮮的，於是直接把早就涼了的排骨塞到口中。

「你幹什麼！快吐出來，多臟！」

末世早期，為了生存，垃圾桶的東西她都能翻著吃，何況只是掉在地上的排骨。司瑾不以為意，繼續吧唧吧唧地嚼著，還不忘誇讚掌勺人的廚藝：「好吃！」

是真的好吃，她很久沒吃過這種肉了。末世吃過最美味的食物，就是混著些許肉末的餅子。雖說偶爾能吃吃炸雞，可是肉質堅硬，味道寡淡，說不定還能吃到一嘴腥臭的雞毛。

眼看司婉就要掐住她的脖子讓她吐出來，司瑾趕緊轉移注意力，鼓著腮幫子朝兩個男人努努嘴，「他們是誰？」

果然，司婉舉到一半的手頓在空中，也顧不上女兒吃沒吃髒東西了。她低頭抖了抖黏在身上的衣服，別過臉，不讓司瑾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為了讓司瑾去她理想的大學，司婉不得不去找那個噁心的男人，求他幫忙。

司婉開不了口，也不想開口。反正，按司瑾以往的性子，她不會在意這些，說不定聽到是那個男人讓她進的學校后，還會迫不及待地登門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