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峰迴路轉
「江你確定是李卉告訴你,李彧被孫一鳴帶到高三一班,你才趕到高三一班的嗎?」張德鵬一臉嚴肅地看著江生。
「是!」江生皺了皺眉頭,如今已是出事的第二天下午,張德鵬第二次進入病房,再一次詢問昨天下午的事情,態度嚴肅得可怕。頓了頓,江生又道:「我和孫一鳴有過節,孫一鳴早就揚言要收拾李彧,我但心李彧有事,所以想都沒想就去了一班。」
「可是我們詢問過李卉,她說昨天下午並沒有見過你和李彧,也沒有給你們兩人傳信。」
「不可能!傳信的明明就是她!」雖然早就猜測到李卉在整件事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sè,但如今被證實江生心中還是驚怒不已。
張德鵬臉sè不變,繼續問道:「你說當時李卉給你傳信,那可有人能替你做證?」
江生皺眉苦思,臉sè卻是愈發難看起來。當時已經放學,學生大多回家,並沒有多少人,而他心憂李彧,又何曾注意過這些。
本以為利用李駿和張堯毆打自己,淡化自己的事情,卻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鋪天蓋地的輿論和幕後推手的cāo縱下,形勢對江生愈發不利起來。
張德鵬暗嘆了一聲,這本不是一件多麼複雜的事情,但如今卻被弄成了大案要案一般對待,以他的經驗判斷,自然看出江生是被人構陷,但看出來又能如何,一切都要講證據。
當張德鵬從病房出來,坐在走廊邊的凌菲連忙迎了上來,從昨夜到現在她幾乎沒怎麼休息,愁眉緊鎖,滿臉疲倦,聲音也少了一分清冽,有些嘶啞:「張隊長,情況怎麼樣?」
張德鵬臉sè黯然地搖搖頭,「小凌,所有的證據都對江生不利,各方壓力又太大,案子恐怕很快就被定xìng啊!」
凌菲渾身一顫,臉sè煞白:「怎麼會這樣?他還是個學生,難道一輩子就這樣毀了?」
「唉——」張德鵬長嘆一聲,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凌菲,yù言又止,終究什麼也沒說,拍了拍她的肩膀,匆匆離去。
良久,凌菲才收斂了臉上的憂慮,走進病房,溫柔地看著江生道:「你怎麼樣?身上還疼嗎?」張德鵬打過招呼,故而門外守衛的jǐng察除了限制江生不能出去外,倒沒有為難江生,凌菲才能堂而皇之的進來。
江生搖搖頭,認真地看著凌菲道:「姐姐,我是不是會判刑?」
看著江生那還透著稚氣的面容,純凈的眼睛,凌菲外表偽裝的堅強與平靜霎時土崩瓦解,美麗的雙眸中蓄滿了淚水,抓住江生的雙臂,一邊用力搖晃,一邊憤怒地喝道:「你傻啊?為什麼這麼不小心?你還這麼年輕,你的路還很長,你知道嗎?」
說到最後,凌菲再也控制不住,緊緊地抱住江生,痛哭失聲,聲音中充滿了悲傷與絕望。誰能想到,這個在和平區分局赫赫有名的冰山美人,堅強剽悍不輸於任何男子,嫉惡如仇的霸王花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姐姐,別擔心。」江生輕輕拍打著凌菲單薄的背脊,輕聲說道:「事情還沒有到最後一步,法院不是還沒有宣判嗎?也許會有轉機出現呢?」
「真的有轉機嗎?」
凌菲緊緊地抱著江生,似乎怕一鬆手,他就會從自己眼前消失,再也不會回來。
九月初的天氣還有些悶熱,江生和凌菲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多,隔著單薄的衣衫,江生能清楚地感覺到凌菲身體的柔軟與彈xìng,鼻息間更是縈繞著凌菲身上那清爽的香味,但他的心中卻沒有半點褻瀆之意,有的只是濃濃的感激之情。
「姐姐,我只是一個孤兒,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江生的語氣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也許今夜過後,以後將再沒有機會看見她,感受她這溫暖的懷抱。
凌菲的身子輕輕一顫,臉sè變得蒼白無比,江生分明感覺到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起來。
沉默了良久,凌菲才道:「我有個弟弟叫凌楓,和你差不多大,也和你長得很像。」
江生頓時恍然,他終於明白凌菲為什麼對自己的態度與眾不同,為什麼總會因為自己而失神,她的眼底又為什麼總有悲傷閃過。
只聽凌菲繼續說道:「凌楓很聰明,小的時候也很聽話,只是三年前他卻因為一個女人,不聽我的勸告,自甘墮落,最後更是在和別人飆車時墜下山崖,屍骨無存。」
「他才十六歲,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凌菲渾身顫抖著,嘶啞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如果當時我在他身邊,他一定不會死,不會死!」
「姐姐,這不怪你,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江生輕柔地撫摸著凌菲的後背,溫聲寬慰道。凌菲只是搖著頭,淚如雨下,將江生後背大片的衣衫浸透。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哭得累了,凌菲趴在江生的懷中沉沉睡去。
讓凌菲躺在床上,江生徑自來到窗前,看著暮sè中車水馬龍的濱海市,心中莫名有些傷感。
曾今他是無根浮萍,始終無法融入這座城市,然而如今當真要離開這裡時他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他已經開始留戀這裡,只為身後那個看似冰冷,實際火熱,外表堅強內心脆弱的姐姐,還有那個懦弱卻真誠的胖乎乎的昏君。
又是一夜過去,當江生從修鍊中醒來時才發現凌菲不知何時已經離去,床頭留著一張帶著香氣的字條:江生,你好好養傷,姐姐一定不會讓你坐牢,相信我!
