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初與開端
在一片蛙蟬齊鳴的鄉間雜草地上,一對少男少女雙手襯著腦袋,嘴裡含著不知從何處摘來的狗尾巴草,仰躺地看著滿天繁星,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轉動,微風拂過,狗尾巴草隨著少男少女乾淨卻並不整齊的劉海一起搖擺著,直到女孩清脆的聲音率先打破了夜的寧靜。
「夜城,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想當將軍!」
男孩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簡短卻充滿了堅定。
「咦?你不是最恨將軍了么?畢竟……」
女孩似乎有些驚訝於男孩的答案,想說些什麼,卻被男孩的話語打斷。
「不,我恨的不是將軍。」
「那是什麼?」
女孩更加疑惑了。
「我恨的是,將軍不是我……」
男孩眼神深邃,瞳孔中倒映著星光,那是野心與的渴望交織……
「我不太明白……」
「那小南的願望的什麼呢?」
男孩並沒有解釋的意思,而是收回了凝視星辰的目光,側著腦袋,看向躺在身旁的女孩問到。
「啊?我……我啊?」
女孩稍微有些慌張,臉頰上透露出一絲紅暈,也不知道是因為男孩的反問還是因為他的注視,不過慌張過後,語氣卻是漸漸堅定了下來。
「我本來夢想著以後開一家糖果店來著的,現在嘛,我改主意了……」
「我要做一個騎士,天底下最厲害的騎士!」
女孩在心裡默默的補了一句「這樣就可以一直守護著你了……」
「是嗎……」
……
霜林城是星月國內最繁華的城市,即便是星月國的國都星月城也遠遠比不上,只因為此地叫做霜林城,霜林域的霜林,亦是霜林將軍的霜林。
霜林城等級森嚴,不,應該說是霜林域,乃至整片大陸都等級森嚴。
將軍們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俯視眾生,勛貴們錦衣玉食,無止盡地盤剝著平民,以此來彰顯自己的尊貴與顯赫。
而平民無疑是可悲的,他們靠著微薄的收入,艱難的維持著生活,戰戰兢兢的乞求著勛貴們的施捨與憐憫,但他們同樣是幸運的,因為他們還並不是金字塔的最底層,他們還享有一項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權利——人權
這裡的人權指的並不是我們所熟悉的人權,而是指他們,還算得上是一個人,僅此而已……
……
霜林城外的一片荒地上,坐落著成片的小鼓包,彷彿是動物的巢穴,有些是碎石頭堆積而成,有些則是樹枝,泥巴,這些巢穴雖然簡單粗劣,但對於泥巴種來說,它們卻有著不一樣的意義——家
雖然看起來沒有任何安全感,即使是一陣風也有可能吹倒,但這對於泥巴種來說,卻已經是他們唯一能夠使用的了,甚至都談不上擁有,因為他們連自己都不屬於自己,奴隸已經是他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歸宿,除此之外便是實驗體,玩具,食物甚至是飼料。
沒錯,他們或者說它們就是金字塔的最底層,一種甚至不能稱之為人的物種——泥巴種
……
「吳叔,前面就是霜林城了吧?這也太壯觀了,比咱們星月城可高了不止三倍吧,咱們什麼時候能進去啊?」
霜林城外的荒地上,迎來了三位從星月城而來的客人,兩位少年和一個被稱作吳叔的中年男子,雖說是中年,但看面相說他是個老頭也不無不可。
兩個少年其中活潑跳躍的叫做吳爭,
與中年男子是叔侄關係,另一個沉默不語的少年叫做歐陽。
三人面黃肌瘦,衣服也是粗布胡亂拼湊而成的,但比起荒地上苟延殘喘,只剩下皮包骨的泥巴種來說,也好上太多了,至少也該是個平民階層。
「我們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一天,你李叔明天就會過來接我們進城,進城之後你說話做事都注意著點,聽到了沒有!」
吳叔橫了吳爭一眼,厲聲說道。
「知道知道,吳叔你一路上都說了好多次了,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還不是怕你誤事!要照我說,這次就不該帶你出來,要不是……」
「吳叔!我肚子餓……歐陽,你也是對吧,咱們帶的食物昨天就已經全部吃完了,這都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
吳爭見吳叔又開始了說教模式,趕忙轉移話題,並拉上了歐陽當作擋箭牌。
「我還好。」
歐陽小聲回應了一句,吳爭卻不依不饒的說道:
「那也得吃點東西啊,咱們這次可是要去做大事的,怎麼能餓著肚子,萬一……」
見吳叔再次怒視著自己,吳爭趕緊閉上了嘴巴,眼神四處飄乎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小聲嘟嚷了一句:
「哪有餓著肚子打架的……」
……
荒地上的泥巴種對於突然到來的三人明顯有些畏懼,還有些體力的基本上都躲進了「家」里,而那些實在走不動的,也盡量翻滾蠕動著離他們遠一些……
「這群噁心的泥巴種,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吃的,晦氣!」
說話的是吳爭,-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泥巴種,但從小受到的教育和耳濡目染,讓他並沒有把泥巴種當作人來看,而是當成一種低賤的生物,一旁的吳叔和歐陽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在他們看來,這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片大陸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沒有把泥巴種當成人類,包括泥巴種自己。
這時,一路上沉默少言的歐陽緩緩的說了一句:
「也許,有一些你從來沒吃過的東西……」
吳叔心領神會,臉上帶著異色的斜了吳爭一眼,說道:
「走吧,前面那個石堡有些煙火氣,裡面應該多少有些糧食。吃飽了就給我安分一點,明天可就全看你的了。」
說著,三人走到石堡前,只見吳叔一腳踹開了擋在石堡洞口前的一塊木板,淡淡的說道:
「泥巴種,把吃的拿過來。」
半晌過後,一個瘦弱的快被風吹倒的年輕人赤裸著身體,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他努力地剋制著自己的恐懼,顫抖著說道:
「各……各位主……主人……」
「主人」是所有泥巴種對於非泥巴種人類的稱呼,彷彿畜牲一樣乞求憐憫。
「我說的話你沒有聽到嗎?把吃的拿出來!」
「是……是……」
……
當一個人被壓迫久了,突然有一天,他也得到了壓迫別人的機會,扭曲病態的心理終於得到釋放,他會壓迫的更甚那些壓迫他的人,這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更可悲的是,這種行為被廣泛認可且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