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汪什麼啊

在這如此美好的新居的新晨中，年輕靚麗的女鄰居以曖昧的姿態站在他的身後，掰過他的面頰，如同情人的挑逗。

但此刻的牧遲卻只感覺毛骨悚然，冷汗剎那間浸濕了襯衣。那舔過他肌膚的嫩舌以及「無意」間觸碰到他的尖厲犬牙在他感知中沒有絲毫曖昧的意味，反倒是像脖子上纏上了一條毒蛇，隨時都會致自己於死地。

「你的肉，似乎很美味的樣子……」

那尖厲的犬牙不知何時開始輕輕啃咬著他的脖頸，寧海晏口中發出的聲音變得逐漸呢喃。牧遲意識到寧海晏此刻正處於一種對自己極其不利的狀態，當機立斷地用力甩動肩膀，想要將她掙脫開去。

但那雙深棕色的眸子此時已經收縮，在牧遲撞向她的一刻，寧海晏已經一步向前頂出，一手抓著他的手臂一手扭著他的肩，小小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瞬間將牧遲按翻在地，緊接著那細長的腿高高抬起，彷彿要一個豎劈將牧遲劈成兩段！

「寧海晏！」

被摔翻的牧遲下意識地叫道，卻看到寧海晏渾身一顫，那高舉的右腿無控制地下落，砰地一聲悶響聲中，那白皙的腳後跟砸落在地板上，硬生生在木質地板上砸出一個深深的凹陷——

「嘶！」

牧遲眼角抽搐著，如果剛剛被這姑娘一腳劈中的是自己，腦袋都已經炸開了吧！

他就地滾開后迅速起身，下意識尋找著能夠用來對抗妖的武器。可前一秒還氣勢洶洶的寧海晏此時此刻卻雙腿一軟，鴨子坐倒在地，半仰著頭，雙目失神，再無絲毫攻擊性。

牧遲抓起了昨晚和橘貓妖對抗后彎折的掃把柄，小心翼翼地靠近失神的女鄰居，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寧海晏，醒醒？寧海晏？」

寧海晏逐漸回過神來，獃獃地看著牧遲的臉半天，而後開口道：「汪？」

「你汪什麼啊？」

寧海晏此時才徹底清醒，她猛地跳起身，雙手用力揉搓著自己的臉：「剛剛，剛剛發生什麼了？我突然想咬你，然後，然後……我就坐地上了？」

「你省略了一步差點一腳把我踢死。」牧遲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凹陷。

「這，我……」寧海晏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突然雙手合掌在腦袋頂上，向著牧遲深深一鞠躬：「對不起，我沒想這樣的！」

「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麼？」牧遲說著，又撿起了昨晚掉落在地上的手機，「既然有妖，那也應該有管妖的吧？」

「確實有管妖的……」寧海晏忽然反應過來，高聲叫道：「等等，別，你聽我狡辯，不，聽我解釋！」

她急促地說道：「我本來沒想咬你的，就是想嗅嗅你的味道，但不知道怎麼的，嘴自然而然就咬上來了……」

「合著你的意思是，是我勾引了你的嘴咯？」

「嗯……你的肉確實，好像特別香，讓我很有食慾……」寧海晏下意識說著，瞥了一眼牧遲不善的神色，連忙擺手道，「我不是說我要吃你，我不吃人的，而且，而且我好像……」

「你好像？」

她頗有些迷惑地看著自己的手，突然一下迅猛的一拳帶著猛烈的風聲敲向牧遲。

但牧遲還沒作出任何反應，寧海晏忽然渾身一軟，重又坐倒在地，愣了半晌后，開口道：

「汪。」

「你怎麼又在狗叫？」

「我，我不知道，但我沒法……」坐在地上的寧海晏眨著眼睛，

「我想，用遊戲的方式來講的話，就是我和你被劃分在同一陣營，沒法對友方造成傷害。」

牧遲沉思片刻：「所以你如果想傷害我，就會像這樣坐在地上，然後汪汪叫？」

寧海晏鼓了股腮幫子，最後將頭埋得低低的，選擇默認。

看著面前坐在地上的少女，一臉生無可戀地用手指在地上畫著圈圈，嘴裡還念念有詞，「我怎麼會對一個人類汪汪叫，我怎麼會對一個人類汪汪叫」。

牧遲剛剛內心的焦慮，終於一抹而空。

妖對他而言是陌生而未知，且充滿威脅的，無論是昨晚的橘貓妖，還是剛剛的寧海晏，都展現了妖的攻擊性。

現在雖然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但至少寧海晏沒有再傷害他的可能，至少在這危險重重的「魔窟」中，他算是找到了一個暫時可靠的盟友。

那麼現在這間房子里，唯一對他還可能存在威脅的……

牧遲回過頭去，看向那還窩在沙發上的胖橘貓，後者正打著大大的哈欠，被他這麼一瞪，險些從沙發上掉了下來。

它乾脆一翻身，將雪白的肚皮露出給牧遲看，肥肥的肚腩一抖一抖的，充滿了討好的意味。

「……似乎也沒有什麼威脅了。」

「它被你打服了。」寧海晏終於又站了起來，解答道，「這種自然開化的小妖好對付是真好對付，-你拳頭夠大把它打服了，它就聽你的了，我建議你先養著它，當妖寵是不錯的選擇。」

「你也算是開始接觸妖的世界了，養一隻妖寵，身上沾了妖的氣息，平時也不會被別的不懷好意的妖盯上。」

「畢竟……你的肉確實蠻香的。」

她說著走到沙發邊，在貓肚皮上狠狠揉了兩下，而後抱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一臉落寞地走向玄關。

「寧海晏，你幹嘛去？」牧遲開口問道。

「回去睡覺，這是你家又不是我的屋子。」寧海晏及拉著拖鞋，聲音聽起來蔫蔫的，「昨晚陪你守了一夜，打了一通宵的遊戲，困死我了。」

隨著門被她沒好氣地用力關上，房間內，只剩下了牧遲和那隻胖橘貓，大眼瞪小眼。

看起來是一隻體重符合毛色的胖橘貓，實際上是一隻自然開化了靈智、學了妖法的小妖，而這隻小妖按寧海晏的說法，自己剛好可以養著……

「你……」牧遲看著諂媚著走向他腳邊，在他腳邊來回磨蹭的胖胖橘豬，最終定下了它的名字：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蘿蔔。」

橘貓身體一僵，抬起頭看著牧遲，大大的眼睛中充滿了不滿，但牧遲一抬拳頭，它立刻低下頭去，繼續老老實實地在地板上扭著肚皮。

「蘿蔔？」

「喵！」橘貓叫得又響又脆。

牧遲滿意地點頭，接著將蹭在自己腳邊的蘿蔔拱開，坐回沙發上，開始研究自己的手機。

那個名叫「租戶名單」的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