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師
同一時刻,在羅府中也上演著相似的一幕。
羅濤也是被人抬回羅府的,他的情況比趙泊君略好些,並沒有因驚嚇過度而陷入昏迷。
只是捂著胸口,表情痛苦。
羅濤的父親為羅家家主,是個身材魁梧,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羅家家主見得自己兒子被人傷成這般模樣,他心中雖怒,可卻未與趙老財主那般,將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在臉上。
只是沉聲開口,吩咐下人道:「去將羅醫師請來。」
幾個時辰后,經過羅醫師用上好的療傷藥物治療,羅濤的傷情已穩定下來。
羅家家主推開房門,進入羅濤房中。
「父親。」羅濤看清了來人正是自己的父親。
羅家家主點點頭,嗓音渾厚沉穩,沉聲道:「將今晚發生的事情說說吧!」
語速不疾不徐,沒有多大起伏。
可帶給羅濤的壓力卻是極大,他從小就畏懼自己這位威嚴深厚的父親。
當下不敢有所隱瞞,將發生在巷道中的事情一一講出。
當言及其身上傷勢是拜石羽所賜,之後石羽與馮世斌相爭時,兩人的拳力達到千斤。
羅家家主也是微感驚訝,繼而又陷入沉思。
「繼續說。」
羅濤深吸口氣,終於講到馮世斌與石羽一戰,講到馮世斌發生變化后,如化身成了厲鬼,猙獰可怖。
聽到此處,羅家家主瞳孔驟然收縮,表情凝重,其心中的某個猜測終於有所印證。
不多時,羅濤已絲毫不差的講述完今晚所發生之事。
羅家家主走出羅濤房間,眉宇間凝重之意不散,躊躇再三,終是邁步向後院行去。
羅家後院,羅家家主穿過一排亭閣橋榭,來到一棟偏僻的府宅前。
此間府宅的木質格子門緊閉,其內僅有一縷燭火在明滅不定的跳躍著。
除了燭火,屋內其它地方漆黑如墨,好似一張深淵大口,燭火也跳躍不出此間黑暗。
無法將燭光透出紙窗,投射到屋外。
這片區域,是羅家府邸內的禁區,除了羅家家主,任何人都不得踏入。
「上師,關於馮家背後的那位修士,弟子又有所發現!」羅家家主單膝跪在府宅外的院落中,大氣都不敢喘。
每次來到這府宅外,羅家家主都會倍感壓力,就如要被黑暗吞噬掉一切般。
屋中,沉寂良久。
直到羅家家主滿頭大汗,其內才傳出一道陰寒沙啞的聲音。
「說。」
羅家家主深吸一口氣,將羅濤所見複述而出,重點描述馮世斌的情況。
「依弟子推測,那馮世斌定然是修鍊了某種妖邪功法,馮家背後的那位修士,有可能是一名妖修,或者是一名邪修。」
又是一陣長久的寂靜,沙啞的聲音再次傳出。
「上次在礦場中,我被此人偷襲,交手短暫,無法探查出其全部底細。待我傷勢恢復,我會再出手一次。」
聞言,羅家家主心中一震,上師竟然受傷了,看來馮家背後那位修士,絕非等閑之輩。
在他眼中,上師已是如天人般的人物,能夠擊傷上師者,又會是何等強大?
「上師,我還有一事稟告,那石羽一拳能力達千斤,此子怕也不是尋常人物。」
「一介凡人而已,無須關注。」關於石羽的事情,屋內所謂的上師只這麼輕飄飄回應一句。
「是,上師!」羅家家主不敢再多言。
「我傳你的那門功法,好生修鍊,雖是殘法,但修鍊有成后,你也可褪去凡人之身。」
「是,謹遵上師教誨,不敢懈怠。」羅家家主低頭稱是。
屋內,那一縷燭火就此熄滅。
如墨般的黑色瞬間籠罩整間屋子,使得其內幽暗不可測,再無任何聲息。
羅家家主走出後院,渾身被汗水浸透,如跌入了深潭,剛被打撈上來一般。
數日後,鐵匠鋪中。
石羽面色平靜地盤坐在青銅鼎中,冷與熱兩股氣流在其體內周天循環,熬煉著筋骨。
「今日應當能夠將那股紫黑氣息徹底驅逐出體內。」
這幾天經過多次熬煉筋骨,石化病癒發好轉,體內冷熱兩股力量也在茁壯成長。
已徹底壓制住了紫黑氣息的擴散,甚至可以進行反撲。
兩股氣流歸入下腹處的感覺愈發明顯,石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下腹處的鼓脹。
隨著體內這兩股力量增強,石羽的體魄再上一個台階。
甚至不用施展出九拳法,他也可以引導出一部分氣流附著在體表處,凝結出一些細小的冰晶,或手心升起微弱的火苗。
對於體內的這兩股力量,他雖只能操控很少的一部分。
可這已足夠神奇,在他眼中看來,這根本不是凡人之力。
倒是有點像傳聞中大能修士的手段,虛空造物。
當然,他如今這個程度,與那些修士手段存在著天淵之差,雲泥之別。
