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光頭強
「江同學,請你仔細描述一下事發當天下午,你所看到的一切,盡量詳細些。」
江生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我當時恰好路過那裡,就聽見一聲巨響,然後楚雨婷就從天而降,渾身是血。就在這時,那個肇事的車輛竟然又加速向著楚雨婷軋了過來,我覺得,那司機根本就是想要楚雨婷的命。」
武世熙皺了皺眉,極其嚴肅地道:「江同學,你要為自己所說的話負責,不要加入自己的主觀判斷。你要清楚,肇事潛逃和蓄意謀殺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江生語氣一滯,不由看向了凌菲和高書海。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武世熙對自己有所成見。
「武jǐng官,小江還是個學生,在這裡難免緊張,你不要嚇他。」凌菲看了武世熙一眼,第一次露出笑容,溫和地道:「小江同學,你不要擔心,只要將當時的情況照實說出來就行。」
頓了頓,凌菲又道:「你確定當時那肇事司機在撞倒楚雨婷后又再次向她撞過去嗎?」
江生點頭道:「當時那輛黑sè麵包車的確是加速衝來,如果不是我速度夠快,楚雨婷怕是早死了,甚至當時那輛麵包車都撞在了路基上。」
「好,下一個問題。」凌菲又問:「你有沒有看清肇事司機的樣子,或者他身上什麼特點?」
江生想了想,搖頭道:「車速太快,沒看清。」
「高隊,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凌菲看向高書海道。
「就這樣吧。」高書海站起身來,向江生伸出手道:「江同學,謝謝你的配合。今天先到這裡,若是再有需要,我們再去找你。」與江生握了手,高書海又道:「小武,一會你送江同學回家。」
武世熙眉頭一皺,有些不悅,正要反駁,凌菲卻開口道:「高隊,我送他吧,虹橋區我熟悉。」
高書海也沒有多想,便同意下來。
江生道:「高jǐng官,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們不用送我。」
「我們將你從學校帶出來,自然要負責你的安全。」凌菲不容置疑地道:「走吧。」
江生無奈,只能跟著凌菲向樓下走去。出了辦公樓,郗翔龍正等在那裡,江生剛要開口說話,凌菲卻率先道:「郗先生,我找小江同學還有點事,恐怕要打擾你們相聚了。」
江生莫名其妙,關於車禍問也問完了,不明白凌菲還找自己一個窮學生能有什麼事。郗翔龍見此也只能道:「將兄弟,那老哥我就先走了,咱們改天再聚。凌jǐng官,再見。」
帕薩特平穩地穿梭在街道上,江生和凌菲都是靜靜地看著前方,沒有說一句話。前者是滿腹疑問,不知該說什麼,後者則是心情複雜,不知該說什麼。
就在江生打算說些什麼,打破沉默時,帕薩特突然停下來,凌菲有些低沉的聲音突然傳來:「三天前我們見過。」
江生詫異地轉頭看去,便見凌菲突然摘去了jǐng帽,一頭柔順的青絲如瀑般傾瀉而下,讓她少了一分嚴肅,多了一分柔和。江生頓時瞪大了眼睛,「是、是你。」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看凌菲有些熟悉,原來她竟是三天前在公交車上遇到的美女。
「她想幹什麼?騙我出來,不會是想報仇吧!」想到那rì自己佔了凌菲的便宜,江生頓時心生jǐng覺。很快江生的心情就平靜下來,毫不退縮地看著凌菲道:「凌jǐng官,那天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抱歉。」
江生的語氣很真誠,很認真,但令凌菲有些氣惱的是,江生並沒有窘迫羞愧得無地自容,反而堂而皇之地盯著自己,眼中甚至還帶著欣賞之意。
他真的只是個學生嗎?學生能有這樣的膽sè?
