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面聖

第42章 面聖

「她是凌波府的少主人,封舞陽郡主,懷化中郎將,手中還有兵權,這樣的身份,並非是說喜歡誰就能嫁誰的。」

李素素嘆道:「我還以為只有我這樣的人會身不由己,原來如郡主這般,也由不得自己。」

沈無濁問道:「你現在身不由己了嗎?還是說,你在怪我逼迫你將你留在身邊?」

「是我自願留在公子身邊的,公子並未強迫我。」

「這就是了。」沈無濁笑道:「以你的性子,雖然看著柔柔弱弱,但若是我真要強迫你,你也會想辦法脫身的,對嗎?就像你在妙眉坊一樣。」

李素素沒有再說話。

沈無濁攤手道:「所以這樣看來,其實你比郡主還是要幸運得多,也自由得多,只要你想要,便可無所顧忌的去追求,而她卻不可以。

糾葛太多,利益太多,好歹也相識一場,令人唏噓啊。」

「公子說得是。」李素素贊同點頭。

「對了,一直都沒有問過你,你究竟為何會跌落山崖?」

當初不問,那是大家不熟,沈無濁無意窺視他人隱私,但現在不同了,沈無濁覺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此事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公子又何必再提?」李素素搖頭,「我是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張尤他也在京都,若是碰見了,那也算不得什麼奇怪的。」

沈無濁微笑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勉強,至於張尤,若是他足夠幸運的話,那最好是碰不上我。」

別看冷無刀跟崔護只是兩三天便從京都到了錦安城,但那是策馬賓士,晝夜不歇。

如沈無濁眾人這樣走走停停,竟是硬生生的走了快一個月才抵達京都。

看著巍峨雄偉的城牆,沈兄讚歎道:「不愧是帝京啊,卻是比錦安城要雄奇宏偉許多。」

城門口綿延數里之內竟是有個集市,京都的熱鬧由此也可見一般。

「進城吧。」

衛凌霜領頭,眾人進入城內。

一進城,蕭若寒便對眾人道:「衛公、沈公子,我要回凌波府,就此告辭。」

「殿下慢走。」

蕭若寒領著自家騎兵離開,沈無濁也對楊慶道:「楊兄,你跟素素先去找個住所,我要...」

衛凌霜笑道:「不必這麼麻煩,我在城南還有套宅子,你們便先住下吧。」

說著,街道上的百姓忽然分開到兩側,將中間留出一大道口子。

一列人馬快速來到眾人跟前。

沈無濁定睛一看,來人皆是藍衣黑袍,頭戴烏紗,腰環錦繡佩刀。

領頭的一人約莫只有三十年紀,隨身配著一柄長劍。

「參見衛公。」

毫無疑問,這些人就是敬劍堂的人了。

「嗯。」衛凌霜微微點頭,隨後對沈無濁道:「這是令座夜夕沉,與你上次見過的冷無刀並列。」

「聆霜履令夜夕沉,敬劍堂雙公雙座末席。」

夜夕沉面無表情道:「是我。」

衛凌霜抬了抬手,一個手下上前來。

「跟著他,他會帶你們去的。」

劉七三人都看向沈無濁,沈無濁對著三人微微點頭,「你們先去吧。」

「你先將薛白衣押回敬劍堂詔獄。」

「是。」夜夕沉領命,與白虎一同離開。

「那我呢?不用去敬劍堂嗎?」沈無濁問道。

衛凌霜笑了笑,「當然要去,不過在這之前,有一個人想見你。」

「誰?」

「去了你就知道了。」

皇宮,太極殿。

「沈無濁今日到是嗎?」

崔護應道:「是,算算時間,也該到了,陛下放心,只要人一到,便馬上來見陛下。」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內侍來報。