江生笑著將字條撕碎,心中暖暖一片。他不知道凌菲會怎麼做,但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恐怕沒有機會向昏君道別了,還有姐姐,唉——」
臉sè黯然地低嘆一聲,江生的臉sè霎時變得嚴肅起來,收斂了聲息,江生緩緩地靠近病房門。他的腳步很是沉穩敏捷,落地無聲。
「jǐng察大哥,求求你們,就讓我看江哥一眼,就一眼成么?江哥是孤兒,就我一個朋友,求你們讓我看看他,看一眼我就走!」
就在江生的手搭上門把手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李彧的聲音,江生手上的動作頓時一滯。
「進去吧,只給你三分鐘時間。」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李彧頓時驚喜地道:「謝謝你大哥,謝謝!」
江生只是一遲疑,便迅速後退,飛快地躺在病床上。剛將被子蓋好,李彧便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一個魁梧jīng悍的jǐng察。
「江哥,你還好嗎?」李彧快步來到病床前,一臉關切地道。
「好著呢,你怎麼這麼狼狽?」江生打量著李彧,皺了皺眉頭。才一天不見,李彧整個人瘦了一圈,眼中滿是血絲,非常憔悴,臉上還有些淤痕。
「江哥,我對不起你!」
說著,李彧「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被孫一鳴記恨,落到如今的境地,要不是我去找李卉,你就不會落入他們的圈套,是我害了你!」
「昏君,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江生只是微微一怔,連忙從床上跳下來,將李彧從地上拽起來,見他依舊滿臉愧疚,痛哭不止,頓時怒道:「你要再哭就給我滾,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兄弟!」
李彧的哭聲頓時戛然而止,神sè複雜地看著江生,臉上有感動,有惶恐,不等他開口,江生便打斷他道:「昏君,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孫一鳴他們有沒有找你麻煩?」
李彧臉sè頓時一變,看著江生的眼神有些躲閃,yù言又止。
「有什麼說什麼,說吧!」江生拍了拍李彧的肩膀道。
「江哥,昨天下午學校宣布了將你開除學籍的處分。」說著,李彧有些擔憂地看著江生,然而江生臉sè沒有任何變化,很平靜地點點頭道:「輿論壓力太大,學校不可能不開除我的。」
頓了頓,江生又道:「你回去上課吧,我這裡你不用擔心,如果明天的月考你考不好當心回家挨揍哦!」
「如果我挨一頓揍江哥你就能平安無事,我寧願不考試!」李彧紅腫的眼中滿是真誠與堅定。
「說什麼胡話,趕緊回去上課!」
……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凌智權」三字,凌菲猶豫再三,眼神終於變得堅定起來,就準備撥號,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卻是張德鵬打來。
電話方一接通,張德鵬清朗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小凌,事情有轉機了,我們掌握了最新證據,你弟弟江生是被孫一鳴設計陷害,如今我們jǐng方已經對涉案人員採取了行動,相信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直到電話掛斷,凌菲臉上依舊滿是震驚。她本來已經下定決心要向三年都不曾聯絡的人求助,事情卻突然峰迴路轉,讓她難以置信,如在夢中。
……
「江哥,你終於出來了,太好了!」李彧給了從派出所出來的江生一個熊抱,驚喜得熱淚盈眶。
「一身肥肉,膩味人!」江生口中雖然這麼說,還是和李彧緊緊抱了抱才鬆了開來,看著一旁風姿綽約的克里斯汀娜,感激地道:「老師,謝謝你!」
搖搖頭,克里斯汀娜歉然道:「江生,如果我早點出來為你做證,也許你就不會被學校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