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他沒說我還想殺了你嗎
對方手中的槍支有限,這是個信息點。
可以讓他們少點兒壓力。
邢星點點頭,「六子,你過來。」
軍人中走出來個個子不高長相憨厚的男人。
「錢先生,勞煩你們把知道的,那座醫院裡所有的出口,房間,布局等等,只要有用的,都說出來,六子繪圖。」
「好嘞!」六子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和筆。
錢先生等人挖空記憶,將所有能想到的畫面都口述出來,儘力還原整個醫院的建築構圖。
路寧抱著手臂靠在牆角,一直沒說話。
小鐘的狀況稍微好了點兒,但整個人依舊處於冷汗淋漓的狀態,只是不再發狂了,不知是不是沒了力氣。
旁邊有人將他用被褥圍住,想讓他發發汗,他也沒有掙扎。
就當眾人放鬆警惕,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六子手中的圖紙時,變故突生。
沒被人按住的小鍾,忽然之間起身,伸手抓住身旁距離最近的人,張嘴就朝著對方脖子上撕咬。
「小心!」
「啊!」
那人被嚇了一大跳,反射性往前一趴,跌倒在地。
扭頭,正要罵人,兜頭臉上襲來的便是齜牙咧嘴的小鍾。
他面容驚駭,不可置信:「小鍾,你瘋了?」
「快,拉住他!」
「怎麼回事兒?」
大家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只反應了一秒,便快速上前,將小鍾拉開。
小鍾掙扎的力道更大,整個人像一隻發狂的野獸一樣,不分目標的攻擊著任何靠近的人。
就連靠近的幾個軍人這麼大的力道,都差點兒被他甩開。
路寧心頭髮沉,腦海中冒出一些不好的猜測。
她眯著眼睛,已經悄悄地抬起手中的槍……
「不要殺他!」
錢先生忽然撲過來,將路寧手中的槍打偏,並迅速拖著路寧的身子。
路寧皺眉,沒有動彈。
邢星朝著這邊看了一眼,一個上前,卻不是朝著路寧,而是上前將小鍾制服。
之後,又在隊友的幫助下,快速拿出一截繩索,將小鍾雙手反剪,從背後綁住。
「好了沒事兒了。」
邢星的話,讓周圍的人稍微放鬆。
錢先生也放鬆下來,他抱歉的看著路寧,將人鬆開,「對不起,可是你不能殺了小鍾。」
路寧直白的看著他:「他的危險性很大,可能會殺了更多的人。」
錢先生瘋狂搖頭:「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小鐘不可能是這樣的人,他一定會好的。」
路寧直接無視,越過他,走到邢星身旁。
「隊長,打算怎麼做?」
邢星掐著腰,娃娃臉上有些疲倦。
「現在沒有醫生,也不知道小鍾到底什麼情況,不過可能是藥物反應,還上升不到要擊殺的地步,你剛才的做法有些不妥。」
路寧沒說話。
邢星道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她:「路寧,這是一條人命。」
良久,路寧眼神鬆動,別開頭。
「你是隊長。」
說完,她扭頭,朝著角落走去。
邢星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奇怪。
他說的不對嗎?
那本來就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之前就算有人拿著槍指著她,她都不會必須擊殺,怎麼一個病人反倒這麼激動?
是的,他覺得路寧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路寧靠在角落,拉下帽子蓋在臉上。
沒有人知道剛才看到小鍾那個樣子的時候,她想到的是什麼。
失了智慧的人形怪獸,只知道發狂和撕咬的弒殺怪物,永遠都在耳邊嘶吼的聲音。
那是她曾經的夢魘。
像!
小鍾剛才的狀態真的太像了。
她方才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殺了他!
是她失態了。
所以當錢先生冒出來的時候,她任由對方阻擋著。
但……
路寧張開眼睛。
上輩子,是末世第五年才出現喪屍的。
或者說,是她在第五年才碰到喪屍的。
但真正的第一隻喪屍化的人,是五年之後才出現嗎?
