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喜歡你,所以會對你好
姜意遲從屋子裡走出來,拿出帕子遮住了唇,「她們都是沈凌送給本公主的…」
「公主別傷心。」崔雉一身黑衣,站在她身邊,目無波瀾道。
「哎,怎麼就聚在一起吃了有毒的果子呢……」姜意遲垂著眼睛,好像真的很傷心似的,「這叫本公主如何同沈凌交代。」
「她們都是他好好地交到本公主身邊的……」
崔雉沒說話。
一旁的宮女們也沒說話。
其實,論起來,她們都是皇上皇后還有各位皇子送來的,她們平日里還沒擺架子,但沈凌送來的這幾個人卻仗著公主喜歡他們世子就頻頻擺架子。
平日伺候公主也不用心,沒事兒就知道聚在一起聊天吃東西。
現在倒好,吃出事兒來了。
自己吃出事兒也就罷了,還平白惹得公主傷心。
實在罪無可恕!
姜意遲捂著心口伸出了手,崔雉連忙扶住了她。
「公主,身子要緊。」
姜意遲的聲音里難得帶了哭腔,像中了邪似的,一句一句地念道,「都是沈凌送來的,都是沈凌送給本公主的,他回頭要問起來可怎麼辦……」
飛雲宮的下人們安靜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昨夜進了姜意遲寢殿的,見了她和裴鈺親近的幾個宮女齊齊嘆了口氣。
看來公主對沈世子還是有情的。
她們就說,人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沒就沒。
看來東側殿那個,也不過是一時新鮮。
崔雉沉了口氣,「公主,進去歇會兒吧,這些交給屬下。」
姜意遲拉著她的手,凄凄楚楚地點頭,「一定要厚葬她們啊。」
崔雉:「……是,公主放心。」
姜意遲轉過頭,看向了角落裡的小春,「你過來,扶本公主進去。」
小春站在角落裡,被叫到名字的時候有些驚慌,但還是很快上前,扶住了姜意遲。
她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聲音很輕,「公主……」
姜意遲看起來好像很難過,她垂著眼睛,聲音也低低的,「去東側殿。」
小春略微一頓,輕輕點了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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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側殿中,裴鈺坐在窗邊看著,窗欞上透過的光映在他臉上,聽到聲音后,他回過了頭。
殿門又被打開了,剛出去沒多久的姜意遲被人扶著進來了。
裴鈺站了起來,那束光正好落在他身上,為他修長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邊。
姜意遲進來后,殿門並沒有被關上,她一邊走一邊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麼,走到了剛剛吃飯的地方才想起抬眼找裴鈺。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光里的裴鈺。
姜意遲動作一頓,輕輕眯了眯眼睛。
他怎麼站在窗戶邊,不會是想跑吧?
她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裴鈺的衣擺下方,認真思考要不要給他腳上拴個鏈子。
小春扶著她,低聲說道,「是,公主,奴婢都記住了。」
姜意遲目光落在裴鈺身上,微微頷首,「去吧。」
小春低著頭退下了。
裴鈺見小春出去了,慢慢走了過來。
他在她面前站定,微垂著腦袋,沒有看她,「公主,那幾個人……」
「那幾個一起吃了有毒的果子,中毒身亡了。」姜意遲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帶著他往裡面走,「你這身衣裳不好,等會兒我讓人替你做幾件好的,好不好?」
裴鈺抬起眼睛看她,怎麼說到衣裳上了……
看來她不想說。
也是,他與她本就不太熟。
她喜歡他也和從前北齊的那些人一樣,喜歡他的臉。
他知道這張臉有多招人。
至於她和沈凌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鈺蹙起了眉,還是不要問的好。
「裴鈺。」姜意遲拉著他的手腕,忽然喊他,「你不相信。」
是非常肯定的語氣。
裴鈺輕輕合了合眼,不想惹她生氣,盡量乖巧道,「裴鈺不敢。」
姜意遲停下來,轉過頭看他,「你不敢?」
裴鈺:「……我不想惹公主生氣。」
姜意遲牽著他,仰頭看著他低垂的眼,「是我讓人殺的。」
裴鈺眼睫閃了閃,沒說話。
姜意遲看著他問道:「你不問為什麼?」
裴鈺垂眼看著她,淺色的瞳孔中帶著深深淺淺的光影,「我可以問嗎。」
姜意遲語氣平靜:「自然可以,你什麼都可以問,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裴鈺蹙了蹙眉,低聲說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姜意遲問道,「是為什麼殺她們,還是為什麼……」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裴鈺纖長的眼睫根根分明,眼睫下是他瀲灧深邃的雙眸,他聲音低低的,「為什麼,我什麼都可以問,我問什麼都告訴我。」
姜意遲想了一下,牽著他走到裡面坐下,隨手提起桌上的茶壺,拎了拎,裡面沒有茶水。
她動作頓了一下,眉宇之間帶著些許不悅。
精緻的茶壺被隨手放下,她道,「這是三個問題。」
「第一,我喜歡你,所以會對你好。」
「第二,還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什麼都可以問。」
「第三,你只會留在我身邊,哪裡也去不了,告訴你也無妨。」
裴鈺:「……」
他安靜了片刻,才輕聲問道,「那公主為什麼要殺她們?」
姜意遲歪著頭看他,「我原本以為你第一個問題會問我為什麼喜歡你。」
裴鈺抿了抿唇,沒說話。
這個他已經知道了,因為好看。
因為他長得好看。
這是他唯一能值得被喜歡的地方。
其餘的什麼身份啊家世啊脾性啊才華啊,他都沒有。
「因為她們是沈凌送來的人。」姜意遲白皙的手指落在桌上,她語氣平靜,沒有任何波瀾,「我會慢慢把飛雲宮的人都換成自己新任的。」
「其餘的都要清出去。」
裴鈺再次安靜了下來,像是在思索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著她輕聲問道,「那,沈凌的失蹤,是不是與公主有關?」
姜意遲緩緩挑了挑眉,盯著他道,「對,有關。」
「我把他弄死了。」她定定看著他,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涼涼的,「他現在,應該在福康宮的湖底餵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