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惹不得
南區夜晚很熱鬧。
酗酒的,娛樂的,打架的,做生意的。
誰也不影響誰。
柏霜一身黑衣,潛在人群里。
這樣的穿著並不少見。
她掃了一眼手機里的照片,悄無聲息跟上此次的目標。
醉漢搖搖晃晃走在路中央,一連撞到好幾人還渾然不覺。
「***的,誰他媽給你的膽子往老子身上撞!」路人被撞得踉蹌,轉身一腳踹到醉漢的屁股上。
醉漢哎喲一聲趴倒在地,等他迷迷糊糊站起,哪還看得見罪魁禍首。
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嘴裡罵罵咧咧:「要不是兄弟死太早,大爺我早就不在這混了,還受這鬼氣……呸!」
混著沙石的唾液隨口吐到了地上。
行人視若無睹。
這種事情早就見怪不怪了。
滋啦滋啦——
小攤濃郁的烤肉味瀰漫整個街道,好幾十人圍在攤前,仰著脖子喊:「老闆,搞快點!大夥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老闆應和兩聲,加快手裡的動作。
醉漢聳了聳鼻子,朝著燒烤攤晃去。
柏霜不遠不近地跟著,一雙眼緊緊盯著醉漢的背影。
只見他粗暴地扒開人群,擠到香味最濃的地方。
「老闆,來兩串烤腸,再來十串脆骨,二十串羊肉串。」醉漢一雙眼睛都要粘到烤架上。
治安局那幫兔崽子連夜抓他,他到現在還沒吃上一頓好的。
可惜搶的幾瓶好酒已經被他喝完了,不然今晚可以美美吃上一餐。
小攤老闆愣了一下,看看醉漢,又看看其他人,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裡的東西全被我們包了,你找別的攤吧。」
有人出口。
剛才被醉漢推開的眾人也都圍了上來。
醉漢被堵個結實,連夜逃亡的憋屈和屁股上的痛感讓他怒從心起,也顧不上南區不南區的,掄起拳頭就往說話的人身上砸。
人群見狀沒有退縮,反而臉上盡顯興奮。
有人主動挑事,那就不怪他們動粗了。
人群一擁而上,將醉漢砸到地上,燒烤攤前頓時一片狼藉,攤主瑟縮著不敢說話。
倒地的醉漢趁機操起斷掉的桌腿,發了狠地往撲上來的人身上掄。
可是效果甚微。
一個人終究抵不過一群人的力量。
很快,醉漢迎來新的一陣拳打腳踢。
「嗤,就你這樣還敢跟我們莽,閑得慌。」
說話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小弟上前對著醉漢一通亂扒。
醉漢仰面朝天呼呼喘氣,醉醺醺的眼神終於清醒幾分。
「頭兒,什麼都沒有!」
小弟翻遍所有口袋,幾乎把衣服褲子都扒了,什麼東西都沒翻到。
被稱作頭兒的男人居高臨下看著醉漢,眼裡的不屑顯而易見,「還是個窮鬼,怪不得膽子這麼大。」Z.br>
男人揮了揮手,不再理會。
小弟們收到指令,幾人合力把醉漢拖到街角的垃圾堆。
柏霜的視線一直緊跟醉漢,見人都散了,便跟了上去。
醉漢名叫王舍。
據虎子給的消息,他是十年劫持前公交車的主謀。
王舍一搖一晃從垃圾堆里走出,擦掉嘴上的血跡往衣服上抹,邊抹邊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下手也不輕點,酒都快醒了。」
他看清身上僅剩的背心和短褲,猶豫幾秒,往小路深處走去。
小路沒有街道熱鬧,路邊零零散散躺著幾個人。
王舍蹣跚向前。
他身上一毛錢也沒有,恐怕今晚也得躺在路邊過一宿了。
王舍眯起眼,試圖看清哪裡適合留宿,突然感覺脖間一涼。
「王舍?」
比刀還冷的女聲從背後傳來。
王舍嘿嘿笑:「是你爸爸我,怎麼?」
柏霜緊了緊手中的刀,刀鋒陷進皮膚幾毫。
「誒誒誒,女孩子家家的,別動刀動槍。」王舍一點也不害怕,抬起食指用力抵住刀柄。
「十年前,745公交劫持,還記得嗎?」
「十年前?劫持?那誰記得啊?爸爸我做的事太多了,記不住記不住。」
柏霜力氣加大幾分,刀身直逼頸動脈,「那跟我走一趟吧,我會讓你記得。」
她抬起另一隻手臂抵住男人的後頸,曲膝重擊,王舍腿部猛地一下失去支撐的力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艹!」
他王舍什麼時候被一個女人干翻過?!
王舍憤而爬起,轉身用力揮拳而去,卻被面前女人巧妙地卸掉了力氣。
微風拂過,吹散最後一絲酒氣。
王舍耶借著月光看清眼前的人。
這張臉,最近已經在報紙上看過無數次。
「哈哈哈哈哈!是你!」
他想起來了。
十年前那場精心策劃的劫持,一切罪惡的開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王舍笑著笑著,面部開始猙獰。
「我說你怎麼沒事呢,以柏家目前的狀況,根本沒辦法保全一個殺人犯,呵,原來是被丟到南區來了。」
王舍不屑地笑了幾聲,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這個十年前被他們劫走的小女孩。
哦不,現在已經長成一個絕色大美人了。
「殺人犯?」柏霜語氣漠然,眼神凌厲,沒有人能看出她平靜外表下壓抑的情緒,「我從來沒有殺過任何人。」
「哈哈哈哈哈!!」王舍大笑,「沒殺過人?哈哈哈哈哈哈!!」
他彷彿聽到什麼笑話,笑個不停,只是眼裡沒有任何笑意。
「我的兄弟可是被你用這雙手,一刀一刀剜死的,你裝什麼純潔!」
見柏霜面色逐漸陰沉,王舍又好心地補了一句:「柏霜,柏家的千金大小姐,寧柏市高高在上的名門閨秀,手段竟然這麼殘忍。你和我們,沒什麼不一樣。」
砰──
槍聲驟然響起,子彈擦耳而過。
一絲溫熱順著耳廓流向脖頸。
王舍下意識捂住耳朵。
「哈!被戳中心事了?十年不見,你的手還是這麼臟!」
「哦,不,不是手臟,是心太臟,哈哈哈哈!!」
砰──
又是一聲。
「再多說一句,下次瞄準的就是心臟。」
柏霜熟練地舉槍下移,精準指向男人的心口,強壓下噁心的情緒,不讓雙手顫抖。
王舍被打出了火氣。
十年前,他們初次制定的計劃就是被幾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打亂。
之後的生活更是顛沛流離,他還死了兄弟。
這份仇,今天該報了。
「讓我猜猜,你來找我,是替你媽報仇?還是想知道別的什麼?」
王舍絲毫不在意柏霜的威脅,神情漸漸變得迷醉。
「那天***爽啊,你媽皮開肉綻噴血的樣子,是不是很美啊哈哈哈哈!」
濃烈的殺意席捲全身,柏霜連扣扳機。
數道子彈嗖嗖而出,直奔王舍的心臟。
可是……
並沒有出現預料之中的鮮血四濺。
子彈被攔了下來。
被一個憑空出現的盾牌攔了下來。
「看來你在這裡也沒什麼長進,讓我給你上一課吧。」
王舍抖了抖盾牌。
框框幾聲,子彈落地。
盾牌後面露出一張自負的臉。
——「在南區,有些人是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