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永無止境的追殺

入夜後的東京，遠比白天的時候要熱鬧多，作為亞洲最大的不夜之城，繁榮的街道永遠不會缺少人。

商業街里充斥了無數購物的年輕人，路邊的餐館里擠滿了下班小酌的上班族。

忙碌一天後，所有人都在享受著難得的愜意，工作上的煩惱、家庭的瑣事現在都可以拋擲腦後。

就在這一條繁華的街道上，有一個格格不入的少年，他腳下時刻帶著急促的腳步，不時將街上的人撞了一個踉蹌。

期間，不少男孩要為自己的女孩出頭，但看到少年那張虛弱又形容可怖的臉后，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最後又不約而同的選擇放過他。

林宇放棄自殺后，就開始尋找奶奶的靈魂，但去哪裡找奶奶的靈魂，這是一個問題。

在手機地圖上表記了好幾個殯儀館的位置后，林宇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走了好幾個殯儀館。

然而，林宇並沒有發現奶奶的靈魂，反而一路上引來了大片的鬼神。

那永無止境的追殺，還有無邊無際的恐怖，時刻伴隨在林宇身後，也是刻衝擊著他本就脆弱的心靈。

現在，林宇的眼睛不僅可以看到鬼神，也可以看到活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暖力量。

活人身上散發的溫暖力量，與鬼神散發的寒冷力量完全相反，林宇認為鬼神會畏懼活人身上的力量，所以他選擇走進了人多的是商業街。

這裡人數眾多，眾人身上散發的溫暖力量無比巨大，然而鬼神並不畏懼這股力量，遇到有人擋在它們面前時，它們還可以穿過活人的身體。

林宇在短短的幾個小時里，見過各種各樣樣子恐怖的鬼神，他也根據鬼神的樣子，推測出那是它們死時的模樣。

十二年前，東京大地震死了不少人，那些落下來成噸鋼筋水泥，雖然沒讓他們感受過多少痛苦，但足以讓他們面目全非。

跟在林宇身後的許多鬼神中，有一部分鬼神斷手斷腳，有就的身上布滿了巨大的傷口，甚至巨大的空洞。

透過那可怖的傷口，林宇甚至可以看到它的筋骨血肉，以及傷口裡面那血淋淋的內臟。

那些的傷口都證明，它們在生前死得非常慘烈，能讓它們死得那麼慘烈的，只有被巨大的東西砸到，除了地震以外，林宇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那些鬼神不知疲倦一般一直跟在林宇身後，但不知為什麼，它們本該可以飛天遁地的追殺林宇，卻在靠近他之後選擇用步行追擊。

這讓它們靠過來速度與常人的行走速度差不多，林宇只需要走得快一些，便可以將它們甩在身後。

林宇可以選擇不去看身後的它們，但他無法讓自己聽不到，那些鬼神合力發出的山呼海嘯貪婪聲。

「我要你的生命......」

如果現在林宇向後看去，他會看到一副極為壯觀，又恐怖的一幕。

他身後的鬼神已經遠超於路上的行人，它們擠滿了整個街道，爭先恐後的想要先一步抓住林宇。

鬼神與鬼神之間是可以接觸彼此，所以那些行動遲緩的鬼神被後邊的鬼神踩進了鬼神堆里，最後又絆倒了無數後來的鬼神。

在鬼神永無止境的追殺中，林宇不敢放慢一點速度，腳下一直保持著極快的行走速度。

剛開始，他因為恐懼帶來的興奮，並沒有感受到絲毫疲憊。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雙腿逐漸開始變得越來越酸痛，而且他的雙眼也開始脹痛起來。

