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各懷鬼胎

山柳鎮外的風沙不會停，而山柳鎮中卻從無風沙吹進。

也許是鎮邊的柳林起到了作用，可今日平靜無波的山柳鎮，卻接連迎來了十幾批客人。

天地間的風沙雖吹不進山柳，可人內心的貪慾之風，此刻卻已無情的刮入了平凡小鎮。

屋內，凝耳傾聽的春小小吃驚不已，她有些麻木了，從開始的擔憂變成了此時有些蠢蠢欲動。

同樣吃驚的還有「山酒居」的兩人。

從一批批進入小鎮的人馬可以看出，此來絕不是走商行販，全都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中人。

只是不知他們為何要聯覺來到這世外小鎮。

「叮鈴鈴」柳林深處又響起了駝鈴聲，又有一連子駝隊進入小鎮。

三人好奇的貼近門邊，仔細傾聽，緊接著聽到驚嘆的聲音：

「呸…呸…呸，哇呀，真是個好地方啊！這一路行來，當真有夠煩躁的。

如緣，快看看少爺髮髻有沒有亂？

以後真的，打死都不能進入這種地方，少爺我嬌嫩的皮膚都快被曬化了。」

旁邊被稱作如緣的老者，操著一口諂媚的言語回道：

「少爺放心，您的髮髻一點都沒有亂，還是那麼英姿颯爽，您的皮膚也一樣的光滑水嫩。

依老奴看，就算是「落花宗」的仙子，都沒有少爺您的肌膚滑嫩水靈，嘿嘿。」

「嗯嗯，想來也是！

少爺我可是陽光下最完美、最溫暖、最英俊、最甜美的絕世仙才。

區區風沙，當然不能在少爺我臉上留下任何痕迹了，哼！」

少年大剌剌的接受了讚美，驕傲的神情如同他的話語般。

頭顱高高昂起，鼻孔朝天，傲世而獨立。

不過，此少年確實有令他驕傲的資本，劍眉星目，唇紅齒白。

一身雪白的錦緞絲毫不像剛剛穿越風沙，倒像是踏青郊遊的翩翩佳公子。

幸好十三娘因剛剛發生的事情躲入了屋內。

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麼調戲這英姿颯爽的少年郎呢！

「如緣，你說那個傳說中的「大先生」會隱居在這裡嗎？不會是謬傳吧！」

俊美少年看著空空的街道，看著兩邊大門緊閉的商鋪，皺了皺眉頭，有些遲疑的問了一聲。

「少爺，您放心，「大先生」一定在此地的。

再說就算「大先生」不在，不是還有」落花宗「的梅仙子嘛！

說不得梅仙子一見少爺這傾城容顏，絕世風采，立馬就會芳心暗許，投懷送抱呢！呵呵。」

又是幾句純純的馬屁拍在了俊美少年的心坎之上，俊美少年頓時大感暢快。

「哈哈，那是當然，少爺只要一出現，那梅憐花還不得立馬被少爺折服。

哈哈，走我們去見見這傳說中的「大先生」，順便收服那落花宗的梅仙子，啊哈哈…哈~~」

俊美少年一陣仰天大笑，笑聲中滿是自信與狂傲。

彷彿大先生與他口中的梅仙子，已是其囊中之物一般。

等長長的駝隊穿過「山酒居」門前，門內傳來老闆娘柳飛燕略帶尖銳的詢問聲：

「當家的，你有沒有聽說過「大先生」？

這都兩撥人提到他了，難道這個「大先生」很出名嗎？」

老闆娘柳飛燕本想壓低嗓門詢問，可她獨特的嗓音此時再刻意壓低，更顯怪異。

「恩，「大先生」！說來百年前我與他還有過一面之緣。

不過，那時我還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大先生……」

彭雲山像是陷入了無盡的沉思當中，可只是沉思，並沒有再說什麼。

老闆娘柳飛燕雖然心裡跟貓抓一樣，可看到此時當家人的表情，愁緒中竟帶著絲絲心馳神往。

還記得上次當家人露出此種表情之時，正是他們決定逃往此地的前一刻。

雖然好奇心被吊足了，可識相的她，還是乖巧的沒有再開口詢問。

雲柳客棧大堂。

此時的客棧中已是人滿為患，奇怪的是，絕大多數人都是站在大堂中。

只有一個高台前面，擺放著六張桌子，有坐著的客人。

高台上面，也有四道身影，正是少年祖孫三人，還有黑衣錦緞最早進入小鎮之人。

此時大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斜躺木椅上的乾瘦老人。

