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遺民(1)

第二季 遺民(1)

哎呀,這你娘嘛地兒,烏漆麻黑的,麻煩哪位爺給個亮兒成不?這群毆打敗了,也不能不見人不是?

鍾晨腹誹了半天,卻感覺到周圍似乎再沒有其他人。一種孤獨寂寞帶來的恐懼油然而生。

咱特娘啥時候怕過啊,可從昨天到現在老子害怕了好幾回了,這究竟是咋回事?好歹咱也曾是頭頂軍徽,腳踏陸戰靴,開過天朝機甲的機動步兵啊,哪能怕黑?

對了,群毆是被人家打殘了,記得睡覺之前,倪傑說咱天朝的老大軒轅主席也失蹤了,十之七八英勇殉國了。

不過咱晨哥不是還有口氣?開國相爺說過「中國人民不會侵略別人,但也永不懼怕外敵侵略」!起來,爺還得「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那啥江,保和平,衛祖國捏。

鍾晨猛地拔起上身,要來一下鯉魚打挺。可一陣劇痛把晨哥重新放倒,疼的他差點沒有把嘴咧到後腦勺上去。接連倒吸了好幾口熱氣。就是啊,這怎麼跟特娘赤道似的,一動一身汗,出氣都跟特娘蒸汽機一樣?

記得老子睡覺以前這裡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啊,哥又不會乾坤大挪移,更沒有瞬移能力,咋一覺睡到了赤道幾內亞捏?

強忍著渾身上下腦袋疼,晨哥開始四下摸索,東摸摸,西摸摸。摸呀摸的就摸到了一塊「似曾相識燕歸來」的溫香軟玉,吆喝,還有個梅花點捏,很挺!「啪」一聲爆響,直接把晨哥整的眼冒火星,天旋地轉,委頓於地。

這一巴掌咋也「似曾相識燕歸來」捏?倪傑!靠,你再扇老子,老子真跟你急!「你特娘就不能老實點,昏迷了一個星期了,剛一醒就胡亂摸」倪傑的聲音有些嘶啞。

「靠,不是吧,一個星期,你咋不說我睡了一年呢,老子昨晚.....對了,咱們在哪裡?,老子咋睡著的來著」鍾晨有些迷糊了......2149年10月1rì夜11:47,鍾晨隨大隊撲出地下設施準備發起最後決死攻擊,在各種jīng神的支持下,大家到了外面,卻發現除了灰,就是煙,除了煙,還有灰就是不見一個活物。

包括鍾晨和倪傑在內的一幹革命志士,空有一身力氣,一腔熱血,一腹悲壯,卻沒有了對手。挵足了勁沒處撒,怪不得勁的,到處搜尋著,狐疑的相互看著。正驚疑間,一個穿著和自己這幫兄弟姐妹完全不一樣防護服的傢伙,突然跳了出來,晨哥只記得那廝似乎喊了句「我奉命令把你們全部滅口,大夥不要怪我」然後扔了件什麼物事......

晨哥離的最近,本能反應一般撲了上去,想要奪下那廝手裡的怪手雷,可人家的那身手,鍾晨開火箭估計也趕不上人家!等他離那手雷還有一米多距離的時候,已經是黃煙滾滾了!

離的最近的幾個夥計也撲了過去將那人團團圍住,那人在眾人之間來回閃躲著,遊刃有餘,閑庭信步般向包圍圈外面「走」去。

最後反應也充分體現了咱革命戰士的大無畏英雄主義jīng神不是?撲過去把那手雷壓在了自己身下!

說實話,這回晨哥沒有想啥口號,只是在想,娘的,你道哥太陽的不會扔遠點,扔到老子腳底下,這麼近的距離,老子跑也來不及,這不是逼著老子當英雄么,你丫一百輩子生女兒沒有小**,晨哥詛咒著。

在混戰中,不知道哪位夥計拚命拉下了那廝的防護面具,狗rì的,不正是「玉碎」行動前救自己的那個**zhōngyāng國務院看大門的嘛!

老子還感激了至少好幾十秒時間呢,你狗rì的......哎,不對呀,這麼久了,咱還沒有動靜?晨哥身下的手雷,一個勁的「呲呲」,卻一直沒有炸!

「是毒氣」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晨哥看見很多人開始去掩住口鼻的時候,已經沒了意識,暈咧......

靠,老子那是被啥生化武器熏到了吧?難怪倪傑說老子睡了一個星期了,那現在什麼情況了?

「你好好躺著,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了,再掙扎崩開了傷口,現在缺醫少葯的,連戰地急救包都沒有了」倪傑按住了蠢蠢yù動的鐘晨。

「我不是中了什麼生化武器么?怎麼會渾身上下沒有塊好地兒了」?晨哥又犯迷糊。

「我們現在還沒有弄明白是什麼毒氣,只是中了毒的兄弟姐妹能醒過來的只有幾個,大多都犧牲了,唉,就是醒過來的也是全身潰爛,動都動不了,唯獨你是個另類,居然還有力氣抓我......」倪傑的聲音越來越小。

「怎麼不弄點亮啊,烏漆麻黑的」?