昏迷的這幾天，林宇都沒有吃飯，在長時間的消耗中，他終於感受到了飢餓。

這是一家連鎖便利店，他們主做壽司，也因為好吃和價格便宜，迅速在東京的各個地方開了分店。

店員都經過了專業的訓練，只要有客人進來，他們都會下意識的微笑說出「歡迎光臨」，就在剛剛兩個店員都沒有對進店的客人說出歡迎的言語。

那是一個少年，身上卻沒有一絲活人該有的生氣，他的一雙眼睛已經有明顯的浮腫，眼珠裡邊充滿了血絲，面色看起來非常憔悴，神情中帶著慌張和驚恐，這讓他看起來不像一個正常人，也會讓人覺得害怕。

兩人看著林宇衝到了售賣區，然後迅速的拿了幾個能飽腹的壽司，最後衝到了收銀台這裡結賬。

林宇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萬元大鈔拍在桌上，焦急道：「快結賬！」

男店員最先反應過來，給林宇結賬找錢后，他下意識的問道：「先生，您沒事吧，要不要我幫您叫救護車？」

「我很好，不用了！」收下零錢后，林宇也不忘禮貌的回應，然後他頭也不會的衝出了壽司店。

那些鬼神趁著他買東西的時候，已經靠近了他許多，林宇只好強撐著跑了一會才敢停下。

與鬼神一直保持著安全距離后，林宇才鬆了一口氣，然後狼吞虎咽般的吃掉了壽司充饑。

過了一會，林宇感覺自己恢復了一些體力，但他身上的疲倦並沒有一點好轉。

那股疲倦覆蓋在全身上下，而且在慢慢的變強，林宇甚至可以確認，那股疲憊不屬於身體的勞累帶來的。

「或許這就是看到它們的代價吧！」林宇心中嘆息道。

前面路口的行人開始變得越來越密集，林宇不能放慢速度，所以一路上撞開了許多了，但最後還是一個路口被人牆擋住了去路。

看了一眼身後越來越靠近的鬼神，他知道要是在這裡多呆一刻，只怕他將會被身後的鬼神撕碎。

林宇奮力的想要衝開人群，不下心將一個暴躁的年輕人撞到了地上。

那個年輕人立馬就怒了，他從地上好不容易起來后，轉身就提起了林宇的衣領，怒道：「混蛋，趕著去投胎呀！」

「對不起，我真的有急事要離開這裡！」林宇焦急的解釋道。

那人瞧見林宇虛弱又驚恐的樣子，頓時被驚到了，手上也放開了他的衣領。

見林宇還要不講禮節的去扒開人群，那人好心提醒林宇道：「前面出了一起交通事故，正好把路給堵住了，你要是真有急事，趕快繞路離開這裡！」

聽到這話后，林宇心裡涼了半截，因為他身後的街道里已經布滿了要他命的鬼神，他已經沒有後路了，只能往前沖。

一個鬼神從眾多鬼神中脫穎而出，它很年輕身體四肢健全，樣子與普通人差不多，但它劉海下遮住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彈孔，至於它的後腦則有一個碗口大的窟窿。

