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班的煩惱
七月
?那個角落
雖然在抱怨著開學的消息來得如此之早、還沒有玩得太盡興，但風的內心其實也是很激動的。新的學校、新的班級、新的同學，這一切怎麼會不讓一個十六歲的青春年少人感覺到新奇呢？
這天是高一新生去學校看榜分班的日子，帶著興奮和激動的心情，風終於踏進了這所曾讓他憧憬已久的重點高中，它叫一中。
風畢業的初中叫七中，七中同一中之間只有一牆之隔，二者中間的銜接帶將近有五十米那麼長。在七中初三教學樓的拐角處，這裡有一扇分隔兩所學校的鐵柵欄，這兒是整條銜接帶唯一一處能夠互看到對方操場的地方。
每次要舉辦全校田徑運動會的時候，由於自家的操場太小，七中都會借用一中的操場。在運動會的前一天，工作人員會把這裡的鐵柵欄暫時性的拆除。於是，這裡在運動會期間就臨時成為了兩校的內部通道。
如果不這麼做，人們就需要在兩校的外側圍牆邊繞上好大一圈兒才能從一所學校走到另一所學校的校門口。這樣不僅很浪費腳程和時間，也不便於桌椅板凳和運動會相關器材的搬運。
平時的時候，這一小段鐵柵欄就是常閉的了。
想當初，每當風學習學得累了、有點心生厭倦了，他就會在下課時間來這裡休息，然後什麼也不做，就只是朝對面的一中看。
他會用兩隻手分別抓著兩根柵欄，將一隻腳搭在早已被磨得發亮的小橫樑上，然後再把前半部分臉頰探進兩根柵欄之間的空隙裡面。那柵欄的每個間隙都很窄，還不足以讓他將整個腦袋伸過去。這場景就像是一名被關在監獄里的犯人在渴望外界的自由，如果這裡不是學校的話……
每到這個時候，他只要聽一聽一中教學樓內上課的聲音、看一看那些在操場上做運動的身影，他的心底就會湧起一股子不服氣、不認輸的勁兒！
他會在心裡默念：
「別人都能考上一中，我怎麼就不行了？」
默念完了之後，他就會帶著這股力量回到教室，繼續發憤圖強……
?煩惱
新生報到這天，來學校查看分班情況的人有很多，人群中除了高一新生們，還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學生家長。
懷著澎湃而激動的心情，風來到張貼著分班名單的教學樓前，他一眼就在那些名單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然而，讓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在接下來所看到的內容，可能會令他在整個高中生涯乃至往後的人生都難以忘懷……
這一屆的高一新生之多是建校以來從未有過的，全年級的新生被分成了十四個班級，每個班級平均有六十多名學生！
風被分在了（14）班，至於班級的序號是（1）也好、是（14）也罷，他根本就不在意。可是，觀察能力並不算敏銳但也絕對不弱的他立刻就發現了一件事情。在這些班級的大名單中，（1）班和（2）班的學生的中考成績都是在560分以上的，而其餘十二個班級全是由中考成績在560分以下的學生組成的，風的中考成績是555分。
在進一步確認自己觀察無誤之後，風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學校為他們設置了重點班和普通班，也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快慢班」。
在場的很多家長和同學都在議論著這件事情，有人說：
「既然分了快慢班，那麼毫無疑問，快班將會在未來三年享受到全校最好的教師資源，
得到校方更多的關心和關注，而普通班……」
說這話的人具體是重點班還是普通班的，風雖然不能夠確定，但是從不同人臉上迥異的面部表情來看，他大概能猜得出一二，因為他們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抱怨……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重點人才、重點培養么？
這是風第一次踏進這所他曾經渴望已久的高中校門，他的內心本來是充滿了喜悅和激動的……
然而今天，當分班結果擺在他面前的時候，這個事實就像是一塊又大、又硬、又冷的石頭，死死的堵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他發現，此時此刻並不只有他一個人是難受的。在場的大多數家長和學生都在哭喪著臉，因為被分到普通班的學生的數量是重點班的五倍。
他的整個人僵在那裡，開始試圖找尋自己為什麼會如此難受的原因……
第一，他並不明白校方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只是個十六七歲的青少年，他並不懂教育，也無意去評論和妄談這個做法到底是對是錯、是否公平。這種做法在無形之中會不會給更多被分進普通班的學生蒙上被劃分檔次、被區別對待的陰影呢？他並不知道。但對於他自己來說，這個陰影已經開始在他的心底生根發芽！
第二，倘若這個做法的合理性大於它的弊端，那麼風就更會覺遺憾！他考了555分，離560分就差了5分！這種情況就好比是百米賽跑，往往，第二名比第一名可能就慢了零點幾秒，但他畢竟還是第二、還是敗了的。有時候，這甚至會比預賽直接被淘汰出局更為遺憾！雖然近在咫尺，但終究未能到達；縱然足夠接近，卻已被排除在外！
中考考了555分的學生和考了560分的學生到底差在哪裡了？560分以下的學生在將來難道就不可能成為出類拔萃的人了么？
此時此刻，他已經不想再繼續問下去了。他告訴自己，即便有再多的失落和不忿，他的高中生涯已然開始……
?新班級
風又在分班名單前站立了良久……
「該去新班級報到了」，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根據全年級的分布圖，他邁著沉重的腳步登上了樓梯。新班級在二樓，那條走廊很長很長，每間教室的門楣右側都掛著班級的號牌。
為了避免走錯班級，在進門之前，風再度抬頭看了一眼班級的號牌，那牌子上分明的寫著：
「一年級（14）班」。
教室的門是敞開著的，他進了屋，幾個正聚在教室后牆的角落裡聊天的女孩兒首先映入了他的眼帘。時間還尚早，教室里本來也沒有幾個人，所以這幾個扎著堆兒的女孩兒很是顯眼。
她們幾個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彼此之間像是很熟悉的樣子。但從個別人在舉手投足間所表現出的緊張感來看，她們又像是剛剛才認識。
風的心裡雖然產生了這樣的疑問和猜測，但他認為這並不是一件值得自己去關心和考究的事情。既然已經成為了同班同學，他們相互認識和熟悉還不是遲早的事兒？
女孩兒們一邊捂著嘴巴輕聲細語的說著話，一邊時不時的朝教室門口的方位撇上一眼。當看到正冒冒失失的往教室裡面走的風的時候，她們短暫的停了停正在進行的交談，有兩個女孩兒還捂著嘴巴偷偷的笑了起來。
「那兩個女生為什麼要笑？難道是我的舉止太滑稽了？還是我那一身綠色的著裝很奇怪？」風這樣想著。
不過，這也很可能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總之，不管她們是不是在笑自己，他已經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環顧了一下整間教室，就近的在教室門旁邊靠牆的座位坐下。由於對著黑板、背對著後方，他也沒有再往教室的後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