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私宰耕牛，你該當何罪！
「老爺！剛出鍋的，熱乎著呢！」
老王頭端著手中的砂鍋，徑直越過兩人，對著秦凡咧嘴笑道。
秦凡微微一笑：「辛苦王伯了。」
芊芊亦是幫忙著將石桌上的字畫收起來，騰出一塊地方來安置砂鍋。
老王頭順勢放下手中的佳肴，在腰間的衣服上擦了擦雙手，然後順勢掀起鍋蓋。
頓時一股濃濃的香氣飄散開來，比起剛才濃了不止十倍！
老王頭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鍋中的牛肉，頓覺口齒生津，不敢再看，忙道：
「那老爺我先去忙了！」
秦凡擺了擺手，老王頭便照著原路走了出去。
這一進一出，根本沒有將一絲一毫的注意力放到杵在門邊的兩人身上。
而被冷落的兩人此時卻沒有絲毫不快。因為他們已呆立在原地，早就忘了自己剛剛才提出告辭的事情。
那香味實在是太濃郁了！
李二雖然身份尊貴！
可回顧以往的三四十載，似乎從未有過這樣一種味道能夠令他駐足不前。
「咕嚕。」
長孫無忌喉頭微動，倒並不是他有意作出如此無理的舉動。
實在是太香了，嘴中口水止不住地淌出。
若再不吞咽，怕是要當中流下來了！
那吞咽聲雖然輕微，但在擁有數十年功力的秦凡耳中，卻分外清晰。
他帶著訝異的目光轉過頭來，將兩人的神態收入眼中。
「哎呀！你們怎麼還沒走？」
李二瞪了長孫無忌一眼，隨後轉過頭來尬笑道：「正打算走，我們正打算走！」
臨別，又戀戀不捨地望了望石桌上的砂鍋。
也不知是何等珍饈，竟能這般誘人。
只可惜朕怕是沒這個口福享用了。
可似乎老天都在和李二作對。
距離院門還有十步。
「咕——」
長孫無忌悄悄看了一眼身邊的尊貴存在，似乎剛剛的聲音便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李二面色淡定，繼續向前。
「咕咕——」
秦凡看得一陣好笑。
「喂！」
兩人止步，轉身。
「天色也晚了，你二人若是還未用餐，便在我這裡湊合兩口吧。」
長孫無忌面色大喜，正要點頭應下，卻見秦凡繼續道：
「畢竟本官也不是什麼不近人情之輩。你們來都來了，若是這般讓你們走，怕是本縣百姓還會以為他們的父母官是什麼迂腐之人呢！這飯算是本官請了，行禮就免了。」
原先的喜色頓時消散無蹤。
好小子，你以為你面對的是誰？
皇上肯在你府上用餐，原本便是祖墳冒青煙的功德了，到了這小兒口中，竟然還想著讓陛下對他行禮？
「你這黃口小二……」
「咳！」
好在李二阻止住了長孫無忌發飆。
早在之前便知道眼前這人乃是一個狂士，便是言辭放蕩一些又如何？
再者說，對方亦是不知道他二人身份，所謂不知者無過，自己恰好以蹭飯為由，可以多加旁敲側擊，以更加深入了解此人，若能納為我用……
「芊芊，添兩副碗筷。」
「是，公子！」
與公子之間的甜蜜晚餐便這樣多了兩隻電燈泡，芊芊鼓著小嘴，瞪了長孫無忌一眼。
雖然蠻不情願，但芊芊還是照做了，畢竟是自家公子的吩咐。
兩人落座，芊芊也自動代入主人家的角色，為兩人各盛了一碗，只是依舊是臭著張臉。
李二也不在意，口中說著「謝過姑娘」，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湯汁。
然而，湯汁入嘴，李二的一雙眼睛霎時間瞪得老大，彷彿口中喝得不是什麼牛肉湯，而是瓊漿玉液一般。
「怎的如此之鮮！」
「怎麼會這麼鮮美！」
李二口中喃喃，筷子卻不停，夾起一塊土豆便塞進嘴裡。
可他此時心神激蕩，卻忘記了這道土豆燉牛肉，乃是新鮮出爐的。
酥軟綿糯的土豆帶著滾滾熱浪，席捲了李二的整個口腔。
「嘶呼！嘶呼！」
雖然燙得倒吸涼氣，李二卻捨不得將土豆吐出。
而另外一邊，不怕燙的長孫無忌早已大口將碗中的菜肴扒拉進自己的肚中。
嘴裡嚼著，習慣性地將手中的碗遞出：「還請姑娘再盛一碗。」
芊芊見這兩人吃得這麼開心，之前那點不快也就消散了不少，此事倒是沒有鬧什麼脾氣，接過瓷碗為其盛了不少肉。
長孫無忌吃得滿面紅光，還不忘問道：「這是什麼菜肴，這黃澄澄的東西，竟是如此得美味！還有這肉，軟爛可口，張口咬下去便是一嘴鮮香的湯汁，真乃人間極品！」
秦凡一臉無語，不就是土豆燉牛肉嗎？
沒有味精，沒有耗油，就連醬油都沒有，頂天了也就算得上是原汁原味。
秦凡看著兩人的這般饕鬄模樣，越看越像土包子，便不由道：「不就是土豆燉牛肉嗎！你們這是餓鬼投胎吶？」仟韆仦哾
長孫無忌嘴裡大嚼：「原來是土豆燉牛肉啊！難怪那麼好吃！」
口中感嘆著，長孫無忌，忽然感覺似乎有一個自己很熟悉的詞語出現了。
再細嚼兩口，感覺口中的肉味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噗！」
來不及多想，長孫無忌連忙將口中肉塊吐出。
「你們怎敢！怎敢！」
他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手指顫抖地指著秦凡的鼻子。
也怪不得長孫無忌會有如此反應，那畢竟是牛啊！
要知道，雖然現在是大唐盛世。
可這繁榮的光景畢竟才持續了僅僅十年，而在此之前，則是長達數百年的戰亂。
數百年戰火的洗刷，華夏早已民力疲敝。
此時開墾良田，發展生產力便成了重中之重！
而耕牛作為大唐支柱產業——農業的重要生產工具，更是戰略財產。
更進一步，耕牛活著的時候可以耕地，當一頭牛死去。
其牛筋牛角可以製造勁弓，而牛皮亦是上好的皮甲材料。
這些東西豈是私人可以擁有的？
所以說，秦凡這種行為退一步將是觸犯國法，阻礙農業發展。
若是上綱上線，怕是要治他一個謀反之罪！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長孫無忌面色嚴肅，神情冰冷：
「身為縣令，當知耕牛之於百姓，是何等的重要！」
見秦凡依舊一臉平淡地吃著牛肉，長孫無忌當即拍案而起：
「大膽小兒！知法犯法！你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