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長姐如母30

跑了十多天，今天終於在集上看到有人賣雞蛋，她急忙擠進去，手腳麻利的挑出十個的精蛋，付錢後背著往家走。

有的村子正在秋收，路兩邊在田裡幹活的人很多，蕭紅便沒有敞開了跑，到家時有點晚，兩伙人因為一隻兔子，打起來了的事情，是向南告訴她和向東的。

聽到有人，因為兔子幹起來了，蕭紅沉默了。

「對了大姐，李爺爺通知，明天咱村上工去修整小溪。」蕭紅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晚上弟弟妹妹睡著了，蕭紅沒心情打坐，跑到院子里，仰望遙遠的星空，今天發生的事情，給蕭紅上了一課。

自認在做好事，卻未必有好的結果。她應該從中吸取教訓，即便是做好事，也要有個度，給的多，未必就好。

從那天開始，她徹底撂開手不管了。

大家發現，山上兔子數量變少了，而且行動更加敏捷，很難徒手抓住。

最高興的要數庄大伯、庄大娘，外加一個村長。

摸摸光溜溜的腦袋，村長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提心弔膽，生怕又有人起刺，針對兔子叨叨叨，說個沒完，今天能睡個好覺了。

本來快要秋收，村長尋思讓大家放鬆放鬆，哪成想出了打群架的事情。

村長認為，這些人純屬閑的，累得輕。既然精力無處發泄，那麼幹活吧。

因為明天開始秋收，蕭紅連夜弄了一些蚯蚓，在後園子里挖了一個坑，向裡面投入菜葉、落葉、雜草等廢棄物。

拍拍手，她是第一次飼養蚯蚓，也不知道能否成功，只能過幾天看看情況了。

第二天村長帶著壯勞力，把村邊的小溪進行了擴寬，其他人去收蓖麻。

割下來的蓖麻，先運到曬場晾乾、脫粒，蓖麻籽留著榨油，蓖麻稈放到事先挖好的坑裡漚著。

漚到皮和裡面的纖維分離，再把那些麻桿撈上來，把皮剝下來，就得到了裡面的粗纖維。

等到貓冬時，人們把粗纖維搓成繩子或織成麻袋，拿到供銷社換成錢。

有些人家窮得叮噹響，連粗布衣服也做不到一人一身，便會把麻袋套在身上。

蓖麻纖維比較硬，磨得人身上發紅破皮，可有什麼辦法，總比光著身子強吧？

所以蓖麻對農村人來講，是相當重要的物資，大家對蓖麻的重視，體現在收割時的小心翼翼上，生怕不小心，多弄掉幾顆蓖麻籽。

村裡的小孩子就跟在後面，把掉下的蓖麻籽撿起，做到顆粒歸倉。當然也避免不了，有人會藏起來一些，拿回家去。

此事是半公開的行為，大家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過分，一般沒有人會計較。

晾曬蓖麻的功夫，正好收黃豆。

黃豆也能榨油，在農村凡是能榨油的，會更受重視。

收大豆要把握好時機，收太早，豆子不成熟，影響產量。熟太過，一旦豆莢裂開，一碰豆桿黃豆會掉落。

對農民來說，丟了一粒糧食都要心疼，所以當然少不了，撿豆小分隊的身影。

晚上回家，向東從褲兜、捲起的褲腳和衣兜里，摳出兩小把黃豆，笑著給蕭紅看。

蕭紅摸摸他的頭，沒批評他。

因為所有的孩子，都會這麼干，這是約定俗成的，你不幹，別人不但會覺得你傻，如果被發現，還會認為是你告的密。

收完黃豆，到了向東的農忙假結束，回學校上課去了。

村長把人分成兩撥。一撥收苞米和高粱，一撥在曬場給蓖麻和黃豆脫粒。

脫粒的人，先把倉庫前面的場地，用碾子壓實。然後把蓖麻或黃豆放地上，兩個人拉著石磙子一圈一圈的軋。

轉了十圈左右，就要換人。

軋后一批，把秸稈拉走，有人把地上的顆粒推到一起，避免不了混入沙子和泥土，所以旁邊有人將其篩子篩一遍。

等過後有時間了，還需要用簸箕再過一遍，把裡面的殘留的泥土和石頭子，分出去。

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幾乎都是用簸箕的高手，只見她們左顛顛右晃晃，泥土沙子和糧食就分開了。

把前面的糧食小心倒出來，剩下的基本全是雜質，再撿出殘留的糧食顆粒，不到五分鐘就可以完成一次帥選，厲害的很。

今年村裡高粱種的少，因為高粱產量太低。相對來說，苞米產量高了不少。主要是因為苞米耐旱，近幾年雨水少，上面加大推廣種植苞米。

開春雨水少，苞米出苗率不好，雖然後來補種過一次，但是能明顯看出來，後補種的苞米桿個頭矮，結出的玉米棒小，扒開皮裡面的顆粒癟。

「唉，」老農民嘆氣，今年註定減產了，交完公糧剩給他們的，還能有多少？

蕭紅本以為從春天開始，又是春種，又是補種苞米，又是薅草，已經是很累得活了，沒想到秋收才是真累。

每天天剛放亮，外面就響起上工的哨聲，餓著肚子干到中午。因為村裡沒有餘糧，所以這次秋收，沒有大鍋飯。

這邊哨聲響起，男人們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或抽袋煙或閑扯兩句，再慢慢往回走。可女人們卻要小跑著回家，先把飯做出來，等男人們到家了，立刻能吃上飯。

蕭紅不用做飯，她會讓向南先回家做飯，下工到家，飯已經擺在了飯桌上。

飯後能稍微眯一會兒，然後頂著大太陽繼續幹活。

初秋中午的太陽，把人曬得冒油，臉上火辣辣的。即便用水氣，把全身上下裹住了，還是感到熱得透不過氣。

蕭紅幹了一天就想請假，考慮到工分關係到糧食問題，還是咬牙堅持。雖然她不愁沒糧食，村裡也不可能看著人餓死，允許跟村子借糧，以後有了再還，但是不幹活別人肯定有意見。

沒看遲二歪都被村長揪著耳朵，拽到地里幹活嘛。

遲二歪上工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可他撿來的老婆和閨女，和他正好相反，跟男人一樣能幹，一天掙十個工分。連那個小姑娘，也能掙四個工分，只比蕭紅少兩個。

蕭紅不過十歲，正常情況下，她的勞動也就值四個公分。之所以給她記六個工分，不是因為蕭紅多麼能幹，而是村裡人看她姐弟四人可憐，在村長提議下，特意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