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畫風不同
這是一座巨大的全封閉建築。
佔地幾千平方,高几十米,全金屬無縫灌鑄,為了加固,繁複精妙的陣法符文層層疊疊,從地面一直延伸到了天花板。
十幾盞大燈從天花板上投下,將場地照的白亮如晝。
幾波畫風分明的人正在對峙。
左邊區,最顯眼的是一名青衣女子,她袖手而立,懸浮在半空之中,後背的長劍輕輕顫動著,金色的陣紋如同水波一樣,在空氣里盪開。
身後站著十幾個修行的人。
修真風撲面而來。
右邊區,最危險的顯然是一名藍發少年,他歪歪站著,低頭垂眸,下身魚尾微微擺動,包裹其上的金屬外骨骼卡流動著金屬的光澤。
周圍靠攏過來幾個海洋種族。
海洋科幻風強大而霸道。
前方區,獸人大叔高有五米,一身毛髮尖銳如鋼刺,獠牙銳利似利刃。
一群體型不一的半獸、野獸擋在他面前。
氣息野蠻古樸。
後面,幾米高的人形機甲緩緩抽出了藍色的光子劍。
和他並肩的人穿戴著各種熱武器,瞄準點在空間里交織。
未來戰士絕不屈服。
……
大佬們帶著畫風相近的小弟們躍躍欲試。
一群毫無戰鬥力的弱雞躲在旁邊瑟瑟發抖。
弱雞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明明上一秒自己還在做飯\睡覺\工作\學習\滾床單\捕獵,結果眼前一黑,下一秒就和上百個不同畫風的人出現在了這個密封的空間。
找出口的時候各種法術兵器亂飛,對峙時不同的氣壓外溢。
弱雞們心裡苦。
當然苦逼也是對比起來的。
眾人心態失衡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看向同一個方向。
角落裡一名女子靠牆而坐,像是被冷兵刺中了心臟,胸前的血漬已經發黑凝固。
她半垂著臉,抿著唇,眉毛微微下籠,臉上的零星血點稱的她臉色越加蒼白。
女子身側蹲著一名白衣銀髮的少年,大約是哪個世界的祭司神官,握著她的手,低頭念著治療咒,有淡淡金色的光盈盈而起。
但是誰都能看出,這樣的治療不過是杯水車薪。
少年自然也知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誦念的聲音越來越急促,漸漸帶上了些許茫然,交握的手也微微顫抖。
一直閉著眼睛的蕭朔月:「……」
她睜開眼,對上的就是少年紅了的眼眶和茫然的神情,他捏著自己的手越來緊,似乎是想給予自己更多的力量。
蕭朔月問:「你第一次救重傷的人?」
少年搖了搖頭后,又點了點頭:「跟著爺爺打過下手——」
果然,是個實習生。
蕭朔月陷入了沉默。
她這次是心臟貫穿傷,哪怕是沒有捲入這個世界,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她發現自己捲入陌生世界的時候,連掙扎的慾望都沒有了,找了個角落坐著,放空思維,在腦子裡過幾遍人生走馬燈。
原本就地躺平、安靜等死,不麻煩別人也不影響大眾,是件很環保的事情。
但是現在,她有些不好意思死在少年醫者的面前。
人家捲入這未知的空間,仍舊遵從本能救人,心思純良且職業信仰堅定。
只是他年紀太小了,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還沒有長輩在身邊做心理輔導,要是把她救死了,這輩子可能都會留下什麼陰影。
蕭朔月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下。
比如撐個三四五六天,再找個沒什麼人但是風景好的地方,繼續二次躺平。
等死嘛,早幾天晚幾天,不著急。
她手指動了動,輕輕轉了轉手腕,感受肌肉的麻木從手臂上退卻,又側了側頭,嗯,頭也能動了。
剛好視線落在了遠處中央區:
畫風不同幾波人,已經從遠遠對峙上升到了遠程攻擊試探。
飛刀和箭矢對扔,法術和咒術互砸。
還有不講道義的,一顆催淚□□就扔了過去,頓時煙霧繚繞,眾人咳嗽聲咒罵聲衝天。
殺傷力不大,但是動靜不小。
這個動靜,讓一直持續不斷治療的少年醫者停下了誦讀,他頂著略帶稚氣的臉,一臉懵逼:「大家都素不相識,怎麼突然打起來了?」
蕭朔月大概知道為什麼:「因為食物和水。」
包括她在內的百來號人,幾乎是同時出現在這的,每個人身上只帶了隨身物品。
也就是說,一大半的人可能連水和零食都沒有。
剩下一小半,因為隨身背包\\挎包\\塑料袋容量也有限,大部分都只有些零食和一兩瓶飲用水。
密閉空間,找不到出口,生存物資又少得可憐。
更可怕的是,一百多個畫風不一的人當中,有些種族甚至在另一些種族的食譜上。
比如獸人大叔前面那隻會說話的小豬豬,她一個地球人,就會覺得就會爆炒會比紅燒好吃。
眾人為了自保也好,搶物資也好,按相似畫風抱團,在眼下情況下,的確是最優解。
所以才會出現畫風如此稀奇的戰鬥場面。
蕭朔月想到這,將手伸進腰包,因為手指有些無力,抓了兩次才把巧克力抓出來。
她將巧克力遞給少年醫者:「邊吃邊看。」
少年醫者茫然的啃了口巧克力,舌尖的甜糯濃郁瞬間讓大腦醒了過來,這是吃著甜食拉上他準備看戲?