老人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假寐。

「先生，良勝此來只為護先生一家周全，並無任何企圖，至於他們，哼！

想來沒安什麼好心！」

駱良勝的話語說出之後，剛剛說話的幾人，相互之間做了一個眼神交流，之後同時皺眉的看向駱良勝。

沒人心裡會認為他此來只為這個，不過是懾於其威，不敢反駁罷了。

「呵呵，將軍好意老朽心領了，雖然將軍不願說，但老朽大概也能猜到各位此來的意圖。

不過呢！

老朽已是壽元耗盡，說不得哪時哪刻就一命嗚呼了。

至於各位心中所想，不知老朽要交給何人更為穩妥呢？」

屠無憂說完之後，眼光掃了掃眾人，緊接著繼續閉上眼睛，進入假寐狀態。

台下的各人，都各自有自己的盤算，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正當大堂再次陷入沉寂之時，門外卻傳來一道清脆且囂張的聲音：

「先生不用擔憂。

我多寶閣寶物無數，增加壽元的靈丹不說敞開供應，但拿出個十粒八粒的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不纔此刻就帶著增壽丹，可保先生一、二年內不用擔心壽元問題。」

俊朗少年撥開人群，大大方方的來到台階前。

先是對著屠無憂深深的一禮，接著掏出一個翠綠的玉瓶置於身前，微笑著打量台上的四人。

伴隨著俊美少年話語說完，大堂中的眾人眉頭皺的更深。

俊美少年的出現，完全打破了眾人各自的籌劃。

「哦，呵呵，倒不知這位小先生如何稱呼？

恕老朽眼拙，多寶閣老朽也認識不少人，可小先生老朽卻眼生的很。」

屠無憂能感受到這位與自家孫子年齡相仿少年的恐怖修為，竟跟自己一樣達到了築基巔峰。

這讓本來有心挑撥眾人的他，一時又有了新的想法。

屠無憂要把水攪渾，水越渾，他孫子的性命就越是安全。

其實，從俊美少年在如此多高手矚目下，依然坦然自若，神情放鬆。

屠無憂就是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出此人必是多寶閣錢家的嫡系。

而他之所以這樣問出來，其原因就是要造成台下各方勢力的忌憚與緊迫感。

前有駱良勝，此刻又有這俊美少年，屠無憂內心不禁更加欣喜。

「不才現任多寶閣閣主：錢不多之子錢太美。

先生可放心，不才剛剛所說句句發自肺腑，只要先生…」

錢太美剛報完名字的時候，已經有許多人差點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屠無憂抬手打斷。

「錢小先生心意，老朽也領了！

老朽身體百年前就已破敗，如今更已是腐朽不堪，怕是什麼逆天的丹藥都回天乏術了！

錢小先生不妨先安坐，聽聽老朽不算成熟的建議如何？」

屠無憂把自己身體真實的情況告訴了錢太美，同樣的話也是說給大堂所有人聽的。

「謹遵先生吩咐。」

錢太美看了看這六張桌子，皺了皺眉頭，回頭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如緣，桌椅。」

「奧奧，來了少爺。」

被叫做如緣的老者，趕忙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副桌椅，放置在了錢太美面前。

並且還在桌上擺放了些許的茶水、點心。

然後他自己則一副老奴模樣，恭敬的站立在錢太美身後。

而看著此老者的出現，就連一直強勢異常的駱良勝都皺起了眉頭。

錢太美舒舒服服的趟坐在椅子上，屠無憂輕輕一笑，撐了撐身子，一副要站立起來的模樣。

旁邊的少年趕忙雙手攙扶起祖父，在少年的攙扶下來到了高台最前面，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諸位此來的意思，老朽業已知曉！

而老朽這裡倒是有個能令大家皆大歡喜的方法，不知諸位可否聽老朽絮叨一番？」

台下眾人，本同時注視著站起身的屠無憂。

聽說有皆大歡喜的方法，眼睛更是齊刷刷的一亮。

聚精會神的凝聽，生怕錯過哪裡的細節。