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0毒手
杜夫人不敢讓他看到黑影，趕緊用衣服裹住他的頭，小聲道：「超，聽話，沒事的，有娘在，沒事的。」
嘴上說著沒事，杜夫人的牙齒卻在打顫，嗑的卡卡響，她知道今天她和小杜超的命可能要栽在這裡了。
「劫殺朝廷重犯的，與殺人同罪，你可想清楚了。」老兵頭護在杜夫人和小杜超身前，試著再勸黑影收手。
「哈哈，有趣，還真有不怕死的，也罷，就送你們一起上路吧。」黑影有備而來，豈會因老兵頭的話而退，一個墊步衝上前，舉刀便砍。
杜夫人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雖然她是前鋒將軍之妻，但生平卻從未見如此兇險之事，此時兩腿發軟，連站都站不穩了。
老兵頭回頭看了一眼，心中叫苦，表面卻不動聲色，這時候如何他慌了亂了，大難也就臨頭了，這是他能活到現在最重要的經驗。
杜夫人眼見黑影的刀已經來到了老兵頭的頭頂，老兵頭依然沒有閃躲，不禁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可是等了半天，並沒有慘叫聲傳來，相反，卻感覺到有人倒地。
杜夫人睜開眼，赫然發現老兵頭還站在她身前，地上躺著的居然是剛才撲過來的那個黑影，原來他穿了一身夜行衣，頭上也蒙著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睛，杜夫人不知道他現在死了沒有，但他的眼睛卻是睜著的，看上去有幾分嚇人。
「沈頭，你怎麼樣？」聽著老兵頭喉嚨里發出異樣的聲音，杜夫人有些擔心。
呼——
老兵頭長吐一口氣，肩膀有些不自覺的抖顫，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良久才道：「我，沒事！咱們要趕緊離開，這些人來歷不明，恐怕還有後手，晚了就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黑暗中有啪啪的掌聲傳來。
「你們哪兒也去不了。千毒手沈放，想不到昔日鼎鼎大名人見人怕的千毒手沈放，居然一直藏身在皇城，當一名小小押司牢頭。」
「什麼沈放，我叫沈從，我也不是什麼千毒手，不過我確實是一名牢頭。」老兵頭語氣低沉地說道。
杜夫人在他身後，望著他的背影，心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
沈放，確實有這麼一個人，當初在杜家老太爺麾下，跟隨老太爺南征北戰，也曾立下赫赫戰功，後來老太爺戰死，他的部下大部分跟隨老太爺戰死了，也有一部分人活了下來，卻從此消失了，沈放就是其中之一。
聽到沈兵頭否認的話，杜夫人心中也猶豫了。
「哈哈，不承認也罷，杜家老將軍對你有恩，你這麼做我也理解，罷了，你殺了我的人，我也不準備追究了。不過我看你的出手，好象比以前大有不如，怎麼，當年留下的暗傷還沒好？也對，哪有那麼容易就好，當年杜老將軍戰死，跟隨他的三十六將幾乎死傷殆盡，僅存的幾個人也都身受重傷，沒活幾年，你能活到今天已經很讓人意外了，照我來看，你現在不能輕易出手，剛才你雖然殺了我的人，但是也觸發了內傷，對嗎？」樹後轉過一人，每說一句便向前一步，等他說完，離老兵頭已經不到五米遠了。
老兵頭沒動，卻也不再低著頭，而是直起了身子，整個人不再佝僂，從背影看一下子年輕了不止十歲。
「哈哈，真的是你。沈放，你面容是滄桑了點，但是改變並不大，看來你的傷確實是那些人中最輕的。」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對我們的情況這麼了解，還有，杜大將軍的死難道有隱情？」
聽到這裡，
杜夫人象遭了雷擊一樣，整個人變得麻木起來。
什麼意思，沈放為什麼要這麼問，什麼叫杜大將軍的死另有隱情？杜家老太爺不是戰死沙場嗎，聖上當年的諭旨就是這麼說的，難道這裡面還有他們不知道的真相被掩蓋了？
杜夫人心中還有另一個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如果杜家老太爺的死有問題，自己的丈夫，前鋒將軍被誣衊叛敵通國，會不會也有隱情？
「這有什麼奇怪的，杜大將軍威名遠播，別說是金霖國，就是十三個鄰國，又有幾人不知杜大將軍的威名？就是你千毒手，普通百姓不知，我們……又豈會不認識。」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會說杜大將軍的死有隱情，難道是你們……」
「得，得，打住！你不用亂猜，我也不會說。聊天到此為止，該談談正事了。千毒手，我很欣賞你，跟我吧。今天你不管這事，等我殺了杜家的餘孽，就帶你回去。你不是想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可以親自去問。」
「我不會讓你殺他們的。」
「這事恐怕由不得你，你如果執迷不悟，我就連你一起殺了！」
「你殺不了我！」
「那就試試看！」
兩人誰也不讓，黑衣人沒能說服老兵頭，恐嚇的手段也沒有奏效，雖然嘴上說要連他一起殺，但是似乎不敢立刻攻上來。
老兵頭也不敢大意，身子挺得筆直，眼睛一時不敢放鬆地盯著黑衣人。
「娘，這個人是壞人嗎，兵頭爺爺是好人，他想殺兵頭爺爺，他一定是壞人。別怕，小超會保護娘的。」小杜超蹲下身子，從地上摸起一截樹枝，小小的身子擋在了母親面前。
杜夫人看著剛才還說自己害怕，轉眼卻要保護自己的兒子，不禁淚流滿面，她心疼地要把小杜超抱進懷裡，小杜超卻倔強地掙脫了，依然擋在她在身前，杜夫人又感動又心疼，剛才怕得要死的心情也減輕了許多。
「這孩子倒是懂事，如果他不是杜家後人，我還真不忍心殺他。」黑衣人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用惋惜的口吻說道。
「你殺不了他。」老兵頭毫不留情地反諷道。
「千毒手，放狠話沒有用，你看你現在，說話都費勁，你能擋得住我？」
「那你怎麼不敢上來？你儘管試試，我快二十年沒殺人了，今天既然開了殺戒，不介意多殺一個。」
隨著老兵頭話音落下，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