肯定是迴光返照。
千年前醫祖曾經說過「被死神握住手的人,心是自由的,醫者不應該冒犯任何一顆自由的心。」
罷了,隨她吧。
於是,看戲二人組上線。
催淚煙霧散去,幾波人已經混戰成了一團。
可能是怕少年看的無聊
蕭朔月有一搭沒一搭解說道:
「修真團、未來科團,這倆團已經結盟了,你看他們前後站位看似隨意,但是臨近穿插,相互掩護。」
「魔法團在自保,已經退到了角落裡。」
「獸人團一無所知,還在衝鋒。」
「海洋畫風團。」蕭朔月頓了頓,「單純就是享受戰鬥,你看那人魚小哥的眼神——」
人魚小哥應景的一記尾鞭,尾部的金屬外甲直接將某骷髏大哥拍飛,骨骼稀碎一地。
……
少年醫者越聽表情越奇怪,聽到後來眉頭打結:「姐姐,你好像知道他們是什麼種族?」
甚至還清晰分類。
什麼修真團、魔法團、獸人團、人魚小哥。
這一句宛如靈魂拷問,讓蕭朔月愣住了。
對呀,這一百多人來自一百多個不同的空間和異世界,照理說是不可能知曉彼此的。
為什麼地球傳說\文學\神學\影視作品多少都涉及過?
愣神之間,群毆那幾團人已經有些失控。
法術外溢,武器亂飛,慘叫聲時起,甚至有人被踹飛戰場,趴在地上怎麼都爬不起來。
幾十人的團戰,半個小時不到,站著的只有五六人。
「先停戰救人。」獸人大叔一斧子擋在了受傷的臨時隊友面前,沖著角落的少年醫者吼道:「祭司!過來救人!」
人魚小哥冷笑:「休想。」
對方劣勢就要停戰,想得挺天真。
隨手抄起一柄地上丟的劍,他腰腹微微收緊,長手捏緊劍柄,反手將劍擲向角落。
他自始自終都沒有側頭看一眼,似乎篤定了,這一劍后,人族醫生絕對不可能站起來。
劍身破空遠去。
但是慘叫聲並沒有響起。
人魚小哥下意識看向角落,劍身正詭異的懸停在少年醫者面前,似乎被無形的屏障擋住,它顫抖著,尖嘯著,但是毫釐未進。
長劍突然安靜了下來。
彷彿被人所操控,它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掉頭,宛如離弦的箭矢,陡然間加速朝他飛射而來。
劍身貫穿肩膀,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他就地掀翻。
「碰!」
將他釘在了地上。
因為劇烈的疼痛,人魚小哥的魚尾胡亂的拍打,外骨骼擦著地面,發出的聲音聽的所有人頭皮發麻。
全場陷入一片死寂。
意識模糊中,人魚小哥側過頭看向角落,對上的是一雙漆黑泛著冷意的眼睛。
只見之前誰也沒有在意的垂死人類,仍舊頂著胸口的傷口,仍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垂下剛才控劍的手,聲音很輕。
「你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