它穿過林宇面前那人的身體，一把將林宇撲倒在地，整張臉頓時湊到了林宇的面前。

周圍的人只看到林宇猛得倒在地上，身體筆直的僵直地上，還在不停的掙扎，臉上除了恐懼之外，還多了一些辛苦的神色。

鬼神的力量不知為何，已經遠超於之前，當初林宇還可以從一眾鬼神中掙脫而出，但此刻卻被一個鬼神死死的控制在地上。

與鬼神僵持一會，林宇便消耗了力氣，但鬼神有用不完的力量，它也終於將林宇給控制住了。

它雙手從林宇的手上掙脫后，隨後死死的捧住了他的臉，而林宇已經沒有力氣將鬼神的雙手移開了。

這一幕似曾相識，林宇記起了那個恐怖的夢，如果他記得不錯，鬼神的手指會變長變軟，最後如同藤曼一般從他的七竅中鑽入腦中。

接下來發生的的一切，簡直和夢中一樣，林宇瞪大的雙眼看到了鬼神的十指迅速便長，最後藤曼那般摸索到了他的七竅處。

「啊......」

林宇歇斯底里發出驚恐的慘叫，這一幕被周圍的人看到，他們不約而同的遠離了一些林宇。

現在他們已經確認，林宇就是一個逃出精神病院的神經病，而且還在馬路上犯病了。

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做出傷人的事情，所以大家都下意識的遠離了他。

剛剛教訓過林宇的那人，也算是一個好人，他俯下身子想要看看林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無論他怎麼詢問林宇，他就是不回答，想要將他扶起來，卻發現他的整個身子無比僵硬，彷彿被什麼東西按壓在地上不能動彈。

此時，林宇已經停止了大叫，寒冷的氣息從七竅中湧入了他腦中，隨後便擴散到了他的全身上下。

林宇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但意識卻在迅速下沉，朦朧雙眼看到面前的鬼神露出了得逞般的笑容，那個笑容詭異又恐怖。

鬼神的身影正在逐漸的變得模糊，林宇眼神逐漸失去神色，臉上血色全無。

這是人死之前才會出現的癥狀，那人見后頓時大驚失色，雖然選擇幫林宇可能會讓他，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他是選擇撥打電話叫救護車。

此時，林宇聽不到任何聲音，腦子裡正極快的回憶這自己一身的記憶。

對於林宇來說，他這一生太過短暫單一，十七年的生活里，除了上學以外，就是在奶奶身邊幫忙。

回憶最後定格在一個晚上，寂靜的深夜裡，林宇爬起來上廁所，卻看到了奶奶依舊在燈下綉著刺繡。

那年林宇十二歲，到了上初中的年紀，但各地的中學都需要提供他上過正規小學的經歷。

林宇黑戶的身份，自然沒有資格去正規的學校讀書，但在奶奶的認知里，人一定要有文化。

在林宇小時候，奶奶讓林宇去上了各種各樣的補習班，林宇也很爭氣，很好的完成了所有小學課程。

林宇喜歡學習，也渴望去教室與同學一起學習，一起嬉戲打鬧，雖然他沒有跟奶奶說，但奶奶明顯看出了這一點。

那一年，林宇已經完成了所有小學的學業，奶奶覺得是時候想辦法讓林宇去正規的學校上學了。

奶奶找了很多人認識的人幫忙，最後也通過走後門的方式，給林宇尋得了一個上中學的機會。

然而，代價是奶奶要拿出五百萬日元，才能打通所有的關係。

這麼多年以來，奶奶是攢了一些錢，但遠遠沒有這麼多。

在新學期開學的前半年裡，奶奶接了很多刺繡的單子，她晝夜不停的做著刺繡，只想在開學前可以存到五百萬日元。

記憶定格的那個晚上，奶奶得了很重的感冒，精神狀況非常不好，再加上熬夜的疲憊，她只要一不注意就會被針刺中。

那晚林宇一夜沒睡，一直在屋外陪著奶奶，他沒有去叫停奶奶，因為他知道奶奶即便答應了他去休息，也會在他睡著的時候，又起來繼續刺繡。

趕在開學前，奶奶終於賺到了五百萬日元，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收前後，也遵守承諾讓林宇順利入學了。

順利從中學畢業后，林宇的畢業成績足以讓他上最好的高中，但他無論如何也不去上高中。

奶奶的年紀很大了，他不想奶奶再為自己，去求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為他們的貪婪熬夜刺繡賺錢。

回憶終於結束了，林宇眼中的光也要熄滅了，此刻他已經快被鬼神佔據了大半意識。

對於林宇來說，所有的希望已經破滅了，即便他能擺脫面前鬼神的糾纏，也無法衝破後面而來的層層鬼神，但在閉眼之前，他卻帶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個老人，臉上有一些血跡，表情中帶著些許痛苦的神色，但不影響她慈祥的面孔。

那個慈祥的老人，正是奶奶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