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這妞真不錯

當僕人向著在場的眾人宣示兩人的身份的時候，韋德不得不忍住笑意。毫無疑問，坐在大廳盡頭的高台上的病秧子就是咱們親愛的貝多尼子爵。

講道理，秦策上輩子通過影視戲劇遊戲等途徑，以及關於歷史書上的描述已經領教過了許多關於貴族的，讓人印象深刻的糟糕印象。他這一生作為查爾斯·韋德也從帝國的方方面面了解到這些在自己領地上作威作福的貴族有著何等噁心的做派。

所以在覲見這位傳聞當中的子爵大人的時候，他已經有了不少的心理準備。但即便如此，眼前這位貨色，也足以刷新韋德對這一群體最為糟糕的想象。

根本就是一個腐爛發臭褪去體毛，既營養不良又肌肉鬆弛，神色萎靡瞻前顧後的大肥豬被塞進了一身華貴的綢子布料裡面，而且他現在還用他那雙躲在頭頂那一圈稀疏的灰毛下面的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珠子盯著韋德他們。

「見過迪米恩多·朱賽特，貝多尼子爵大人。」

「很榮幸見到您。」

按照禮儀，韋德和加圖兩人走上前去，向這場宴會的主人問好。

「不，正相反，能見到您，是我的榮幸。」迪米恩多·朱賽特，這位貝多尼貴族領的統治者，用著一股有氣無力的沙啞嗓音，對著加圖副團長微微躬身。而對於身旁那一身白衣的牧師，則沒有多看一眼。

好嘛，直接無視我了。

韋德心裡一樂。

行，吧。畢竟加圖·赫卡里烏斯是兵團副團長，怎麼說也是幾千人當中的二把手，可比自己這個天天只知道念經的臭和尚搶手多了。

不管怎麼樣，能讓韋德抽身於這些繁瑣的要死的社交禮節，去找屬於他自己的樂子也挺好。

簡單的寒暄之後，韋德丟下了一直在給自己使眼色求救的加圖，開始習慣性開始閑逛，誰知道自己在無意識里聽到或者是見到的東西，會不會在關鍵時刻，救下自己的小命呢？

然而很快，韋德就被宴會一角的一個餘興節目吸引了注意力。

大廳盡頭的舞台上，一個小美女在眾多樂手的環繞下歌唱著，她的聲音是如此的悅耳，哪怕伴奏的是食人魔的戰鼓，也會比第79戍衛團軍樂隊里的那些蹩腳的軍樂動聽。

經由這個小妞兒的嘴，哪怕是「離別前夜愛纏綿」之類的那些貴族老娘們兒才會喜歡的情歌，這種陳腐到讓人牙酸的歌詞，一下子也能讓人接受了。即便是韋德這種活了兩輩子的，憤世嫉俗的老傢伙，也能感受到其歌聲中富含的情感。

無論在大廳的哪個位置，只要一有機會，韋德的目光總會被對方那略帶沙啞的女高音所吸引，無視了充斥在整個房間內毫無意義的廢話和閑扯，誹謗和陰謀。

這妞兒很苗條，一頭烏木般的黑髮，隨意的披在肩頭。在遇到這個妞兒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韋德都再也沒有遇見過能像她這樣如此放鬆隨意的讓他感到心動，感到心臟停擺的人兒出現。

「這小妞，造型凹的不錯啊，這小臉蛋，這小腰……嘿，真不錯。」無論何時，韋德偷瞄著她的目光，都會被她那雙海藍色的眼睛刺穿，她的禮服有著和她的秀髮一樣的顏色，都是純粹的黑。

貼身的布料完美的勾勒出了她那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線，純黑色的布料加上得體的裁剪讓她展現出了一種不容侵犯的獨特氣質。

韋德，或者說秦策，這個活了兩輩子，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的卷王，

上輩子的母胎單身者。對戀愛這種事情在思想上極為古板。具體的表現形式就是——他完全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這種蠢事是真實存在的。

哪怕是現在像這樣，韋德也不覺得自己和對方對上了眼就得怎麼怎麼樣。韋德自認，這是對生活當中相對美好的事物的一種欣賞。

對，欣賞。

韋德點點頭，接受了這種解釋，達成了對自己的和解。

韋德告訴自己，他今天晚上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聽漂亮妞兒唱情歌的，無論歌手多麼迷人。於是韋德轉而注意起周圍的閑話，試圖從周圍人的閑言碎語當中找到些什麼關於諸如妥善安置屍體啊，復活死人啊之類的有用的情報，以便當意外真的來臨的時候，能夠讓自己多少佔據些許主動權的情報。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就是別動手，等地79戍衛團開拔之後，貝多尼子爵把自己的領地炸飛了他都管不著了。

