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賊
翌日,恰逢周六,早上四點,院子里楊柳上,鳥兒清脆的歌聲打破了無人喧鬧的寧靜,雌鳥在天空遊盪,尋覓著幼鳥們的吃食,碎石子鋪滿的院子里,跟鳥兒一樣勤勞的螞蟻匆忙的搬運著,它們各司其職,井然有序的朝著角落裡走去,在那裡它們新巢也快要建成了。
「彩鳳啊,你今天帶著妙才去賣菜。我胃病犯了,頭上有點發燒,去不了了。」跟昨晚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林大生一聲聲的呼喚著彩鳳。
「你先給我把饅頭放鍋子里煨著,我等會自己起來吃。」他翻了翻身子,嘴裡發出陣陣呻吟,還時不時的把眼睛瞄著門外。
「那你別惦記賣菜了的事情了,胃痛得厲害就叫妮子去喊村裡的大夫瞧瞧,等會起來把衣櫃里剩的胃藥給吃了,我再給你做點菜,放鍋子里煨著,等會你起來叫妮子一起吃了。」彩鳳撅了撅嘴巴,好似昨天的疼痛已經全然忘記,只是一看到胳膊上的傷,又看一看眼前的這個男人,眼睛滿是難過與無奈。轉身走到妙才房裡叫他起床。隨後又去灶房裡準備了飯菜,把灶里的柴火撥弄撥弄,又夾出來一些粗的柴火,給大鍋里添了一些水,最後架著鐵箍箍,把飯菜放在鍋子里煨著。
妙才使勁的睜開眼睛,身上的隱隱作痛,但還是輕輕的爬了起來。來到院子里,在只有半缸水的石缸里抄起一盆冰涼的水,接著將早該換掉的毛巾浸濕在裡面。
洗漱完后,去菜地里把收好的菜用曬的半乾的稻草杆子打成一捆一捆,摞在菜籃子里,轉身去正房裡找出了兩條扁擔,彩鳳準備好了后看著兒子從菜地里把第二擔菜擔了過來,急忙挽起袖子去接過兒子肩上的扁擔。
妙才把自己擔子里的菜摞得很高,趁著模模糊糊的光線,把另外一條輕盈的擔子交給了母親。
微蒙蒙的月光下,兩個人影子,好像相互依偎著。
走在太陽即將升起的村莊小路上,石橋上的獅子好像側目的望著這對苦命相依的母子,嚴肅的神情讓兩隻小小的獅子顯得格外可愛,橋底的水草又茂盛起來了,河兩岸的灌木叢,微風輕撫著,好似發出一聲聲嘆息。
跨過村頭,是一條妙才沒有走過的小路,清晨的露水浸濕了他的褲腳。妙才加快了腳步趕到母親前面,彩鳳急忙叫住他,「這不是你上學的路,你慢點跟著我,很少人走這條路去鎮子上。雖然比平時要快點,但是路陡泥滑可不比你走的大路。」妙才聽了母親的話,又慢下來跟著母親,就這樣兩條扁擔吱吱呀呀的聲音伴著一聲聲知了的鳴叫,趁著暫存著一絲清涼的早晨,五點多就趕到了鎮上。
太陽出來了,正夏的太陽格外火辣,彩鳳開始放開嗓子吆喝,還沒到七點菜就賣的差不多了,她嘀咕道:「鎮里的人是有錢還有閑哩,你看看這麼快,一下子就沒了。」看著母親的笑容,妙才身上的疼痛似乎少了些,也不自覺地跟著笑了。
這頭家裡,林大生估摸著娘倆到了集市上,便騰的一下翻起身來,在衣櫃里搗鼓起來。被褥,整齊擺放的衣服,就連那個自己放煙袋的夾櫃也不放過。還是沒有找到自己心心念的兩隻金鐲子。轉身又去灶房翻了柴堆下,櫥櫃里,全翻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起身走到正房,點起三根香,敲了一下磬,朝著財神爺磕了三個響頭,心裡還默默的念:「財神爺保佑啊,翻身就靠這兩個鐲子了。」卧房裡,林妙語被這翻箱倒櫃的聲音給吵醒了,起身下床,看見林大生大早上拜財神,
心裡有些好奇,便問追問起林大生:「爸,你做什麼呢?」
林大生猛地一回頭,他忘記了家裡還有一個小妮子,便笑著說道:「爸爸在拜財神哩,保佑爸爸晚上玩牌贏錢給妮子上學哩。-」
「那我也拜一拜,財神爺爺我真的好想去學校念書,能不能保佑我爸爸多贏一點哩。」
林大生聽著,心裡突然想起,起身叫小妹去把鍋子里煨著的飯菜給端出來,說自己胃病犯了,要去找一下胃藥。說罷便朝著倆兄妹的卧房裡走去了,又是一頓翻箱倒櫃,還是沒有找到兩個鐲子,林大生悻悻的來到了正房,看著桌上的鹹菜饅頭沒了胃口。林妙語又在小聲嘀咕:「財神爺什麼時候能讓爸爸贏錢哩。」林大生猛地一拍腦門,徑直走向神龕,小心翼翼的又給財神爺上了三根香,嘴裡還默念著,「對不住了財神爺,我這也是逼不得已。」說罷,便一手拿起財神像另外一手在神龕裡面摸來摸去,不一下便摸到了兩隻光滑的發著淡淡金光的鐲子。
轉頭側著眼看了一眼小妹,做賊心虛的急忙收進了衣服口袋裡,放的時候還不忘摸一摸自己的口袋有沒有穿洞。
轉身,長舒一口氣,坐下便對小妹說:「妮子這幾天乖乖聽話,等媽媽和哥哥回來了,會給你帶好吃的,爸爸這幾天要是贏了錢,就可以送你去上學了。」自己拿起饅頭大口的咀嚼起來,就著鹹菜,彷彿是在吃什麼山珍海味,狼吞虎咽,連裝胃病的樣子都懶得裝了,一連吃了兩個大饅頭就著二兩米酒,囫圇的下了肚子。
吃罷,便叫小妹把碗筷收拾了,自己轉身進卧房躺了下去,翻身突然想起衣櫃里的胃藥,多扣了幾粒,往嘴裡一倒,就著一大杯涼水喝了下去。看著眼前亂七八糟的衣櫃,起身隨便收拾了一下,又躺下美滋滋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