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換親

恢復安靜的偏殿，塗欽良似笑非笑的瞟了眼棋盤處，隨手將手中的書簡扔在一旁，身子往墊了絨毯的椅背上慵懶的一靠，褐色的眸子輕輕闔上，竟是不打算理那不知何時出現在多寶閣后的男子。

「啪」男子揮手甩出一枚棋子，掩上了半開的窗柩，來往間的細風吹動了衣袍一角，散去了繚繞的寒氣，側目看向塗欽良，稜角分明的俊顏，儒雅的氣質，赫然是慕家大爺，慕亦霖。

「殿下方才是何意？」薄唇輕吐，未聽出絲毫怒氣，殿中安逸的氣氛卻被瞬間打破。

塗欽良未動，扣著的指尖微頓，復又重新有節奏的開始敲擊。

亦霖眉頭微蹙，黑眸中風暴驟起，袖袍揮動間，凌厲的破風聲夾著點點金光向著閉目之人飛速而去。

「唰」

「叮叮叮」利器入桌聲響起前，塗欽良終是一臉凝重的睜開了眼，身影急速後退。

「慕大爺何必下此狠手」男子殘影晃動，衣角飄落而下，八尺有餘的男子出現在多寶閣前。

亦霖輕哼出聲：「你過分了」

冷冽的聲音讓前進的塗欽良步子一頓：「不過是小孩子的玩鬧，莫要當真」話落，攤手無奈的笑道。他就知道，慕家都是護犢子的，瞧瞧，那丫頭剛走，這男人就來了，還扔了一把冒著黑光的金針，甚是兇殘。

亦霖起身，看著身前拱手的塗欽良，開口說道：「暫住於慕府的陸倩雲是個很好的和親對象」

「樣貌倒是不錯，就是這性子未免太蛇蠍了，在下恐消受不起啊」塗欽良直起身，將手插於袖中，似笑非笑的說道。那姑娘可是毒得很，不過若是有個什麼好處，也是可以收了的。

「運送兵器的商車三日後途徑盛京城，殿下可自行決斷」亦霖起身，行至門口時，腳步微頓，側目對身後的男人說道。三日後的商隊中不只有新生產的兵器更有掩於其中的大批糧草，他可以把路徑時間告知，但能不能拿得下來就不關他的事了。

塗欽良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不含感情的褐眸中映著已經遠去的亦霖，收了嘴角上挑的弧度，沖身後出現的黑衣男子點了點頭，男子領命離去，同時消失的還有後院林中僵硬的屍體。

更長的宮道上落滿了白凈的雪晶，玉絮輕撏，瓊苞碎打，粉葉飛揚，鹽花亂撒。

坤寧宮。

依偎在景和懷裡的慕嬌，安靜的聽著殿中的交談。

她在後閣與亦衡海棠匯合后，遇到了前來尋她的降香，被告知北擎國三皇子在御書房提出了換人和親的要求，而人選就是慕府的姑娘。秉著後宮不得干政的原則，皇後上官氏即便在著急也只能在此等著前殿的消息。

「皇上怎麼說」上官氏看著殿中跪伏在地的傳話太監，先是看了眼一旁乖巧的小丫頭，才回過頭一臉嚴肅的問道。

「回娘娘的話，三皇子說長公主殿下教導出來的姑娘定是極好的，所以請求皇上把和親的人選改為慕家」

「阿瑤，三皇子可是見過嬌嬌？」上官氏有些疑惑，慕嬌三年後才會及笄，而慕嬌對外的印象都是體弱多病的，若是沒有見過面，她不太相信三皇子之言。難不成是因為慕家的實力？

想及此與景和對視一眼，明顯都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嬌嬌是他們捧在手心的寶貝，顯然是不能去哪苦寒之地和親的。「未曾，在使臣來往的這段時間，嬌嬌身子還未好，並沒有出過府」

慕嬌看著面露擔憂的兩人，拿起旁邊的茶盞輕抿一口，眼中閃過深思，陸倩雲在設這個局的時候不可能想不到皇室會保她的情況，那麼她費盡心思的弄這一出要幹什麼？是在賭她會被眾人看到與外男行為不軌，從而導致名節不保嗎？不過若她沒有前世的記憶，唬住了塗欽良，恐怕真的會著了陸倩雲的道。況且能在窗戶下也安插人手，也是用心良苦了。