「路寧姐,你沒事兒吧?」宋嫣嫣湊過來,小聲道。
路寧掀開帽子:「沒事。」
「那就好。」宋嫣嫣鬆了一口氣:「其實我理解你路寧姐,誰知道那個小鍾得的是什麼病,又被人注射的什麼東西,萬一還有傳染性呢,多嚇人啊,現在大家活的已經很難了,可遭不住傳染病。」
「可是邢星這些人都是軍人,一個個都想著當救世主呢,肯定是能不放棄就不放棄,唉。」
路寧搖頭:「可能是我太過激了,他們也沒錯。」
宋嫣嫣小聲一笑:「你沒有生氣啊?」
「沒有。」
她理解軍方的態度,只是沒法做到跟他們一樣罷了。
哪怕,她手裡握了個想讓她當救世主的莊園。
但,她還是那個態度,活人不能讓一個死物左右。
她深吸一口氣,朝著小鐘的方向看去。
小鐘被綁在柱子旁,歪著腦袋已經暈過去了。
撇除剛才他要撕咬人的模樣,他面容偏柔和,這會兒暈著的樣子,顯得人畜無害。
路寧想了想,手插在口袋,起身,朝著小鍾走去。
錢先生等人,瞬間戒備起來,眼神警惕的看向路寧。
路寧見狀,腳步頓了頓,沒再往前。
她從口袋扔出幾個帶著塑料殼的藥片。
「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抗病毒和退燒的葯,你們自己試試看要不要用,後果我不負責。」
說完,她轉身離開,繼續回自己的角落裡。
錢先生等人對視了一眼,確認真的是之前市面上常見的抗病毒和退燒藥物,頓時朝著路寧的方向,揚聲道謝。
路寧沒說話,蓋上帽子,睡覺。
錢先生他們還是給小鍾用藥了。
小鍾雖然暈倒了,但是渾身的皮膚還是發燙,就算不發狂,也不能任由他燒成個傻子。
不知道是路寧的藥效更好,還是之前邢星的葯一起發揮了作用,一個小時后,小鐘身上的溫度逐漸恢復。
整個人也不再冒冷汗了。
只是還沒能醒來。
錢先生等人輪番守著他,一直守到第二天早上,他才醒過來。
蘇醒之後的小鍾,眼神迷茫,費力的撐起身子,看著周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繩子,一時之間有些暈乎。
錢先生被他動靜吵醒,見他醒了,想要上前,又有些躊躇。
「小鍾,你還認識我是誰嗎?」
小鍾愣了愣,溫柔一笑:「錢叔,你在說什麼呢,我當然認識你啊。」
錢先生沉默了片刻,問道:「那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兒嗎?」
小鍾茫然了。
但他看著錢叔距離他這麼遠沒有上前,看著身上的繩子,以及被他和錢叔對話吵醒之後,也一直猶豫著不敢靠近他的眾人,心裡生出幾分不安。
他小聲問道:「錢叔叔,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錢先生嘆息了一聲,到底還是沒有瞞著他,他將昨晚小鍾發燒之後出的事兒都說了出來……
路寧等人醒來之後,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包裹,穿戴整齊,準備出發。
「那些人也要帶著嗎?」路寧問道。
邢星點點頭:「一起帶著,他們對於那所醫院的事情有發言權,而且,我們不能排除他們被注射的東西到底是胡亂來的,還是有人刻意做的某類配方藥劑,所以,他們都需要帶回基地配合調查。」
路寧點頭。
「那張營還去嗎?」
「去,無論如何,我們需要和那個服裝廠的陳老闆交涉一下。」
路寧苟在末世十年,靠的不是強悍的能凌駕於眾人的實力,而是趨利避害的眼力勁兒。
可是這會兒,卻沒辦法反駁邢星。
如果換做之前的她,早就改道跑了。
她背上背包,再次覺得自己應該不太適合和這些軍人待在一起。
「你們準備好了嗎?該出發了?」邢星對著錢先生等人喊了一聲。
帶上他們一起趕路,這個是邢星提前知會過的。
錢先生等人也都知道。
穿戴整齊之後,這些人也馬上加入隊伍。
走到門口,路寧將帽子裹緊。
今天太陽很好,半夜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一層雪,這會兒白雪反射著陽光,大早上便亮的刺眼。
