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心甘情願，毫無悔意

太宰矢研只是一個普通人，不出意外的話，他的一生不會有任何的波瀾起伏。

但被他愛著的人，愛著他的人，卻並不普通。

這似乎註定了他的一生不可能平靜。

而太宰治是一個不應該有弱點的人，他所招惹的仇恨，會殺死他在意的一切。

所以當費奧多爾這位「老朋友」用震驚且充滿興趣的目光看著哥哥的時候，注視著這一切的太宰治已經能夠推斷出發生了什麼。

那些屬於識階矢研閃回的一切，都串了起來。

這個世界只有從「書」誕生的太宰矢研才能解開「書」的封印，費奧多爾因為太宰治和武裝偵探社才接近矢研，有了意外的收穫。

聰明的他，能無比清晰的看見矢研與太宰治之間扭曲的情感，他利用這個情感，讓矢研心甘情願的為他拿到「書」。

「矢研君，請把書給我。」費奧多爾出於特殊的原因「尊重」著太宰矢研，但前提是對方不曾破壞他的計劃。

「我知道，我沒有辦法阻止你拿到「書」。」但是我絕不會讓你能夠使用它。

太宰矢研將書藏於背後，費奧多爾看不見的地方，回望過去的人卻能看見。

鮮血如永無止境的流水一般將「書」浸濕，太宰矢研的想法很簡單，只要無法在「書」上寫字，他就成功了。

矢研的面色慘白，鮮血的流逝帶走了他的溫度。

「哥哥…」太宰治無比的希望自己就在矢研的身邊，替他止住那些鮮血。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因為這個世界是「阿治」送給矢研的禮物，因為這個世界是「阿治」想要保護的存在，所以他拼盡全力也要做到。

這樣的失血量，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於是「書」回應了他的祈求。

被太宰矢研鮮血浸濕的「書」，與他合為了一體。

矢研就是書本身，他的願望，就是「寫在書上的字」。

但他的願望，並不具體，模糊的不被「書」所接受。

世界在這一瞬間停滯了，只留下失血，幾乎暈倒的太宰矢研。

「你想要保護這個世界，對嗎？」

熟悉的人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穿著正裝的先生蹲在太宰矢研的身旁，柔聲問道。

太宰矢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只是下意識的回應著。

他想要保護這個世界。

「你可以保護這個世界的，矢研君，但我需要你把「書」給我。」

但是那本浸滿鮮血的書，已經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如今的太宰矢研，才是真正的「書」。

先生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表情凝重了起來，最後匯聚成了不耐煩。

「麻煩的小鬼。」

但他還是帶著太宰矢研離開了，為了得到「書」。

——

一切都清晰明了了。

「書」與矢研融為了一體，只有矢研心甘情願，毫無悔意的死去，先生才能得到「書」。

所謂的幫助，也不過是為了達成目的的偽善。

因為哥哥成為了「書」，所以才被他盯上，然後才有了後面的一切。

但矢研只是想保護這個世界。

「該死！」最強忍不住罵了句，他是咒術界的最強，卻依舊有無法做到的事情，如果不是這個空間讓他們看見了過去的一切，矢研哥被當做棋子利用的事情可能永遠都不會被他所知曉。

畢竟沒有人會去尋找一個「已死之人」。

理智告訴中原中也，這並非太宰治的錯，畢竟在那個過去，自己也是早就一切的罪魁禍首之一。

「中也，你覺得哥哥現在會在哪裡呢？」

青年的表情如此的認真，甚至充滿了中原中也原以為永遠不會再他的臉上看見的愧意。

中原中也卻沒有絲毫想要安慰他的意思，「遇見你才是不幸。」

太宰治的臉色白了些。

如果不是他…

——

與此同時，回想起一切的京極矢研也和太宰治一樣面色慘白。

一直壓抑著的情感洶湧而來，衝擊著京極矢研的內心，讓他沒忍住跪在了先生的面前。

「阿治…」京極矢研呢喃著，連聲音都在顫抖。

先生順手撫摸著京極矢研的頭頂，「你很了不起，矢研君，你保護了他，保護了世界。」

他的確做到了，可再也回不去了。

這裡不是他的世界，太宰君也不是他的「阿治」。

先生卻並不擔心，「沒關係的，矢研君，我想你現在已經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了。」

