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殺!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殺!

鄭奇離開行雲宗的空行樓船后,馬不停蹄地殺回花雲郡。

他情知李忘情剛被司聞傷了幾分根本,此時去找,她一定走不遠。

果不其然,很快便尋覓到她的蹤跡。

看見她和兩個農婦進屋,不知說了些什麼,鄭奇心裡有鬼,一時猜疑不斷。

這次是瞞過去了,但此次是因為在御龍京逼迫下做出的決斷,而且行雲宗內傳聞,宗主一向很看重李忘情,多年前她私自出走還被宗主親自抓回來過,這次也說不定會被推翻。

倒不如趁著宗門玉牌損毀,無人能探查她的死活,一口氣了結了她,將月老廟所有的事塵封起來。

羽挽情若追究,就把她的乾坤囊丟給御龍京的修士,假裝李忘情是被御龍京的人報復所殺……一切都很合理。

所以他要快,防範再有其他人知曉此事。

「仙師饒命……」農婦已經沒了說話的力氣,這御火術的煙霧嗆咳得她說不出話來,「我快喘不上氣了,饒、饒……」

「你也別怪我,你們命苦遇上火隕天災,我開開恩幫你解脫了,下輩子投個好胎。」鄭奇言罷,驟然一道劍氣從身後襲來,他的本命劍自行飛出禦敵,也還是挨了一擊,倒飛出去。

雨絲依然綿密,愁雲慘霧裡,地上的火環被一劍掃飛,散開的火花里,李忘情踩滅了餘燼,用千羽弦捲住農婦送到身後遠處,然後抬手拔下頭上的銹劍簪。

「殺凡人,你好大的膽子。」

「我道是誰?原來是李師姐。」鄭奇挨了一道劍氣,本來是很驚懼,但察覺到這縷劍氣微弱,顯然是因為靈力不濟、重傷未愈所致,一時間便又放下心來,一步步走過去。

銹劍提在手中,李忘情盯著他:「你怎麼會找到此地。」

「哦,差點忘記了。」鄭奇拿出一枚乾坤囊。

當這枚乾坤囊映在李忘情眼中時,她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

「「念你在行雲宗這麼多年,拿上這些滾,再也別回來。」」鄭奇一臉惡意道,「這可是羽師姐的原話。」

李忘情握緊了劍柄,啞聲道:「一個殺凡人的修士口中說出來的話,你以為我會信?」

「我可不是殺凡人,說到底,還是李師姐的過錯……明明可以獨自一人離開做個自由自在的散修,非要和凡人來往,這不是有失身份嗎?」鄭奇臉上的笑顯得十分陰森。

六丈間,殺機瀰漫。

「敗類,師姐是你配叫的?」

「哦對,我差點忘了,你一句被逐出師門了,是個棄徒。」鄭奇臉上突然露出一副陰森的笑,「不過,雖然是棄徒,但比起過我們這些苦苦從外門熬上來的弟子,你享受的優待已經太多了……明明是個廢物不是嗎?宗主卻那還願意認你為徒,而我們……」

「所以你是覺得,只要我離開了,你就有機會了?」李忘情面無表情道,「看看你的本命劍吧,靈光變黑,是入魔之兆。」

鄭奇那被邪月老打出豁口的本命劍此刻已經滲出絲絲縷縷的黑氣,但他不為所動,乾笑兩聲道:

「不管是正是邪,能變強就是世間至理,而這就是修士的大道,擋我者死的大道。」

「歪理邪說,憑你也配稱道?」李忘情一甩銹劍,眼底七分冷靜,三分腥狂,「孰強孰弱,一戰便知。」

「正有此意!」

尾音一收,便是兔起鶻落,二人同時出聲:

「開刃式·擷螢。」「開刃式!擷螢!」

眼前倏然一暗,輕巧的花火虛空「噼啪」一響,剎那間化作千花萬雨,穿過落葉,又穿過雨滴,致命地擊節於林木間,宛如頃刻間一方瓢潑大雨降於此地,又倏忽離去。

只是一方大,一方小。

漫飛的螢火里,暗藏的劍鋒陡然殺出,交擊一剎那,銹劍悶沉的一聲不支之響,倒飛出去落回到了李忘情手上。

「你果然已被掏空了靈力!」鄭奇滿臉亢奮地看著李忘情率先退後的三步,知道他賭對了,「你不是四忘川的高徒嗎,怎麼,宗主沒有傳授過你一招半式嗎?!」

這是第二個他賭對的地方。

宗主的確從不傳藝,他境界太高,不入碎玉境,連入門都看不懂,更莫提只有礪鋒境的李忘情。

現在開刃了,也一樣……至少劍式和他是一樣的。

「我可是為了找你,一路上不停地用靈石丹藥彌補靈力,怪只怪你經驗太淺!」鄭奇再次掀起火花似的劍氣,如同密集的飛蝗一樣刺向李忘情。

「……」

李忘情捏住了手臂,微微蹙眉盯著那飛來的劍氣,突然,她封住自己的經脈,然後拔劍一掄!

