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亡故已久

「該死的，這個廢物，竟把她逼死了！」江燁手掌猛地握緊了靠椅扶手，雙眸睜開，已然被一片血色佔據，猩紅的瞳孔中充滿了震驚，身形急切的開門離去，衣裾翩翩間快速的消失在轉角。

腳步聲漸消，緩慢閉合的門縫中透出因承受巨力而淪為塵埃的桌椅，微風拂動，四下消散。

同時間，正在為海棠細細改變容貌的慕嬌被突如其來的痛感刺激的口吐鮮血，鵝黃色的衣領前襟不到片刻便被浸的濡濕。

跌倒在海棠懷中的慕嬌看著上方不停開合的唇角，雙耳轟鳴，嘗試著抬起手替女孩擦去淚水，可是她好痛啊，痛的沒有力氣，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前世臨死前，那段血脈寸寸俱裂，說不上哪裡痛，又彷彿渾身無一不痛的時間。

努力牽動嘴角，還來不及吐出字眼，便被湧上來的血腥堵得咳嗽了兩聲，勉強下咽，也趕不上流動的速度，只能無力眨了眨眼，最後在海棠驚慌失措的目光中，陷入昏迷，任憑海棠哭喊，依舊毫無知覺。

慕亦帆站在土地廟門口，皺眉瞧著，眼中浮現一抹急躁，自出發起，他幾乎不眠不休的在趕路，本想今日午時能到下個城市進行補給，卻不想被大雨爛了路。

陰沉的烏雲下，狂風不歇，豆大的雨點接連落下，泥土飛濺，形成一處處溝壑，空氣中的腥氣漸濃，看來這雨是一時半會停不了了。

久經風霜的大門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破舊不堪的在風雨中搖搖欲墜，零星的雨滴落在臉上，使得慕亦帆不得不退到廟宇深處，墨色的錦靴踩在乾枯的茅草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一片昏暗寂靜的環境中尤為明顯。

「咔嚓」

悶雷炸響，泛著紫色的閃電映在廟中，正巧落在慕亦帆周圍，一半黑暗，一半光明，雖轉瞬即逝，但仍是下意識抬手遮了下驟然射過來的強光，再睜開時，卻發現原本還有些模樣的廟堂竟變成了一片廢墟，自己立於殘骸之上，目光所及之處皆為荒蕪。

而方才還在電閃雷鳴的天氣現下已風雨皆消，晴空萬里，彷彿換了個時空。

「錚」

慕亦帆抽出隨身佩戴的長劍，警惕的打量著周圍，太詭異了，他方才閉眼時間絕未超一息，但此地的面貌變化之大，仿若別處。

遍布腳下的枯枝斷木，斑駁發黃的半塌牆皮，加上鼻尖不斷傳來的陣陣焦臭，這些都在告訴他，現下身處之處分明是個剛失火不久的遺址！

慕亦帆抬起仍有些濕氣的錦靴，小心翼翼的落在黑漆漆的空地上，緩慢地一步步的移到了遠處，手中的佩劍更是全部出鞘，隨時準備著攻防。

就在慕家三子深陷詭異之時，倚靠在慕塵懷中平復的景和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好像瞬息間染了大病，秀美傾城的樣貌更是隨著每一次呼吸逐漸變得蒼白，纖細飽滿的手指緊緊的拉著慕塵的袖口，努力張口想要說些什麼。

「瑤瑤，我在我在，別怕別怕，來人啊，請太醫，快去請太醫！」慕塵回握住景和越發冰涼的指尖，快速輕柔的將妻子放在榻上，單膝跪在床上，紅著雙眼細聲安慰。

景和急喘一聲，氣若遊絲的喚了聲：「相公！」隨即在慕塵驚懼的目光中帶著滿滿的憾然合上了雙眸，尚有絲血色的雙頰也在眾目睽睽之下迅速塌陷下去，同時，皮膚變得灰白，十指骨節乾瘦突起，幾乎眨眼間成了一具離世許久的屍體。

「大人，可否讓臣查看一二。」太醫院首陳桓輕吐口氣，揮手讓小廝將已經嚇暈的婢子拉出門外，只余屋內兩人的各自心腹。

慕塵聞聲抬頭，看了眼拿著醫箱走到跟前的多年老友，雙手牢牢抱著景和的身體，紋絲未動，只啞著嗓子道了聲好。

將手中醫箱遞於身後強自鎮定的徒弟，拿出錦帛搭於景和已然變成皮包骨的腕子上，試探的將手指搭了上去，如心中所想，指下皮膚僵硬，冰冷，絕非剛亡故之人！

「大人，公主此貌乃是亡故已久之象！」陳垣搭在脈上的手指一抖，勉強穩住心神收勢起身，揮手將屋內人全部遣退，低聲在慕塵耳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