恢復的不只是有關起源的記憶，還有他在被琴酒殺死以前的記憶。

這個世界的阿治已經不需要自己了。

「矢研君，我很遺憾，但是諸伏景光也已經犧牲。」

京極矢研瞳孔驟縮，抬頭看向了先生，「您是說真的？！」

自己的死亡是否意義暫且不談，可他無法接受，絕不接受為了理想付出的好友死去。

他們的前途應該是廣闊的，光明的，不應該戛然而止。

是的，他找到自己必須去做的事情了。

「先生，我要去救他們。」

這是屬於京極矢研自己，所下定的決心。

作為「書」的他，可以改變現實。

京極矢研撥動著時間線，一切來到了最初，什麼都還沒發生的開始。

那是一個最為普通的晚上，還有一周就是東大畢業典禮了。

京極矢研從睡夢中醒來，沒有人知道他是從未來回來的。

他起身，穿上衣服，在離開之前看向了屬於他兩個摯友的房間。

沒人知道京極矢研即將踏入前往地獄的道路，也並不理解他的決絕。

京極矢研也不需要理解。

「對不起，o。」

很遺憾也很不甘心，檢察官無法阻止暴行的發生，更無法救下他已經死去的摯友。

我不再理性，不再中肯，不再客觀，完全喪失了理智，情緒徹底失控，我依舊堅信著正義，卻不再相信勝利一定會來臨。

我從不是正義的代表，想要的也不過是自私的希望你們能平安幸福的活下去。

或許一定要有人犧牲，但絕不是你們。

從這個決定開始，過去的一切都被掩埋，塵埃之下，只有京極矢研一個人在孑孓獨行。

他毫無徵兆的成為了黑衣組織的一員，成為了那個嗜血殘忍的瘋子，連昔日的摯友都能下手的惡鬼。

被「槍=殺」的諸伏景光看不見面對著鏡子哭泣的京極矢研。

「失去了」摯友的降谷零也聽不見京極矢研深夜的懺悔。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整夜，京極矢研一刻未眠，來自太宰矢研的過去似乎將他最善良的一面還給了他，於是這種痛苦和愧疚成倍的壓在了京極矢研的身上。

無法觸碰的過去，跨越了一切，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諸伏景光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泣不成聲，哪有什麼奇迹，不過是有人在看不見的地方犧牲了一切。

矢研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們活下去，擁有光明美好的未來，但這個未來，唯獨沒有他自己。

降谷零則是僵在原地，雙眼通紅，像是石化了一般。

所有人都還抱著希望，因為他們都「知道」京極矢研沒有死。

包括諸伏景光。

因為…京極矢研被他殺死這件事，還只有他一人知道。

像是鈍刀子，一點一點的割去降谷零最後的理智。

「終於…結束了。」京極矢研壓在了降谷零的身上，而被降谷零搶到的槍，是京極矢研自己扣動的扳機。

這個世界不屬於他，京極矢研想到。

爆炸波及的半邊身體變得漆黑，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半的靈魂。

但他還有另一半靈魂屹立不倒，閃閃發光。

「代我向…向hiro說一聲…對不起…」

這些被刻意模糊的記憶清晰的展現在了降谷零的面前。

被他視為敵人，視為罪犯，視為惡鬼的青年，原來是笑著的。

綠寶石一般美麗的雙眸，全然是解脫和快意。

心甘情願被你殺死，並且這個未來，京極矢研毫無悔意。

大步的走向前去吧，你們會成為時代的英雄。

懷抱著崇高的理想，做一個為正義而戰的，純粹的「笨蛋」，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我想成為和你們一樣的人。」他沒辦法成為的，但是…但是，希望始終就在他的身邊，沒有熄滅啊。

——

降谷零跪在了地上，膝蓋與地面接觸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他…都做了些什麼…

你才是用不熄滅的希望啊，你始終如同自己的鮮血一般熾熱，溫暖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這個世界有多美好，你在乎的人又有多麼重要，才會讓你願意以這樣的方式，心甘情願，毫無悔意的離開。

「不要離開…矢研…」

他伸手去觸碰倒在「自己」面前的人。

不要心甘情願啊！你怎麼可以心甘情願！

你創造的這個世界充滿了希望，你怎麼可以如此輕易的離開。

有些東西，大概真的需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更何況…

被失去的人，並不需要他們的珍惜。

他們都知道那不是降谷零的錯，因為這是京極矢研的選擇。

他選擇了在摯友的手中終結。

記憶到這裡，就算結束了。

太宰治臉色沉重的看向了黑暗的四周，「你是「書」？」

只有「書」，才能知曉矢研的一切，才能以這種形式將他的一切告訴他們。

那個聲音再次出現，「是的。」

「你能讓哥哥再一次復活嗎？」

太宰治只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願意付出一切去實現。

書給出了他的回答，「很遺憾，矢研君放棄了我。」

因為心甘情願，毫無悔意。

「但如果那個先生得到我的話，矢研君所改變的一切，都會被毀去，你們也不會記得今天發生的一切。」

連他的一切，都會被忘記。

「書」是在向他們，向被矢研拯救的他們求救。

可悲的是，無論是誰，即使是痛苦的記憶，也不願忘記。

「不過，我還沒有放棄矢研君，我會將你們所做的一切告訴他。」

他們還有希望？

矢研君還有活過來的機會！

「呵，是時候去會會那個傢伙了。」五條悟按動著關節，發出響聲，他比任何時候都想要殺死一個人。

夏油傑冷笑一聲，「悟說得對，可不能讓那傢伙跑了。」

中原中也恨不得立刻殺到先生的面前，。

「哥哥的身體還在你的身邊吧，降谷君？」太宰治和善的微笑著。

降谷零點頭，「我會保護好他的。」

這不僅僅是「贖罪」與「道歉」。

他們要喚醒矢研，讓矢研醒過來。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終究是普通人，可他們在矢研的心中無比的重要。

「還有希望。」諸伏景光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