對方襲來的劍氣被她如盾一樣擋下,但還是有幾道擦傷了她的肩臂、腳踝。

汩汩鮮血滲出,李忘情不由得單膝跪地,依靠銹劍拄著身體不至於倒下。

「真是一副醜態,不用靈力算什麼劍修?你連劍氣都發不出來,像個凡人武夫一樣,拿本命劍本體來戰嗎?你怎麼跟我斗?!」

鄭奇眯著眼看李忘情本命劍上的銹痕不斷掉出碎渣,看起來隨時要斷裂一樣。

開刃了,但廢劍還是廢劍。

「對劍修而言,最痛的死法就是本命劍折斷,那可真是如千刀萬剮,強如羽挽情,被燬鐵傷了個角,如今也只能躺著。」

「你入魔已深。」李忘情道。

「是啊,可你在行雲宗這麼久了,就沒學過倘若劍器入魔,是可以斬斷別人的本命劍來恢復的嗎?」鄭奇的神情越發可怖,「我生出心魔的「因」是由你而起,只有斬斷你的本命劍,才能了結這樁果。」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手上原本青光湛然的劍器驟然黯淡下來,一絲絲銹痕從劍柄處蔓延開。

——無論是行善還是為惡,劍器切忌質疑本心。

李忘情沉默下來,她握緊了手中銹劍。

「你不後悔?」她問道。

李忘情此刻的靈力已微弱到全然不像個修士了,鄭奇也已經無所忌諱,他走入了七步之內,高高揚起劍鋒,指向銹劍上看似最脆弱的地方。

「後悔?當然後悔,悔就悔在當時不該發善心管你的閑事。我本來也想當個老實人,平平安安過日子,可你不給我機會……你就這樣消失吧,反正你一輩子都是這麼個窩囊脾氣,到死也就如此了。」

劍鋒無情揮下,意料中地,鄭奇聽到了一聲金鐵折斷的脆響。

他滿意地看向李忘情的劍,卻發現那柄銹劍此刻正指著他的咽喉。

看似即將散架的銹劍完好無缺。

而他的劍,陡然一輕。

劍鋒插在地上,鐵鏽如同孳生的藤蔓一樣迅速侵蝕了劍身,隨著一聲不支的碎響,須臾間,一把開刃修士的本命劍便碎成了一地渣碎。

「老實人?」李忘情一改之前的頹喪,眸光銳利道,「天底下真正的老實人一人呸一口都夠溺死你了。」

「你……這、這怎麼可能?!你那是把廢劍,是廢劍!」鄭奇腦海里空白了一瞬,繼而用餘下的斷劍向李忘情劈下,「我可是內門最有望進入真傳弟子的——」

然而斷劍已經如同凡鐵了,李忘情劍勢一挑,一條曳長的灼紅色劍痕凌空劃過,連同他的手臂一起斬飛了出去。

「你錯了,魔出本心,斬多少劍,心魔不會消解。枉你持劍多年,還不知劍器為正心之器,妖魔詭譎,不配稱劍道。」

自己的手臂落在泥淖里時,鄭奇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一股因本命劍被折而產生的劇痛。

那是一股五臟六腑都被突然撕碎的劇痛,這還只是第一息。

「李忘情,你——」

第二息,他的經脈被灌滿了岩漿!

「我死也不會放……過……」

第三息,骨頭裡打入了千萬根鋼釘!

三息過後,他只來得及短促地「啊」了一聲,這三種滅頂的劇痛就隨著他本命劍的節節碎裂一併撲上來將他徹底撕碎、吞咬了個乾淨!

「你知道為什麼我什麼術法手段都不用嗎?肅法師教過我們,清理門庭時,以惡制惡才是最合適惡人的做法。」

李忘情蹲下身,拍了拍他七竅流血的臉,從他身上拿出一個熟悉的乾坤囊。

狗耳朵,小翅膀,一朵白雲的綉面,用了有些年頭了。

「師姐……算了,到了御龍京再說。」

李忘情擰身離開時,鄭奇傾盡最後一絲氣力大聲哭叫道:「你……不能殺同門!不能……」

「你倒是提醒我了。」

李忘情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又從乾坤囊里摸出一粒丹藥,放在他牙關上,一彈指,打碎了他的門牙強行喂進去。

「雖然救不了你,也能讓你多活一會兒,這是師姐對你最後的關懷,收好。」

當然,是臨終關懷。

……

「啊仙子,這怎麼好意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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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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