「伯母，嬌嬌還小，身子又弱，若是去和親的話會吃不消的」陸倩雲突然上前一步，略帶哽咽的看著景和說道。

景和眉頭微皺，不太想搭理這個做作的女人，但說的話確實是她心中所想的，嬌嬌從小錦衣玉食，吃的用的都是極好的，且不說北擎國坐落在級北之地，就說那每年要下五個月的雪，她的嬌嬌就受不了啊。

想著以後慕嬌可能會面臨的生活，一雙美眸含淚的望向上位蹙眉的上官氏，她雖為皇上的嫡親妹妹，但也是嫁為臣婦的慕府夫人，不能為這件事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只能寄希望於皇后。

上官氏接收到景和央求的視線，眉頭蹙得更緊了，她同樣不希望慕嬌去和親，不說年齡，就說多年前的事情也不能讓慕嬌去遠嫁，那孩子是因為他們皇室才把身子弄成這樣的，若這次又為皇室去和親，怕真的會寒了慕家的心。

位於左側的另一位主人公，左相府的田松月見狀急忙拉了拉身邊的田夫人，壓低的嗓音附在其耳畔說道：「娘，我不要嫁過去和親」

田夫人安撫的拍了下小女兒的手，目光掃了下場上的眾人，眨了眨眼，瞬間布滿擔憂，對著皇后及景和輕柔的說道：「娘娘，殿下，現在還沒有下來聖旨，和親之事還未定，應是還有轉機的」

「奴才過來的時候，皇上與太傅大人正在擬定聖旨」跪在殿中的小太監聞言身子一抖，連忙說道，生怕晚了時間被貴人怪罪。

景和身子一軟，靠在了椅背上，眼淚順臉頰而下，她知道慕塵既然在，且現在還未出現轉機，那八成是定了的，只是可憐她的嬌嬌，那麼小就要遠嫁他國。

陸倩雲抹淚的手指一頓，眼中浮現一抹驚訝，她還以為慕塵會力保慕嬌呢。

看了眼對面滿臉喜意，遮都遮不住的田松月，心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接下來她說的話不會被打成焦點了，畢竟若是景和懷疑的話也會優先把苗頭對向臉上寫著得意的田松月。

「伯母，嬌嬌還這麼小，怎能遠嫁他鄉，偏生慕家的姑娘只有嬌嬌，這可怎麼辦啊」陸倩雲說著竟是嗚嗚的哭了起來，讓旁邊已經淚流滿面的景和更是難過的不行。慕嬌看著哭倒在藍心懷裡的女人，秀眉緊緊的皺著，她作為本次事件的女主還沒有哭，這女人倒是一臉的姐妹情深。

田夫人明顯感覺到周圍不悅的視線，疑惑的轉身看了下身邊的小女兒，頓時有種要扶額的衝動，因為田松月真是笑的不要太燦爛！接收到兩股不善的目光，身子一僵，下意識左移擋到了前面，乾笑道：「嬌嬌現在年紀還小，看看是不是可以想想法子」聽著傳來的哭聲，眸子一亮，突然對陸倩雲說道：「倩雲啊，我記得你也是慕家的吧」沒辦法，現在他們左家還不能得罪慕家，但是她也不忍心看著自家的小女兒遠嫁，所以只能犧牲下別人了。

「是的，田夫人，慕府是倩雲的大伯家」陸倩雲聞言擦了下腮邊的淚珠，哽咽的說道。終於有人說出這個問題，可真是把她急壞了。

「田夫人是何意」景和眉頭緊皺，陸倩雲只是借住於他家的，這件事怎麼能扯上她呢。

田夫人一愣，尷尬一笑，剛要言語就見陸倩雲猛地跪倒在地，緊緊的抓著景和的衣角，聲淚俱下的說道：「倩雲捨不得嬌嬌嫁去遠方啊，那裡沒有家人，吃穿用度都很清貧，倩雲不想讓嬌嬌體驗到沒有爹娘的日子，真的很難過的，伯母你想想辦法，不要讓嬌嬌和親啊」哭的太用力竟是軟倒在了景和腿邊。

「伯母，倩雲蒙您教導，常日與嬌嬌相處，她還那麼小，怎麼能離得開家啊，只恨的自己不是慕家女，不能替您和大伯父分憂，倩雲心疼啊」倚在藍心身上的女子眯著眼，揪著胸口的手微微顫抖，哽咽的聲音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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