「啟稟陛下,衛公求見。」

「宣。」

「是。」

這是沈無濁第一次來皇宮,說實話,與他想象中的富麗堂皇有些不相符,足夠威嚴,卻並不奢華。

沈無濁也沒想到他到京都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楚帝項宏。

「老奴衛凌霜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

「草民沈無濁,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沈無濁學著衛凌霜的模樣將身子躬得很低。

「萬歲萬萬歲?」項宏聞言搖頭失笑,「伴伴,他這拍馬屁的功夫倒是遠勝於你啊。」

「陛下見笑了,他畢竟是第一次得見天顏,還請陛下恕罪。」

「罷了罷了。」項宏擺了擺手,隨後道:「免禮平身吧。」

「謝陛下。」

「衛伴一路風塵,辛苦了。」

「分內之事,這些都是老奴應該做的。」衛凌霜恭敬回應。

「刺客可捉拿到手?」

「已經押往敬劍堂詔獄了,待審問之後,便能依法處置了。」

「甚好。」項宏滿意點頭,隨後看向了沈無濁。

「抬起頭來,讓朕看個清楚。」

沈無濁緩緩抬頭。

「嗯,的確依稀有幾分平川侯的模樣。」項宏問道:「以地事之猶抱薪救火,薪不盡則火不滅,這話是出自你口?」

沈無濁嗯道:「是,是草民所說。」

「你既是朱雀使,當自稱為臣,不必再以草民自居了。」

「是,臣遵旨。」沈無濁從善如流。

項宏道:「你父為侯,但是現在,平川侯位可給不了你,心中可有怨氣?」

「臣沒有,也不敢有。」

「呵呵...」項宏輕笑。

「太傅在信中說,你是個機敏人才,更有遠見,有大局,不然也看不到這一層,這次北漠犯境,除了一戰定乾坤的壯武侯,怕是只有你的功勞最大了。」

「臣不過就是動了動嘴皮子,不敢居功。」

「是你的,就是你的。」項宏道:「若不是你一語驚醒夢中人,朕又差點與北漠議和了。」

「陵州災情,議和罷兵是最穩妥的辦法,陛下並未做錯。」

「哦?」項宏笑道:「既然你知道這是穩妥的辦法,那又為何說議和弊大於利?」

沈無濁躬身道:「穩妥,卻不代表這就是最好的,雖然罷兵休戰的確可以讓朝廷騰出手來專心處理陵州之事,但由此付出的代價卻是沉重的,利弊相抵,實在算不得虧了還是賺了。

太傅謬讚,臣哪裡有什麼遠見?臣在錦安也是做生意謀生,生意人,本就是要以最少的本錢去賺最大的利潤,不虧不賺,這並非經商之道,亦非...治國之道。」

「治國與經商並不能混為一談。」

「但卻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共同點。」

「是什麼?」

「取利。」沈無濁沉聲道:「臣經商,是為自己取利,陛下治理天下,當為國取利,實際上臣與陛下做的是同一件事,不過權衡利弊而已。」

「權衡利弊...」項宏哈哈一笑,「說得好,不過,你也真是好大的膽子,這樣的話說出來,不怕朕殺了你嗎?」

沈無濁聞言一驚,立馬跪倒在地。

「臣失言,請陛下恕罪。」

項宏臉上帶著不可捉摸的笑意,「就連朕的幾個兒子都不敢說與朕一樣,你居然...」

「陛下...」崔護叫了一聲,「還請陛下念在他年輕不懂事,饒過他吧。」

項宏輕笑搖頭,「起來吧。」

「謝陛下。」沈無濁戰戰兢兢,也有些后怕。

人說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虛,沈無濁也是第一次領教到了什麼叫皇權為上。

只是一言不合便很有可能將自己的命也丟了。

「你說得對,老子曾說,治大國若烹小鮮,須得注意火候,而如你所言,治國如經商,須的為國取利,不差,都不差。」項宏微微笑著,「而結果也的確如你所言,北漠外強中乾,便是不議和,他們自會退兵,你很好。」

「謝陛下,臣愧不敢當。」

「除了此事,陵州災情也是你想的法子,朕的六皇子能如此順利的評定災情,恢復民生,竟也是你的功勞。」

「都是臣分內之事。」

「好個分內之事,朕記得,你當時還不是朱雀令吧?怎麼就是你分內之事了?」

沈無濁不卑不亢的應道:「身為大楚的子民,為國分憂,自然是分內之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臣雖位卑,卻不敢忘憂國。」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好,說得好!」項宏臉色潮紅,有些激動興奮,「若天下百姓都如沈卿,則大楚可興也。」

一旁的崔護跟衛凌霜聞言也是對視了一眼,暗道沈無濁會說話。

常言道,忠言逆耳。

遇上明君,那還好,雖然逆耳,卻也會聽。

但若遇上昏君,那就是咔嚓了事。

但無論是明君還是昏君,他們都喜歡聽一種話,那就是臣子表忠心的話。

我為國肝腦塗地,我對君忠心耿耿。

這樣的話沒有那個皇帝是不愛聽的。

而沈無濁這句話便是將這種話術發揮到了極致,項宏並非昏庸之人,卻仍是激動不已。

「伴伴,將這句話記下來,讓楊謙說與太學的學子們聽。」

「是,老奴遵旨。」

楊謙便是現任的國子監祭酒。

項宏這是想借著國子監的口將這句話傳遍天下,這對大楚來說絕對算得上一件好事,是一針強有力的強心劑,足以安民,也可安國。

「沈卿這些年,受苦了。」

項宏的態度瞬間為溫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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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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