韋德正擱著在場地內繞著圈子，瞧著加圖這小子被阿諛奉承的人潮淹沒，心裡默默為他祈禱。心裡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加圖作為軍團副團長所必須經過的考驗，以安撫自己逐漸難過的良心。正趕在這個時候，有這麼一個人一邊舉著飲料，一邊朝著韋德走了過來。

「您，難道就是大名鼎鼎的查爾斯·韋德牧師閣下吧？」

「哦，好說好說。」韋德一轉身，舉起自己手中的杯子。

對方長著一張老長的馬臉，穿著一身樸素但精緻的長袍。韋德定眼一瞧，發現了他的身上有著象徵著帝國的七堇花印記。

「你是……帝國政務廳的？」韋德遲疑的問道。作為帝國權利最高機構，在帝國皇帝離去之後，整個帝國的管理體系幾乎在名義上名存實亡。

現如今真正維持著帝國運轉的，是一個被大貴族把持，被稱之為「貴族議會」的機構所控制的。他們通過與帝國最大的武裝機構，法師結社【研習會】聯手，成功取得了帝國境內大部分實質上的行政權力。

這也是為什麼這些謀求獨立自主的貴族領依舊能夠牢牢依附於帝國本身的關鍵。當然作為能夠與帝國貴族們分庭抗禮的存在，帝國國教，秩序神教的教廷自然是不鳥他們的。

「是的，我叫斯奎恩，是一名政務廳的書記官。」馬臉書記官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舉起手中的酒杯，「感謝您對帝國做出的傑出貢獻。」

「不必感謝，這是我該做的。」

「哪裡哪裡，韋德牧師閣下謙虛了。」一番客套，斯奎恩便切入正題，「我想您也應該多少聽說過，有關這裡的傳言吧？」

「嗯，對，沒錯。」面對質詢，韋德只是點點頭，回答的十分模糊，知道什麼聽說過什麼他完全沒有正面回應。

「聽著，我知道，但想您也知道關於處理秩序教堂的事情不怎麼符合規範，但希望您相信，這一切都只是處於貝多尼子爵的一片好意。等事情一旦過去，我們這邊會督促子爵將一切恢復原樣。」斯奎恩緊張的說道。

呵，看來我們和克拉爾——那個秩序教堂的代理接觸過的事情已經被他們知道了。所以這是來探探自己的口風的？

韋德想到這裡，抬起眼瞧了瞧，注意到貝多尼子爵正專註的聆聽加圖副團長講述他怎麼料理獸人的手段，而周圍那些想和貝多尼子爵套近乎的馬屁精們更是臉都妒忌的發綠。

「您這話言重了，我們作為當地駐軍，在補給休整完畢之後就會離去，既然上面沒有明確的命令需要我們第79戍衛團介入子爵的土地介入，那麼一切就都應交由政務廳，當地部隊，以及貝多尼子爵大人處理。」韋德面色平靜的回答。

「我相信，需要戰鬥的時候，我們第79戍衛團絕不手軟，但是否需要戰鬥，什麼時候戰鬥，應該交由上面那些更聰明的人去決定，您覺得呢？」韋德笑著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是是是，我明白。」得到韋德這番承諾，斯奎恩心裡如釋重負，也跟著舉杯，一仰脖讓酒精下了肚。

「作為軍人，天生的使命就是戰鬥，為了帝國的利益而戰鬥，但我同時也作為一名秩序教徒，神的代言人，更要懂得顧全大局。」韋德語重心長的答道。

「您這話的意思是……即便這意味著，這會讓原本屬於神的領地的秩序教堂蒙塵？」斯奎恩好奇的問道。這到並非刁難，韋德可以從他的眼裡看出純粹的好奇心，「您還真是讓我感到驚訝，無論是作為一名軍人的角度，還是從一名秩序信徒的角度。」

「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該怎麼做，要怎麼做，不該是我們這個級別的人該考慮的事情。」韋德看了看對方，「而想您這樣的大人物之所以會存在，為的不就是通過協商來解決這次糾紛嗎？」

斯奎恩對韋德的言論十分的滿意，雖然他看起來有點驚訝。或許韋德自己也清楚，自己這種想法在無論在軍方還是在秩序神教內都是很出格的：「韋德牧師閣下，看來您的聲望一點都不言過其實。」

這是斯奎恩發自真心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