路寧下意識的順手遮了一下。
一旁忽然遞過來一隻眼鏡。
路寧順著那隻眼鏡看過去。
正對上小鍾青澀又溫和的臉。
「姐姐,我聽錢叔說了,昨天晚上是你救了我,我沒有其他的東西,這個送給你。」
路寧沒接,轉過頭:「那他有沒有跟你說我還想殺了你。」
「我知道。」小鍾笑道:「但是我知道姐姐不是壞人,姐姐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危著想,聽錢叔說我昨晚的樣子,我自己都害怕了,姐姐為了大家考慮也是正常的。」
路寧嘴角抽了抽。
內心竟然生出一丟丟的愧疚。
這麼純良的孩子已經多少年沒見過了。
「姐姐,墨鏡你就收著吧。」
路寧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戴在臉上:「謝謝,不過我有了。」
說完,她快步走出去。
小鍾愣了愣,手中忽然一輕,墨鏡被拿走了。
宋嫣嫣笑道:「弟弟,既然你不用,那這個就給我了,謝謝你啊,有事兒回頭姐罩著你。」
小鍾也沒生氣,眉眼彎了彎,「好,謝謝宋姐姐。」
宋嫣嫣詫異。
嘖,弟弟真可愛啊。
都是姓鍾,怎麼鍾紹就是那麼討人厭呢。
邢星重新規劃了路線,他們今天不需要去爬山去張營,而是先去那所醫院。
六子不負所托,在錢先生等人的口述之中,順利畫出了一張詳細的醫院結構圖。
當然,也有些地方是空白和未知的。
錢先生等人走路更慢一點兒,他們計劃的是,上午之前到達醫院附近,然後準備在醫院南邊一棟小樓伏擊準備,等到天黑再行動。
那個小樓也是錢先生等人說出來的。
不過,在此之前,出於謹慎考慮,邢星預備先派兩個人去探路。
路寧舉手,又被pass掉了。
邢星正要開口,路寧直接說道:「邢隊長……」
「不行!」邢星拒絕,直接選了兩個。
路寧:「……」
行吧。
她看出來了,邢星是過來帶她刷經驗的。
俗稱,蹭分。
確定好人選之後,被邢星點到的那兩人率先離開,他們隊伍的其他人慢慢的走。
夜裡下過雪,路上更難走了。
離開了小鎮之後,鄉間的小路都分辨不清了,反正踩著冰和雪,腳下都是實在的,問題不大。
這麼一走,便是一個多小時。
前面探路的人很快回來了。
「確認那邊的確有個小醫院,只有兩層高,距離太遠沒有仔細看,後方和南方都有建築物,我們現在的方向可以從這裡和這裡繞過去,不會被人發現。」
邢星:「發現可疑的人和物了嗎?」
「沒有,那附近死寂,沒有任何聲音。」
邢星皺眉。
錢先生也疑惑:「不應該啊。」
「既然沒人,那就先過去再說,大家提高警惕,時刻注意著周圍。」
「是!」
大家都提高了警戒,錢先生等人走在中間,其餘軍人抱緊了槍,一雙眼睛不斷地看著周圍,不錯過任何一點兒動靜。
可是,一直等他們到錢先生說的小樓,都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更甚至,小樓和醫院離得很近,那所謂的將他們折磨的夠嗆的醫院,也像是荒廢了一樣,沒有任何聲音。
「什麼動靜也沒有啊,這些人該不會撒謊吧。」周帥小聲嘀咕了一句。
「才沒有,他們人不多,現在不在,說不定去找尋物資或者抓人去了呢。」小鍾反駁道。
其餘人沒有吭聲。
再次確定周圍沒什麼危險之後,邢星抬手,指揮大家小心的走進小樓里。
這棟小樓二樓有一個很大的露台,按照外面的角度分析,站在露台上,可以輕而易舉的看清楚小醫院的院子里。
路寧進來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順著樓梯朝著露台走去。
剛走幾步,發現階梯滑溜溜的,冰加雪,讓樓梯很容易摔倒。
她下意識的碾了碾腳尖,讓自己站的更穩一些,卻發現不對勁兒。
階梯上一層薄雪之下,泛著鮮艷的紅色。
「邢隊長!」路寧喊了一聲。
邢星走過來:「怎麼了?」
「過來看一下。」她抬了抬下巴。
邢星定睛一看,指尖捻起一點兒,沉聲:「是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