「咱們原來呆的地下指揮所,被來殺咱們滅口的人炸塌了,現在藏身的地方是一個美國大兵發現的地下洞穴,因為核爆,外面現在溫度高的嚇人,根本呆不住,就是這地下幾十米的地下也熱的受不了,所以只有等溫度稍低的時候,才敢點燈」。

倪傑幽幽嘆了口氣。「點燈?幾房點燈啊?哈哈,怎麼還點燈了,野戰照明棒也沒有了么」?晨哥感覺身上稍微舒服了點,又開始油腔滑調。

「現在咱們什麼都沒有了,就是吃的,現在也只能每人一天一包戰地自熱面了,水都是靠岩石上的水珠,慢慢收集的」......

鍾晨徹底沉默了,這尼瑪上甘嶺啊?上甘嶺也不帶這樣的啊,那多少還能偷偷看到點光亮吧?至少也能看見太陽沒變成方的吧?二人沉默了一陣子突然聽到有人喊外面下雨了,溫度降低了很多。頓時有幾個xìng急的人竄了出去,一個美國大兵用夾生的中文喊著「不要出去,不要出去,那雨有毒」!

已經晚了,外面傳來了幾聲慘叫,和七手八腳的往回拖拽人的聲音。一陣子毒雨之後,地下洞穴的溫度也降低了不少,在那個美國鬼子的招呼下,有人點起了火把。

鍾晨看清楚了洞穴內的狀況,不由一陣寒氣上升,掉了一地人皮疙瘩。原本很多熟悉的面孔都不見了,洞穴里一共只剩下二十幾個人,還有包括自己在內的五個渾身潰爛的重傷員,剛剛被毒雨淋過的三個人好像被潑了硫酸一樣,慘不忍睹。

一個滿臉鬍子茬的美國大兵,穿著髒的看不出顏sè的破軍裝,忙裡忙外張羅著,活脫脫一個幼兒園阿舅。大兵充分發揚人道主義jīng神,以崇高的革命友誼,jīng心照料著每個傷員,此時,鍾晨突然看到,無論是僅存的那個黑鬼,還是一個紅鬍子的北歐人,甚至是一個不知道在哪裡找了塊勉強稱的上白布的破鋪襯包了頭的印度人,都逐漸淡化掉了他們的膚sè,種族,在晨哥心中逐漸只剩下了一個字,一個大大的「人」字!

在大兵崇高的人格魅力影響下,倪傑等幾個沒缺胳膊沒少腿,還能踉踉蹌蹌走動的兄弟姐妹都主動開始照料身邊其他傷員。晨哥心底念叨「如果要找一個活下去的理由,這個場景就很適合,大家都是人」!

人,是啊,人!晨哥記得自己在從事光榮的足底按摩技師這一崇高職業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眼鏡上千度的才女和晨哥「chūn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之後,曾經和晨哥談起過關於人,關於人生的話題。人和獸的區別,其實就是yù大一點,還是愛大一點。yù是人的獸xìng,愛是人的人xìng。也可以說人的個體xìng和群體xìng。當群體xìng大過個體xìng的時候,我們稱自己為人,反之,就只能是獸了。

很明顯,美國大兵表現出來的當然是群體xìng遠遠大過了個體xìng,不管他是不是鬼子,此時,在晨哥這裡都是一個人,一個平凡的人,但同時又展現著他崇高的人xìng!

倪傑聽到鍾晨痛苦的呻吟了一聲,趕緊跑回了他身邊,看著鍾晨把一塊破木頭咬在嘴裡強忍的樣子,不由有些想落淚的衝動。為了緩解鍾晨的痛苦,倪傑開始嘗試著轉移他的注意力,開始和他講話.......

結果,倆人弄出來了一堆為什麼。簡直特娘十萬個為什麼了.......為什麼那些飛船到末rì之戰的最後,也沒有回來?為什麼二人發現三眼怪的情報石沉大海?偵察小組絕對不止就他二人吧?那麼,很多情報匯攏一起的話,很有可能左右剖整個戰局,為什麼都沒有人管這麼重要的情報?

......

倪傑似乎有些困了,眼皮打架的時候,莫名冒出了句「腦殘,你那天看清黑死機甲里的人了么,我咋感覺著機甲裡面不是那些三眼怪呢,你發現沒有,那些機甲有六條生物臂......」話還沒有說完,就睡了過去,看來真的是累壞了。

一切還重要嗎?敗了,慘敗,完敗,窩囊的敗,不管那烏龜殼子里是不是三眼怪,都特娘該挫骨揚灰!

想起了剛剛接觸了一天新戰友,六個人里,只剩下他和倪傑了,這尼瑪人非草木。孰能不悲?

晨哥有些鼻子酸酸地感覺,但他也同時想到了,這個世界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京城怎麼樣了?小芳怎麼樣了,生我,養我的爹娘怎麼樣了?三年離了五次婚的大姐怎麼樣了......哎呀,有點不對,怎麼先想到小芳,后想到爹娘?

晨哥輕輕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唉,不孝啊,不孝。娘滴,老子是不是獸xìng大於人xìng了,真煞風景。念由心生,嗔自思起,晨哥有了這些念想,不由得心底默念了幾聲,「南無上古燃燈佛,南無過去未來現代佛,南無斗戰勝佛,南無四海菩薩,摩羯莫薩摩科薩......保佑我愛的人都活著吧」。

疼痛似乎減少了很多,可是,究竟還有多少人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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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民走卒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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