凌菲眉頭微蹙,江生的態度讓她無法從氣勢上站在強勢的一方,後續的行動頓時胎死腹中,一時之間她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仔細想來那天的事情的確怪不得江生,若是自己死纏不放,未免顯得有些心胸狹隘,讓人輕視。
「你住哪裡?」凌菲突然回過頭去,淡淡地問道。
江生再次一怔,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實在不明白凌菲究竟存了什麼心思。不過只要對方不找麻煩,其他的都無所謂。
想到昏君還在學校等著自己,江生便道:「送我回學校吧。」離開學校時江生和李彧打過招呼,但李彧卻沒有離去,而是在學校等著江生。
「江哥,那jǐng察挺年輕,挺漂亮啊,你沒留個電話啥的?」看著凌菲開著帕薩特絕塵而去,李彧連忙湊上前,審視地看著江生問道。
「你怎麼不問問我在局子里受沒受欺負,真是個無情無義的昏君!」江生沒好氣地白了李彧一眼,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見到美女總是會相互調侃一番。
李彧頓時叫起了撞天屈:「江哥,這你就錯怪兄弟我了。我可是在這裡翹首以盼,望眼yù穿,期盼你的歸來,你要再不來,我恐怕就成望夫石了!」
「望夫石好啊,說不定能成為咱大五中的地標,小伙真有有前途!」江生一臉讚歎地拍拍李彧的肩膀,不待後者辯駁,又道:「別臭貧了,你不餓嗎?」
「握,早握得前胸貼後背了。」
一路說說笑笑,江生和李彧來到網吧一條街的福記板麵店,兩人點了單,便開始大口朵頤起來。
談笑中的江生和李彧沒有發現,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睛緊緊地注視著他們,這雙眼睛的主人正是孫一鳴。
「江哥,吃完飯咱們去哪happy去啊?」打了個酒嗝,李彧醉眼迷離地道。
「去酒吧找妹子,你敢去嗎?」江生玩味地笑道。
李彧語氣一滯,見江生一臉挑釁,便借著酒勁梗著脖子道:「介有嘛敢不敢的?不就是去個酒吧嗎,有嘛呀!」
「兩個毛都沒長全的老坦兒,知道酒吧的門朝哪邊開不?」就在這時,一個不yīn不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誰啊?」李彧不耐煩地轉頭望去,「褶裂來了?」
看著突然出現在身邊的三個人,江生的雙眼微微一眯,身上的肌肉慢慢收緊。
這三人都是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很是張揚,尤其是胳膊上描龍畫虎,顯然不是什麼正經人。方才說話的人剃著光頭,滿臉橫肉,眼中凶光畢露。
「好小子,膽氣不小啊!見到強哥來了還敢坐著!」說話的是光頭左邊那人,染著黃毛,身形消瘦,面sè蒼白,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
「強哥是誰?」李彧酒勁上頭,渾沒發覺這幾人不是善茬,戲笑道:「留著光頭,難道是光頭強?不過光頭強沒有這麼胖,老耐人了!」
「小BK的,找死!」光頭三人聞言臉sè懼是yīn沉下來,右邊那人更是揮舞著拳頭就像李彧面門砸去。這一拳勢大力沉,速度很快,若是給砸中了,少說也得皮破血流,疼上半天。
那青年出拳快,江生速度也不慢。他早就防備著光頭強三人,在那人動手之時,他抄起面前還有半碗湯的板面碗就向著那人臉上蓋去。
「砰!」
一聲悶響,那青年頓時慘叫起來,雙手捂著臉踉蹌著向後退去。辛辣的湯汁讓他根本睜不開眼睛,指縫甚至溢出**來,顯然傷得不輕。
「小子找死!」同伴受傷,光頭強頓時怒不可遏,厲吼一聲,抄起板凳就向著江生兜頭砸下。
江生低喝一聲,雙臂用力,猛然將桌子掀翻,桌上的殘羹剩飯,杯盤碗快頓時鋪天蓋地地向著光頭強二人砸去。
光頭強卻是不閃不避,抬起一腳將桌子踢飛,手中的板凳速度不減,依舊向著江生的腦門砸去,另一人則拿著凳子攻向江生下盤。
江生心中微沉,這兩人顯然都是老手,街頭鬥毆的經驗豐富,而且極有默契,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不是孫一鳴之流可以比擬的。即便如此,江生也沒有退縮,莫說退縮只會失了先機,落在下風,以他的xìng格也不會退縮。
雙眼死死地盯著迎面而來的凳子,jīng神在這一刻格外地集中起來。他的速度不會快過認真起來的光頭強,惟一能做的就是硬拼。
「咦?」
說來奇怪,就在江生眼中只剩下光頭強兩人時,他眼中的世界突然變得緩慢起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凳子落下的軌跡,沒有多少遲疑,江生低喝一聲,竭盡全力後退,側身,揮凳,出腿,一連串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砰砰」兩聲,光頭強和他的同伴幾乎同時慘叫一聲,撲到在地。只是一招,江生便擊倒了光頭強兩人,莫說是已經清醒了不少的李彧,就是遠遠觀看的路人也都一臉驚愕之sè。實難想象這個學生模樣的少年竟如此了得,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光頭強放倒在地。
江生此時也如在夢中,剛才那一系列動作乾脆利落,與街頭廝打迥然不同,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是危機之時身體的本能。
「江哥,你真猛!」看著地上哀嚎不已的光頭強,李彧臉上的震驚久久不平。
「猛什麼?快走吧!」江生看了一眼狼藉不堪的場地和一旁有些畏懼的店主,頗有些無奈,留下五百塊錢給店主,扯著李彧便匆匆離去。
註:握,方言,餓得意思。
老坦兒,方言,土鱉的意思。
褶裂,方言,找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