他有詢問過鐵叔,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鐵叔只回復一句:「對身體無害!」
便不再多言。
石羽也沒有繼續追問,鐵叔想說的自然會告訴他,不想說的問也是沒用。
更何況這兩股力量的存在確實對身體無害,反而有很大益處。
石羽不再猶豫,引導著體內兩股氣流,使其中一部分脫離周天運轉,朝雙手部位涌去。
一冷一熱兩股氣流順著雙手筋脈血管,漸漸從臂膀處蔓延而下。
石羽的雙手也時而冷如寒冰,時而灼燙如烈焰。
隨著兩股氣流充塞滿兩隻手臂,原本已擴散至石羽手肘處的紫黑氣息,也被擠壓至手掌處。
最後全部凝聚在掌心,慢慢透出掌心皮膚,於掌心之上匯聚成兩灘紫黑色的液體。
這兩灘紫黑色污液中,不僅滿是濃郁的紫黑之氣,還摻雜了冰晶與炎火。
石羽將這兩灘污液放入兩隻玉瓶中,蓋好瓶塞,長長地舒了口氣。
「日後若再與那馮世斌交手,定也讓其感受一下這污液的厲害!」石羽手握兩隻玉瓶,心中暗自想著。
又在鐵匠鋪中使用九錘法嘗試鍛造了幾次兵器,均以失敗告終。
石羽便不再嘗試,而是去往私塾做下午的功課。
私塾學堂中,趙泊君、羅濤以及馮世斌皆不在。
這三人自從三日前被石羽所打傷,便是沒有再來私塾。
其他同窗都在胡亂猜測馮世斌等人不來學堂的原因,而石羽卻不覺意外。
他知道自己下手的分量,那傷勢短短三日是絕對無法治癒的。
下午的課,呂師才講到一半,學堂外便傳來嘈雜的吵鬧聲,以及許多人的腳步聲。
石羽透過窗戶,目光朝窗外望去。
只見趙老財主和羅家家主領著一大幫人,氣勢洶洶的闖入私塾院落中。
趙老財主身邊跟著數名孔武有力的侍衛,以及一名做管家打扮的五旬中年男子。
趙泊君也在其中,他躲在趙老財主身後,右手被白色細布包裹著,目光獃滯,低著頭不敢見人。
而在羅家的隊伍中,聲勢卻是弱了許多。
只有羅家家主,和其身旁跟著的一名手掌異於常人的瘦削老者,以及後方被兩個家丁用擔架抬著的羅濤。
羅家聲勢雖不如趙家,可僅那瘦削老者一人,抵過趙家的五、六名精壯侍衛,完全不在話下。
此老者江湖人稱劈空聖手嚴滔,也是羅濤的師父,其習練劈空掌數十年,有著極其深厚的內功。
趙老財主和羅家家主蠻橫地闖入私塾,自然是來尋石羽這個罪魁禍首的。
之所以拖了三日才尋來。
趙家那邊是因趙泊君受驚嚇過度,不能回憶起當晚所發生之事。
趙老財主還是之後從羅家那邊才得知事情原委。
而羅家家主則是有著一些屬於自己的顧忌。
直到今日趙老財主尋上門來,邀其一起前來問罪石羽。
羅家家主才下定決心前來,畢竟兒子受了那麼重的傷,不讓罪魁禍首給出一個交代,他胸中惡氣難以吐出。
呂師聽得屋外鬧出頗大動靜,也是連忙出了學堂,將趙家和羅家眾人攔於庭院中。
與此同時,外舍和中舍的兩個教書先生也聞聲而來。
兩邊之人相持於庭院,一時氣氛凝重。
學堂內的眾多學子皆紛紛靠近窗戶和門邊,看著屋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有石羽一臉平靜的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他當然知道這群人是來尋自己晦氣的,可那又如何。
對於三日前所做之事,他一點都不後悔,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若不是考慮到阿公日後還得在鎮子上生活,石羽理都懶得理會這群人,因為他沒有做錯。
倘若這群人今日要求不算過分,為了阿公在鎮子里的處境,他石羽會予以妥協。
若這群人今日得寸進尺,不知分寸,那就鬧他個地覆天翻。
這就是石羽,從小到大所經歷的苦難,磨鍊出了他那刻在骨子裡的倔強和狼性。
對自己狠,對他人只會更狠。
就如家中的那面牆壁,被他無數個夜晚中,一次又一次的錘擊。
那被錘擊出的窟窿,阿公修補了一次又一次。
又如山林間被他一拳又一拳,活生生打到稀爛的猛獸。
「趙家主,羅家主,你們這是要作何,如此氣勢洶洶,莫不是要來拆了私塾!」
呂師上前一步,質問著眾人。
趙家與羅家眾人不打任何招呼,一大群人直接破私塾大門而入,表現的很是蠻橫無禮。
他也看到了手纏細布的趙泊君,和擔架上的羅濤。
心中大致知曉兩家人所為何來。
可處理問題也得講規矩,此種強闖私塾的霸道行徑,顯然未將私塾中的教書先生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